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换门窗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这事儿要怎么去说呢?跟哥哥嫂子说,让哥哥嫂子去办?好像不怎么好说出口,回头还得被他们奚落一番。
姚姑娘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自己跟卫章说更好,省的中间人扯来扯去,弄得自己最后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早饭后,姚燕语把冯友存叫进来问他玻璃场的事情。冯友存来的时候便把玻璃场的成品带了进来给主子验看。姚燕语在见到跟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时的注射器差不多的玻璃制品时心里万般感慨。终于有了这样的东西了!
再看那些用来做实验用的玻璃器皿,以及玻璃制的花瓶,水杯,果盘,茶具餐具等,姚燕语忽然有一种再次穿越的感觉。而且那些异族人心思巧妙,居然能把大云人喜欢的花纹样式烧制到玻璃器皿上,真是令人惊叹!
把东西挨个看了一遍之后,姚燕语才问冯友存:“我们制作出来这些东西外边有人知道吗?”
冯友存忙回道:“回姑娘,除了镜子之外,目前尚没有任何成品流出过玻璃场,那些工匠们也奴才严格管制,一日都没有踏出玻璃场半步。姑娘若是准许,奴才会给他们服用致哑药,永远封住他们的嘴。”
“不必了!他们的卖身契都是死契,谅他们也不敢随意泄露什么机密,再说,这工艺制作十分的繁琐,他们又是分工做事,一两个人出去了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姚燕语的心肝儿一颤,为了保密就害人成哑巴这事儿,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
“是。”冯友存忙欠身应道。
“把这些东西运到蜗居小庄去,叫人把那里收拾好,我明儿也就过去了。”
冯友存又欠身:“是,奴才这就去办。”
安排好了这些事,姚燕语又无聊的靠在榻上想了一会儿,又拿出笔来在纸上胡乱画。
翠微端着一个水蜜桃冰碗进来,瞧见姚燕语在纸上画的那些方格子,笑问:“姑娘画的这个像是门窗,可窗棂不对啊!这样的窗棂糊了窗户纸,半天就被风吹坏了。”
“没关系,咱不糊窗户纸。”姚燕语接过冰碗来,用银质的汤池舀了一块沾了冰碴蜂蜜的桃子放到嘴里,沁凉甜润,带着桃子特有的清香,真好吃。
“窗纱也不行啊。”翠微皱眉。
“也不糊窗纱。”姚燕语吃着水蜜桃,笑。
翠微彻底傻眼:“那怎么弄?这么大的窗格子总不能敞着吧?下雨刮风的……哎呦,姑娘你这画的是个啥嘛!”
“我们上玻璃。”姚燕语笑着看了一眼手边的玻璃花瓶。这是刚刚翠萍洗干净放过来的,里面用清水供了一朵半开的白荷和一支碧绿的莲蓬。
“玻……玻璃?”翠微眨着眼睛,万分惊奇,“姑娘,你不会哄奴婢开心吧?这个得多贵啊!”
“咱们自己造出来的东西,能有多贵?”
“啧!”翠微叹道,“姑娘真是好手笔。”叹完,又忍不住问:“姑娘是想把蜗居小庄的窗户都改成这样的?”
“嗯。不只那里。”姚燕语点头。
翠微诧异的问:“还有哪里?”
“还有将军府。”
“将……将军府?”翠微没顾上想别的,只想着偌大的将军府得多少扇门窗,要用多少玻璃啊?心肝儿肉疼死了!姑娘真是败家!
姚燕语在家里休息了一日,晚上等姚延意回来跟他说明自己要去庄子上住。
姚延意想了想,因问:“明儿是月姐儿的三日,你不去定候府?”
姚燕语摇摇头,说道:“有二嫂子在呢,哪里用得到我去?再说,韩二姑娘昨儿就送来了帖子,说是专门等我回来一起去山里避暑,我已经答应了。”
牵扯到韩明灿,姚延意自然没二话:“行,你去吧。多带些下人伺候,有什么事儿立刻叫人来回我。”
第二日一早,姚姑娘洗漱穿戴,上了自己的大马车往长公主府去。韩明灿早就等着了,一听说姚姑娘的车过来了,立刻从马车里出来,吩咐自己的车队随后跟上,自己却钻进了姚燕语的马车里。
“妹妹!快给我瞧瞧。”韩明灿上车后拉着姚燕语细细的看。一向端庄稳重的韩二姑娘见了姚燕语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姚燕语笑道:“几个月不见,姐姐倒有些像蘅儿了。”
韩明灿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还说蘅儿,这几天暑热,大长公主这几天身子不好,蘅儿在跟前侍奉汤药,可有些日子没出来了。”
姚燕语闻言方叹道:“我就说那日去定候府怎么没见到她呢!大长公主没什么事儿吧?”
