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卫将军的衣服上撕下来的吧?这人真是有趣。”翠微偷偷笑着看了姚燕语一眼,接着说道:“有帕子不用,偏偏要撕烂自己的衣裳。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姚燕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帕子被那人给拿走了。这不是变相的私相授受么?!
明儿一定给他要回来。姚燕语闷闷的想。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姚燕语换了衣服刚想要上床睡觉,便听见院门被叩响了,听上去还很急促。
翠微一愣:“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外边早有人去问,姚延意和卫章都没睡,二人也并肩出了房门。
姚燕语走到窗户跟前安静的听,是三旺媳妇的声音:“二爷,不好了!田姨娘……病的厉害!那边的师傅们都没办法,您看是不是请二姑娘过去瞧瞧?”
“怎么不好了?白天不还好好地?”姚延意生气的问。这些女人没事添什么乱!
三旺媳妇吓得声音都变了:“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的……这闹不好要出人命啊……”
姚燕语回头吩咐翠萍:“那衣服拿过来。”
“姑娘,二爷还没说怎么样呢。”翠萍不喜欢田氏,便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姚燕语叹道:“不管怎么样,她总不至于就这样死了。”
翠微也拉了翠萍一把:“先救人再说,她在这里生病了,偏生我们就住在这里,若是不管,回去了也难见老爷。”
翠萍嘴上虽然不同意,但已经去拿过衣服来给姚燕语穿上。
外边姚延意问了三旺媳妇几句话,刚说让她去扣姚燕语的厢房门,房门便开了。姚燕语带着翠微翠萍从里面出来看了三旺媳妇一眼,对姚延意说道:“二哥,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姚延意不放心,自然要跟着。卫章也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姚燕语看了他一眼,心想田姨娘是父亲的屋里人,他一个外人跟去怕是不好吧?恰好卫章也正在看她,因问:“姚姑娘有什么事?”
姚燕语给了他一个白眼:“没事。”
姚延意恍然大悟,因回头说道:“显钧,此乃我家内宅之事,就不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卫章眸色一冷,撇过在场的所有下人,淡淡的问了一句:“此处深山古寺,若是姚大人和姚姑娘有点什么事,本将军如何跟皇上交代?”
姚家所有的下人都低下头去,三旺媳妇更是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走吧,救人要紧。”姚燕语打破了沉静,吩咐三旺媳妇:“你带路。”
“噢,是。”三旺媳妇赶紧的答应着,带着姚燕语往外走。
姚延意看了卫章一眼,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就算你是为了我们好,但说话也不至于这么硬邦邦的吧?你特么还想当我们姚家的女婿不想了?!
卫章被姚延意瞪了,却浑不在意的微微笑道:“姚大人,请。”
姚延意觉得自己是书香门第的公子,懒得跟这莽夫一般计较,于是施施然跟着妹妹走了。
一行人提着灯笼打着雨伞出普济寺的后门,穿过一片菜地到了小庵堂。
此时田氏已经面白如纸,一头的冷汗,靠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榻上捂着肚子直哼哼。小丫头喜鹊也吓得抱着她的手直哭,话都说不清楚。几个老尼姑在一旁守着,屋子里乌七八糟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姚燕语见状,皱眉吩咐翠微和翠萍:“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不相干的人都先出去。”
两个能干的丫鬟插手,屋子里很快就利索起来,连带几个老尼姑也被请到了旁处,因为牵扯到田氏的病因,姚延意找人把她们给看了起来。
姚燕语上前给田氏诊脉,然后皱眉问道:“她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三旺媳妇是王夫人跟前的人,哪里会管一个姨娘吃什么东西,于是转头问喜鹊:“你给你们姨奶奶吃了什么东西?还不快说!”
喜鹊被三旺媳妇狠狠地点了一下额头,又吓得哭起来:“就是这庵堂里送来的饭菜……并没有别的东西,奴婢也弄不来什么东西给姨奶奶吃啊。”
姚燕语不满的看了一眼三旺媳妇,三旺媳妇忙欠了欠身,往后退了两步。姚燕语吩咐翠微:“你给她施针。”
“……”翠微怔了一下,方答应道:“好。”
翠萍叫喜鹊帮忙把田氏的衣服解开,姚燕语站在一旁看着,翠微拿了银针按照姚燕语说的穴道和针法慢慢地刺下去。旁边的三旺媳妇直接看傻了眼。
原来不仅二姑娘会医术,连她身边的丫头也会?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翠微按照姚燕语的话给田氏针灸完,田氏的脸色便好转了许多,也不再叫疼。
“二姑娘!我谢谢你……”田氏睁开眼睛看见姚燕语,眼圈儿一红又掉下泪来,“好姑娘,你要救救我……这是有人往死里害我呀……”
姚燕语皱眉道:“你这个样子,就先别说话了。”说着,她又吩咐翠萍去把今天采的一种土名叫‘拉拉缨’的草药拿来,交给喜鹊煮水给田氏喝下去。
姚延意和卫章一直等在院子里,此处是庵堂,里面都是尼姑和女眷,他们不合适进去。见姚燕语出来,姚延意立刻问:“怎么样?”
