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媳妇这是第一次来寒山寺,见什么都似乎很新鲜。
荣华稍停脚步,顺着王三媳妇所指的方向看去,在远处山坡的功德亭内站着一慈眉善目的僧人,而他的对面则站着一身华服男子……
014 怀若
荣华脚步稍稍停驻。
亭子内,觉远大师一身住持袈裟,而与他对面而站的男子则是一身宝蓝色长袍,玉簪冠发,手中似拿着一管长箫,因为背对着长廊,因而并无法见其真容,只是一身的贵气仍是清晰可感。
“姑娘不如过去跟觉远大师打个招呼?”王三媳妇嚷嚷着开口。
荣华收回视线看向她,也及时捕捉到了她脸上还未褪去的急切之色,心中防备升起,厉氏虽不会在寒山寺对她做什么,但是,却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毁了她的机会,“觉远大师有客在旁,你我不便上前打扰,若是王嫂子想向觉远大师讨句箴言,大可法事过后再与大师详谈。”
说完,便起步离开。
林嬷嬷也听出了一些猫腻,她便知晓夫人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姑娘的,这王三媳妇也不是什么善茬。
和觉远大师打招呼倒也是没什么,可是偏偏此时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父兄长辈在旁,如何能够与外男相谈?!
她狠狠剐了王三媳妇一眼,声音有些冷,“王嫂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耽误了法事,夫人怪罪下来便不好了!”
王三媳妇身居后宅多年自然也不会愚笨到听不出林嬷嬷的嘲讽,脸色随即有些难看,但也没有发作,起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继续往前。
而便在此时,亭子内的华服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移向了长廊之内,而当他的目光扫见了荣华之时,眼底泛起了讶然之色。
只是这些,荣华都不知道,而她更不知道,她的一生也将从这一刻起彻底地改写。
“每天的法事将从末时一刻开始,一直持续道申时一刻方才结束,夫人一再叮嘱每日的法事时间,姑娘务必到场。”偏殿内,便在法事开始之前,王三媳妇讲述着注意事项,许是方才受了林嬷嬷的暗讽,王三媳妇一直是板着脸。
荣华也不想与她计较,一一应了。
末时一刻,觉远大师准时到场,和荣华简单的几句客套之后,便开始住持法事,荣华虽然在场,但是并不需要参与什么,只需盘腿坐在一旁一同诵经。
庄严肃穆的诵经声传遍了整个偏殿,在这般情况之下,便是不信佛之人也不免受其感染,心中肃然起敬。
申时一刻,法事结束。
荣华并未久留,和觉远大师行了一个佛礼之后便起步离开,只是这时候,觉远大师却叫住了她。
“女施主请留步。”
荣华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师可还有事?”
“老衲的确有事与施主相商。”觉远大师双手合十,慈眉善目。
荣华闻言一愣,问道:“不知大师有何事情?”
觉远大师念了句佛语,随后方才道:“偏殿旁有一禅堂,若是女施主不介意,还请移步。”
“这个……”林嬷嬷不等主子说话便犹豫开口。
虽然觉远大师乃得道高僧,而且能够得到觉远大师的赠言,也是前来寒山寺众信徒的心中最想之事,若是在往常,她定然会高兴不已,可是如今夫人这般虎视眈眈的,她心里忍不住猜疑这件事也是夫人的阴谋!
荣华虽然觉得疑惑,但是却也并未觉得觉远大师心怀歹心,在示意林嬷嬷稍安勿躁之后,便淡然道:“大师请。”
觉远大师笑了笑,“女施主请。”
随后一行人便往旁边的禅堂而去,荣华身边只跟着林嬷嬷一人,而觉远大师身边也不过是带着一个随身的小和尚。
荣华步入了禅堂,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此时,禅堂内坐着一华服男子。
林嬷嬷见状,也是懵了,难道夫人连觉远大师这般人物都给收买了?!
荣华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华服男子,从他的衣裳以及身影猜测出,此人便是之前在功德亭内与觉远大师相谈的那人,转过视线看着觉远大师,神色变化不大,只是眸底已然悄然染上了冷凝之色,“不知大师这是何意?”
她并没有如林嬷嬷一般觉得觉远大师是被厉氏收买了,便是觉远大师高僧之名名不副实,但是也不是厉氏那等身份之人可以收为己用的。
只是,他这般作为究竟是何用意?
