子默温和的目光扫向站得大堂里满满得众人,最后却是抬头望眼在二楼扶着栏杆的薛如锦才低眸对秦枫答道:“还是在这宿上一宿吧。”
秦林一听,乐道:“对啊,子默大哥,天色有些阴晴不定,路上不太安全,咱们还是晚些时候再走吧。”说话却有意无意地看向陈家的众人。
见三人要回房,掌柜的忙热乎地在前方引路。
现在大堂里的两方人马很明显是有过节,而且看阵势都不简单,等下若是较量起来,自己还是早些退下的好。掌柜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他这小客栈随他们尽管闹去,本来生意也惨淡得快要关门,若是惹出点事情来,自己最后得上一笔银两就好了。
看这两家,都不会是吝啬小气之流。
等秦枫几人离开了大堂,陈浩宁才将目光看向薛府的护卫们,走到陈浩宣身旁拧眉道:“你又给家里惹事了!”
语气冰冷,识眼色的人都听得出陈浩宁并不待见陈浩宣。
上方的薛如锦自陈浩宁踏进大堂的一瞬,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听着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观察着他的每一个步子,做的每一个动作,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方才他的目光掠过自己,却陌生到极致,冷漠到极点。
还有他对秦家公子的态度,那说话的语气,不留情面的拒绝,都与以前很不一样。
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薛如锦在心底不断地问着自己,耳边却传来银杏的声音,“董妈妈,姑娘听到外面似是有打斗声,让奴婢出来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薛如锦转过身子就见到银杏正低头恭敬地问着董妈妈,但眼神却偷偷地瞄向自己。
董妈妈见薛如锦转身,就不想顾银杏,随意摆手道:“你回去跟二姑娘说,让她早些就寝,不要出来。”
银杏见董妈妈似是火气不小,一刻都不敢停留,连忙福了身退下。
“姑娘,回屋歇息吧?”
董妈妈心有郁结,方才夫人就差自己出来问为什么会如此吵闹。如今不防连五姑娘都走出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么都双眼睛看着,老爷夫人那就是她想瞒也瞒不住。
姑娘她自然是不会有事,可等会自己回屋该怎么与夫人交代?
薛如锦见她苦着一张脸,也不好再为难她。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再闹下去对两家都没好处。低头又望了一眼熟悉的他,见他正专注着教训着陈浩宣,嘴唇一张一合地不停,目光始终未曾往上瞧一眼。
“嗯,不过下面的事情可是要有劳妈妈了。”薛如锦笑着道,目光中似是含着些不好意思。
这薛如锦的眸中深意董妈妈是没有瞧见,但听到这小祖宗肯回屋了心里真是谢天谢地,边帮她开门边道:“奴婢晓得,姑娘不必操心,您可千万别出来了。”
“好。”
薛如锦轻轻应道,待走进屋子背对着房门,两行清泪才不可抑制地流下,她的宁哥哥……她的姐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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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偷马贼
薛如锦回了屋子,一个人坐在烛光下,外面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她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以往在平易王府与宁哥哥数年来的点点滴滴,心怎样都无法平静。
过了不多久,白芍与白英推门进来。
薛如锦便在她们二人的侍候下上了床,由于客栈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外面连榻都没有安置一张,故而薛如锦今夜并没有留人。
一开始二人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但想到二楼上住着的都是在自家人,且下面木梯那整夜也都安排了人守着。最关键的是,姑娘睡眠沉,半年来除了偶尔做梦醒来,平时都不会唤人进屋。
白芍白英抬眸又见薛如锦此时表情凝重,眉宇间似是有化不开的烦恼,所以再三考虑,最终便乖乖退了出去。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薛如锦的睡眠一直很浅,每每午夜的时候,就算是听到外面的蝉鸣声,她也会醒来。
前世里生命最后一刻的那幕情景,她忘不了,也不敢忘。最最让她伤心的除了宁哥哥,就是綝儿。
她们是亲姐妹,她至今无法相信她会对自己下那样的毒手?
