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媛妃脸上倒是不见恼意,声音柔似水:“顾婕妤对本宫无礼,言语间多次顶撞,所以本宫只得罚她在此处思过。”
永安郡主打小就在王府里头长大,又时常出入宫廷,对这些事情都是耳濡目染的。不过就是借故整人罢了,说到整人她可是祖宗级别的。
所以永安倒也不客气地说:“若顾婕妤对媛妃娘娘您真的无理,就该告知皇后娘娘处置了她,你这般私下地惩罚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吧?”
后头的贵女们不是国公府就是侯府的嫡女,都是在内宅长大的,虽然对宫里头不太了解,可是这些女人间的纠纷,她多少也是知道的。
所以各个皆是垂首站在后头,只管听着永安郡主问话,左右她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媛妃听到这算是明白,这小丫头是要给顾氏强出头。媛妃在宫中浸淫多年,对付这么一个小丫头不过是翻手的事情。所以就算永安郡主在宫中赫赫有名,她也是未放在心上。
她不紧不慢道:“郡主殿下,您是康郡王府的郡主,至于我处置顾婕妤那是宫里头的事情。郡主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些可不是您应该关心的。”
要是平日,她顶多看一眼请安便走了,可这是顾清河,是她心上的家人往后也就是她的亲小姑子,她怎么能不管。要是清河知道郡主此时心中所想,只怕会无奈地想,郡主,您的脑洞开的未免太大了些。
不过此时顾清河还是对永安郡主分外感激的,毕竟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郡主居然就这般为自己出头,可见她这人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可见这两人都是脑洞开的格外大的主。
“顾婕妤,既然媛妃娘娘口口声声地说,你言语中对她无状,不如你就说说是什么事情,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也来评评理。毕竟这可不是谁一家之言的地方,”永安郡主不客气地瞧了媛妃一眼。
媛妃本不想和这样的小姑娘一般见识,更何况这位又是深受皇上宠爱的郡主。可如今见她咄咄逼人的态度,本就不是好性子的她,自然也火冒三丈。
“回郡主的话,我的宫女品珠不过见这里的梅花开的好,便想着摘些梅枝回去插在瓶里。可是媛妃娘娘却让人打了我的宫女,我询问了理由之后,娘娘便说了,这园子叫馨园,是皇上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未经她的允许谁都不能擅动这里的梅花。我本不知这里头的缘故,便替自个的宫女辩解了几句,便被罚跪于此。”
永安自小就是个霸道的性子,一直都秉持着,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护东西那叫一个厉害,如今见着一个居然比自个还厉害。
一时间她就笑了出声,歪着头看着媛妃,:“哎哟,我竟是不知,原来这地界是媛妃娘娘的。什么时候我慕容家的地方,让一个外人站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顾清河立即在自己要笑出口之前,赶紧低下了头,她也再次见着宗室之女的彪悍,这一位郡主就尚且能不给一个妃子脸面,这要是公主,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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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完全是因为,永安郡主于宗室里头的奇葩。康王爷去世的时候,永安郡主不过才七岁,过了一年不到,王妃也去世了。这先后没了爹妈,虽然说她身份尊贵不至于凄惨,可到底看着让人心疼。
况且当时康郡王不过十八岁,连自个都尚且顾不过来呢,哪还顾得上妹妹。所以宫里头太后便怜惜她,时常接她入宫小住。太后乃是先皇嫡后,可是一生都未生育过,因着看永安可怜,便将她接到身边养着。可是太后这也是头一次养孩子,最后就养成这霸道的性子,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从来就没说过不的。
太后尚且对她这般,更别提皇上和皇后了。当然太皇太后可不喜欢她,人家有自个的亲孙子还来不及疼呢,哪还会顾上这么个丫头。
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女,也就是恪王爷家的安和郡主,素来和她不睦,两人见面就掐,几次都还是皇帝才调停的了。
所以这康郡王才总是担心自个妹子没人要的,这脾气谁敢娶吧?
媛妃被她这么一呲哒,这脸上是又白又红。可是上了慕容家玉牌,有金册金印在手的正二品妃子,可如今被这么小姑娘说的却是反驳不了话,谁叫她不姓慕容的呢,天生就矮了人家一头。
不过好在永安郡主也是见好就收的主,她也终于记得这毕竟是位娘娘,也不好太为难,不然让皇后嫂子难做人。
于是她扬了扬下巴,高傲地说:“不过是枝梅花罢了,也需得这般大动肝火的。况且这梅园皇兄也未说赏赐了你,那当然是谁都摘得了,难不成日后我让皇兄用我的名字给这地儿命名,它就成了我的?”