“的确是吃坏了肚子。”姚燕语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而且挺严重。若是今晚上我们没在这里,她可能就没命了。”
姚延意皱眉道:“谁没事儿害她干嘛?”
姚燕语一怔,心想也是啊!就算太太看她不顺眼,也不用把人弄到外边来收拾吧?有多少人在家里收拾不完,非要闹到外边来叫人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至于说这庵堂里的人就更不可能了,许是这些老尼姑会贪点小财,可把人害死了,她们又有什么好处?
姚延意又问:“现在人怎么样?”
“应该没事了。”姚燕语回神,皱眉道:“许是伺候的人不小心,把饭菜里混了什么东西进去?”
姚延意又问:“那为何生病的只有她一个人?”
“是啊。”姚燕语喃喃的叹道,喜鹊和三旺家的都没事儿,单只田姨娘一个人病成这样……
姚延意淡淡的瞥了田氏的屋子一眼,对姚燕语说道:“既然没事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得赶回去呢,若是迟了误了宴席,老太太和太太该生气了。”
“嗯。好。”姚燕语点头应道。
姚延意转身要走,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因叫过三旺家的到跟前来,吩咐道:“姨奶奶在这里住着,你务必细心服侍,饮食起居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今儿晚上是你幸运,恰好我跟二姑娘在这里,不然的话,姨奶奶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脱不了干系!”
三旺家的吓了一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二爷明鉴!奴才们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的!今晚的事情太过蹊跷,还请二爷替奴才做主。”
姚延意生气的说道:“我看你平时也还算明白,不然太太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我跟二姑娘来这里自然是有大事要做,哪里顾得上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自己不仔细,反倒叫主子来给你做主?难道你还想叫我的人去把这庵堂里里外外搜一遍不成?”
三旺家的立刻磕头:“奴才不是那个意思,二爷的话奴才记下了,二爷放心,奴才一定细心服侍姨奶奶,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姚延意懒得再跟这些人废话,便拔脚就走。姚燕语此时也已经听明白了几分,她更懒得管这些事,便跟上姚延意的脚步走了。
卫章开始听的一头雾水,后来也渐渐地明白了几分,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终究也没法说什么。
回到禅院里,姚燕语冷着脸回了屋子,便自行脱衣服。
翠微忙上前服侍,又低声劝道:“姑娘莫要生气了。”
姚燕语冷笑:“我倒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心寒。”说完,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继续叹道:“这些人也真是太有心机了!居然不惜如此!”
翠萍也冷笑道:“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想在这庵堂里冷冷清清的念经的。她是算准了姑娘今晚住在这里,不会见死不救,才豁出去的。”
“我是不能见死不救!但我也不是神仙!”被人算计利用,涮了一把的感觉实在太坏了!姚姑娘气咻咻的抬手摘下耳坠子,叮的一声丢到榻前的小几上,抬脚上榻面向里躺下去。
翠微忙拿过姚燕语的一件贡缎披风来给她盖在身上后,才拿过一条薄被搭上去。
这边姚燕语气呼呼的睡下,那边禅院正房里姚延意则皱着眉头坐在灯下,一边捡看那些采回来止血草根和地蛹,一边等三旺家的过来回话。
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到田氏忽然生病的缘故,只是他的身份在这里,父亲的妾侍有什么事情,身为儿子又是主子,真是轻不得重不得。所以只好朝着三旺媳妇发作一顿,然后等她去把事情料理清楚。
卫章虽然从没亲自经历过这些事情,但军队也是名利场,但凡争名逐利的事情大致如此。又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只是这事别人的家务事,他身为一个将军自然懒得管,便跟姚延意道了晚安,早早的去睡了。
至四更时分,三旺家的颠颠儿的过来,手里捧着一包东西。
姚延意看过之后,冷声问:“巴豆粉?”
“是的。”三旺家生气的说道,“二爷您猜,这是奴才从哪儿找到的?”
姚延意冷笑:“你倒是脸大,让我来猜这些?”
“二爷恕罪。”三旺家的忙讪笑着赔了个不是,“这是从姨奶奶的包袱里找到的!可她偏生不承认,说是有人要害她!还在那儿哭闹呢!”
姚延意冷笑:“她想干什么?”
三旺家的咬牙回道:“她说这里有人害她性命,她不敢住了,要回家去。”
姚延意淡笑着反问:“你是太太跟前的人,你说太太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会怎么想?”
三旺家的一时还真不好说,于是笑道:“太太是菩萨心肠的人,自然不会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