“女施主莫慌,老衲要与女施主相商之事与这位施主有关。”觉远大师神态从容地解释。
荣华又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子,此人年纪不大,大约弱冠上下,生得一副好相貌,五官清俊,清雅的眉宇之间弥漫一股沉静之气,不同于寻常男子的沉静稳重,而是一种像仿佛浸染了无尽岁月风霜而沉淀出来的,而这样的气质不该是一个如此年轻且还是出身贵族之家的人该有的。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股沉静气息的存在,让即便是一身贵气的他不同于寻常达官贵人一般盛气凌人高高在上,而是显得格外的平和,便像是三月礼最柔软的春风一般,让人第一眼见了便生出好感,便是此时她心生防备,却无法对眼前之人生出厌恶。
“在下齐怀若见过温姑娘。”男子微笑开口,微微作揖,笑容让他原本便平和的气韵又添了一抹亲切。
而荣华此时也注意到了眼前之人有着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眸光清澈,不含一丝被世俗沾染的杂质。
这样的眸子本不该出现在拥有仿佛历经沧桑之后的沉静之人的身上,可是偏偏出现了,而且没有半丝的违和之感。
他的声音温润醇厚,颇有儒雅之风。
“姑娘?”一旁的林嬷嬷在听见了那男子自报姓名之后,便当即紧张起来,虽然着男子看上去不像恶人,可是,这般行为却还是失礼,随后又见自家姑娘像是失了神似的,更是不安,低声唤道。
荣华很快便回过神来,双手收进了衣袖当中,缓缓握紧,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一个初见的男子面前失神,但她却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微敛思绪,神态从容而疏离:“不知公子有何要事需劳烦觉远大师与小女子相商?”
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恼怒,只是却如深山中的秋意一般带着清凉之意。
齐怀若闻言,墨玉般的眸子深处,仿若闪过了一抹失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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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请求
“不知公子有何要事需劳烦觉远大师与小女子相商?”
荣华绕过了觉远大师直接问向了齐怀若。
齐怀若神色温和,眸底仍旧澄澈,仿若方才的失落之色未曾出现过一般,“在下今日方才到寒山寺,打算在此处逗留一些日子。”
荣华疑惑,沉吟会儿方道:“公子是否留在寒山寺与小女并无关系。”
“是与姑娘并无关系。”齐怀若继续道,“只是在下将入住的禅院便在姑娘住处隔壁,只有一墙之隔。”
荣华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怎么可以!”荣华还未开口,一旁的林嬷嬷便先一步开口了,虽然并不是一个禅院,但是,只有一墙之隔,先不说若是这件事被夫人知晓了,会不会拿来对付姑娘,便说他一个大男人住在隔壁,只有那一墙之隔,若是对方起了什么歹心,那姑娘岂不是狼入虎口?“觉远大师,这怎么行呢?寒山寺内不是男女香客隔开而住的吗?如今怎么能够这般安排?”
“嬷嬷不得无礼。”荣华轻声叫停了林嬷嬷。
林嬷嬷虽然焦急,但是却没有驳了主子的命令,咬着牙忍了下来,不过看向齐怀若的眼神都变了。
便是连觉远大师也受到了牵连。
“家仆失礼,还望觉远大师和公子莫怪。”荣华对着两人淡淡道。
“姑娘严重了,此事在下的确有不是之处。”齐怀若开口道。
觉远大师也道:“老衲亦知此事有欠稳妥,只是此中也是有一番因缘。”说罢,便看向齐怀若,方才继续道:“至于是何因缘,便请齐施主道明。”
齐怀若点头,随后看向荣华,澄澈的眸子像是升起了一层氤氲一般,声音温和而低缓,“姑娘如今所住之禅院乃在下出生之地,当年家母难产,差一点一尸两命,最虽逃过一劫,但是,在下却自幼身体孱弱,家母为感佛祖大恩,便要在下每年前来寒山寺在当时降生之院落之内潜心礼佛一月。”
荣华一愣,不仅是因为齐怀若的话,也因为他竟将这等私密之事告知她,沉默半晌,“既然那禅院于公子来说这般重要,小女也不好继续……”
“姑娘误会了。”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那禅院既然是姑娘先住下了,那在下便绝无让姑娘让出的道理,原本在下该是入冬之后方才到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早来了,在得知禅院已然有人住下,在下和觉远大师商议之后,便希望能住在旁边的禅院,也算是折中之道,自然,此事毕竟是在下莽撞了,若是姑娘不允,在下也绝不强求。”
荣华看着眼前的男子,像是思索半晌,然后,点头:“公子仁孝,小女自然不会不允。”
“姑娘!”林嬷嬷焦急出声,十分的不赞同。
荣华对她笑了笑,随后便道:“齐公子能够直言相告,便证明其乃正人君子,觉远大师不必为难,便这般安排吧。”
“多谢姑娘。”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淡淡点头,“时候不早了,若无其他事情,小女便先行一步了。”说罢,便示意林嬷嬷一同离开。
林嬷嬷满心的焦急疑惑以及担忧,剐了一眼齐怀若之后,方才跟上自家主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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