这前一句听的还像个劝和的话,可后头听着简直是要刺聋了媛妃的耳朵。
只见媛妃脸上也不挂着笑,她冷冷瞧着永安郡主说道:“既然是郡主说和的,那我自然不好再教顾婕妤规矩了。”
永安郡主脸上露出胜利地笑容,便笑嘻嘻地冲到前头,说着便是拉着清河的手臂让她起身:“顾婕妤,赶紧起来吧,别跪着了。”
媛妃见状又是在心头咬牙切齿地恨,所以在顾清河要起身的时候,她又阴恻恻地说道:“顾婕妤自然是无罪了,不过她身边那个叫品珠的宫女,不仅摘了这梅枝还对本宫不敬地很。这种贱婢本该掩了嘴拖出去仗毙的,不过本宫也并非那般心狠之人,如今便赏她二十记耳光以作小惩大诫吧。”
顾清河原本已经屈起的膝盖,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如今媛妃折磨不了她,倒是想着磋磨她的宫女,所以只听她挺直着腰板跪在地上道:“这宫女本是听了嫔妾的话才过来摘梅枝的,娘娘若是要罚便罚了嫔妾吧。”
“那怎么好呢,郡主殿下这亲自给你说情的,妹妹赶紧起身吧,可不能冻坏了身子,”媛妃咯咯地娇笑了出声。
永安郡主盯着她瞧了半天,却是一言未发。只一抬腿就往旁边的梅树走去,顺手就摘了一枝上头开满梅花的枝条,随手把玩了一下,却是突然扔在地上,狠狠地在上头踩了几脚。
众人被她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可是接下来她却冲着媛妃道:“娘娘不是说旁人摘了你的梅枝就要打她的吗?如今我也摘了,你来打我,来啊,你来打我啊。”
怎么会有这种人,这差不多是顾清河第一脑回路和媛妃撞在一起。当然媛妃这是被气的,她着实是没想到,这皇家金尊玉贵养大的郡主居然这么无赖,这叫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丢人现眼的郡主?
而顾清河是好笑的,她没想到这位郡主居然这么有趣,这可真是又颠覆了她对皇家女子的印象,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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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在媛妃已经被永和郡主胡搅蛮缠地,不想再和她一般见识的时候,就见从月亮门那头又急急过来了几个太监模样的人。
她如今正值气头上,平日里倒不见这地方有多少人,可如今阿猫阿狗的都能来了。等她转头就要呵斥的时候,却一下子将话噎在了嘴边。
只见来人乃是苏全海,那可是皇上的近侍,这皇宫里头太监里的头一份。
这苏全海是急匆匆地过来找人的,这梅林里头梅花盛开,远远瞧着竟是如同一片好看的红霞。可是这就近一瞧,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奴才给媛妃娘娘、顾婕妤、郡主殿下请安,”苏全海没敢站在顾清河的面前,这位小主还跪着呢,所以他稍微站偏了一点才请安。
媛妃又换了一副客气地面孔,只听她和气地问道:“苏公公,可是皇上来了行宫?”
她言语中倒是透着期待,这也有七八日未见着皇上了,如今一见到皇上身边的人,可不是想的紧。
只见苏全海弓着背,恭敬地回道:“回娘娘话,皇上如今还在宫里头呢。只是因着放心不下诸位主子,便遣了奴才过来给皇后主子捎话,并问候各位主子安好。”
“这行宫环境幽静温泉又是极养身,我们自是好的,不知皇上在宫中吃的可好,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你可要仔细照顾了皇上。”媛妃一开口,那叫一个恭良贤惠。
按理说这些话不该是媛妃说的,这可是皇后的台词,不过苏全海也没往心里头去,这娘娘们不都是这样,眼巴巴地瞅着万岁爷。况且这位媛妃娘娘的脾性,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自然是皇上派过来的,除了给皇后送了些东西外,皇上还指点让她给顾婕妤带了东西。自打上次两人在外头之后,苏全海就明白,这位顾小主只怕日后是不得了了。
所以他对这位小主的事情自然也是极上心的,刚回了皇后娘娘又去了贵妃和妃处后,就急匆匆地去了小主的水光阁。可谁知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小主回来,于是他便亲自出来找,这不果真是遇着麻烦事了。
永安郡主见不到媛妃这幅模样,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后才说:“苏公公,你回去可得仔细地告诉了皇兄,这里可不是人人都是好的。我听说前几日林婕妤的龙胎似乎有小产地征兆。咱们慕容家的小皇子,那可是金尊玉贵的很呢。若是被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只怕她自个都填不上吧。”
媛妃这时候已经不是气了,只见她脸色煞白,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顾清河原以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呢。现如今看来,唯有皇上能吓住他了。
苏全海弓着身子却是未说话,他是聪明人,有些话该听有些话听了就该过耳滤掉,他都是分的清清楚楚的。不过先前皇后也同他说了这事,这林婕妤的事情他自然是要不偏不倚地禀报。
至于这顾婕妤,苏全海微抬眼皮瞧了一眼这顾婕妤,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哪敢怠慢了,所以回禀的时候只怕他就没那么公正了。
不过现在还是得先救回这位顾小主,好在他有皇命在身,他垂首对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