落綝是父亲的姨娘所出,但因为姨娘早逝,故而自小就被抱在母亲身下抚养。
自己与她从小关系亲密无间,六年前母亲病逝,外祖母平易王府老夫人王氏思女心切,又恐她在柳州无人照顾,便派人将她接至燕京。本是接她一人,但因临走时8岁的落綝死抓着她的衣袂哭泣,一声声“姐姐”、一句句“你不要丢下綝儿”地唤着说着,就是不肯放自己离去。
后来就是连陈府的仆人都看不下去,有年纪长的老人开口发问,自己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她也是母亲的女儿,能不能将她一起带去?场面僵持不下,故而队伍只好停留几日,来人又传了消息回燕京,很快王氏便允了。
此后,她与落綝二人便一同到了繁华的燕京,住进了那精致奢华的平易王府,与陈家的姑娘一起读书识字。
其实陈府的人对花家的情况并不清楚,一直以来都认为落綝也是母亲的女儿。当自己与妹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綝儿又害怕因为她不是母亲的女儿便会被送回柳州,所以自己六年来一直都没有再提过,她也怕与綝儿分开。
在平易王府的六年,虽然生活吃穿用度都比在柳州的时候好很多,但是人却失去了自由。她因为寄人篱下而必须处处低调藏拙,时刻压抑自己的情绪,伪装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好在她有真正的亲人在身旁,綝儿总是陪着自己。而且每每想起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宁哥哥时不时的一个关切眼神,一句柔情问话,她就觉得怎样都是值得的。
躺在床上,薛如锦想起以前在平易王府与綝儿一起被浩安捉弄,被那个人欺负的之后都只能闷声不吭,私下里二人一道诉苦的场面,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烦躁地翻了个声,薛如锦却觉得更是闷热,心思怎么都定不了。脑中极力地压抑着自己不要再去想綝儿,可记忆却似打开了闸门一样涌出来,任她翻来覆去,心乱如麻。
最后,薛如锦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听到外面道上的动静与说话声,她才猛地睁开眼。
难得一夜无梦,薛如锦坐起身子掀开床帐,发现白芍与白英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旁侯着,而香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意识到许是时辰尚早,透过薄薄的纸窗看向外面,天依旧黑蒙蒙的,这个时候也不会有行人上路吧?
掀了被子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打开纸窗,初晨的空气还是有些微寒的,让薛如锦忍不住伸出胳膊环抱胸前。太阳还没有升起,远眺过去,对面的竹林前并无动静,只有偶尔有风吹过,让满片竹林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嘘,叫你别这么大声。”
薛如锦刚想转身回去,就听到下方听到有男子的低语声。低头定睛寻找一看,见正好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客栈西面的马棚前。薛如锦好奇,闭了眼又睁开,借着东方传来的微弱光芒,又适巧见到男子转身面朝东面,仔细才辨别出了原是昨夜在大堂里见到的二人。
一个是那个穿了宝蓝色丝绸的贵公子,旁边那个个子稍矮的,想必就是他的弟弟了吧?
薛如锦还在打量间,就见那做了禁声的高挑男子拍了拍秦林的脑门,紧张道:“时间不多了,陈府的人不肯帮忙,那咱们只好另寻生路了。”
矮个子的似是十分不解,挠了挠头道:“哥,昨日那陈家二爷与五爷与我们玩得不错,再下些功夫不就可以了?”
秦枫一边牵着马绳子,一边皱眉道:“你昨天没听那陈浩宁说吗?很明显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打什么注意,陈浩宣与陈浩安愿意帮忙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薛家的女婿。唉,这些日子的功夫算是白下了!”说完将马绳子交到秦林手里,便在一旁开始解另一匹马的绳子。
薛如锦在上面听到“薛家的女婿”这几个字的瞬间,身子明显的一震。
说的,是宁哥哥吧?
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她与宁哥哥自小就有婚约,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碧玉年华完婚。一转眼,再相见,他竟是成了薛家的女婿。
秦林心知不好惊动别人,轻轻摸着身旁的马安抚住它,才道了句:“哥,这马是匹良驹啊。”而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拉了秦枫的后衣襟道:“哥,咱们这么将他们的马给偷了,岂不是当了回偷马贼?”
薛如锦听了秦林的话也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她们家的马吗?
是了,昨夜那几人都是徒步进的客栈,此时马厩里的可不都是薛家的马匹么?薛如锦瞬间有股发现了小贼想喊捉贼的冲动,但又立马停住了,心里犯痒好奇地想听他们的下文。
再且,既是在算计着陈家的人,她又为什么要去为难他们?
秦枫解了另一匹马的绳子,转头道:“是,我早看过了,这里的都是上等的好马。昨天浩宣他们得罪的这家人,怕是来头不小。”
秦林一听,哪还敢再动偷马的念头。再者,他们自小受的教养,怎么能做出这等可谓是要被人唾弃的事情来?拽着绳子的手松了些,对着秦枫道:“哥,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让人知道了,我们还还怎么做人,秦家的面子又往哪里去?”
秦枫一皱眉,反口回道:“谁说我们是做贼了,咱们把银子留下,就当是问他们买的。”说着自袖中取出一锭白银放在旁边摆着水桶的木桩上,而后转头看向不情愿的秦林继续道:“快走吧,我算好了时辰,现在回去,城门刚刚开,咱们能最快的时间回到府里。”
秦林望了望那银锭子,想起方才秦枫口中的话,如今说话又曼斯条理,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伸手抓住秦枫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