“不好说,毕竟年纪大了。”韩明灿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今年七十多了,在那种时候,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一怕暑热天,再就是怕三九严寒天。这一冬一夏,十个老人得有七八个都抗不过去的。
对于这件事情,姚燕语无法多说,只得岔开了话题,问候长公主的安康。
韩明灿笑道:“母亲身体很好,妹妹有心记挂了。”
马车里,两姐妹寒暄之后,韩明灿靠在软垫上看着姚燕语,又握了握她的手,叹道:“你走这一趟,居然瘦了这么多。我记得这翡翠镯子你带着刚好的,现如今都松了。”
“这已经是万幸了。姐姐是没见那灾区……”姚燕语想到野狗叼人的场景,又忍不住变了脸色。还好她心理建设强大,从灾区过来后也没做过噩梦,倒是翠微她们几个丫头有好些日子都睡不好。
韩明灿笑道:“我正要问妹妹这个呢,听说你们这次又立了功,皇上还在朝堂之上嘉奖姚大人心思细腻,发现了毒驹草解了一方百姓的灾难,为朝廷分忧呢。”
姚燕语想起‘毒芹风波’,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其实分忧不分忧的当时也顾不上,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活命罢了。若是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那才叫缺德呢。”
“这又是谁惹到你了?”韩明灿笑问。
“也没有,只是这一路走来,见的世态炎凉多了些罢了!”姚燕语笑了笑,转了话题,笑嘻嘻的说道:“且不说这个了,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问姐姐。”
韩明灿笑道:“有话就说,装出这副模样来作甚?”
“我这也是关心姐姐嘛!不知道姐姐这些日子一向可好?吃的可香,睡得可稳,可有什么烦心事需要排解?”姚燕语认真的问。
韩明灿失笑:“你这丫头,想是疯了吧?”
姚燕语挽着韩明灿的手臂,叹道:“哎呀,姐姐还是赶紧的告诉我吧!我倒是还好,南边可有个人为此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专等着我的书信过去告知详情呢!”
韩明灿脸上一红,哼道:“就知道你个没良心的是向着外人。”
“哪有嘛!”姚燕语挽着韩明灿的手臂撒娇,“人家是最向着姐姐哒!姐姐说一,我绝不说二。姐姐喜欢谁,我帮你去抢,姐姐不喜欢的,我帮姐姐打出去。”
“你呀!”韩明灿抬手捏了捏姚燕语的脸,笑道:“有了婆家就是不一样了啊!都学会撒娇了。你以前可不这样啊,老成持重的,把我都压下去。你这都是卫将军宠的吧?”
此言一出,姚燕语立刻愣了。细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好像韩明灿说的没错啊!之前都是老成持重的!超级能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现在是怎么了?真的是被宠坏了吗?
韩明灿见自己一句话把姚燕语给说成了呆子,忙伸手推了她一把,笑问:“你不是该害羞吗?怎么会是这种神色?难道是卫将军欺负你了?”
“没有。”姚燕语赶紧的回神,小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羞色,“姐姐,我真的变了吗?”
“嗯,变得比以前调皮了。”韩明灿笑着捏了捏姚燕语的脸颊,“不过我喜欢。你以前就是太老成了,没一点年轻姑娘家的样子。人到底还是需要有喜事,才能更开心的。”
“所以,姐姐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我的事……还不着急。”韩明灿摇了摇头,“太后三年孝期没过,婚事纵然定下来也要等。倒不如就这样等一等吧。”
等一等?等什么呢?姚燕语郁闷的想,你是想等着云琨也把二人的感情放下,另行订婚?还是等着萧霖建功立业再回京城?
正沉默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姚燕语皱眉问:“怎么了?”
翠微便掀开车帘去问。不多会儿前面带路的家丁跑过来回道:“是将军府的人听说是姑娘的马车,特意给姑娘问安的。”
韩明灿‘扑哧’一声笑了。姚燕语红了脸啐道:“哪儿那么多废话?罗里吧嗦的,让他们赶紧的散了,别耽误本姑娘的正事儿!”
外边的家丁忙答应着去了,没多会儿功夫,马车又开始往前走。
姚燕语和韩明灿坐在车里没瞧见,路旁边的人群里,长矛笑眯眯的看着大马车从自己跟前过去,又伸长了脖子才从晃动的车帘缝隙里瞧见了姚姑娘的一个侧脸,一时间美得不行,颠颠的跑回去跟自家将军报信去了。
长矛大总管自从皇上下旨赐婚那日开始,便忙里忙外,忙着收拾将军府。只盼着他家将军的婚期赶紧的定下来,也好娶夫人进门。这没女人在,家总是不像个家啊!他家将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过点子正常人的日子了吧!
卫章那日回京后便去了避暑行宫见皇上,今日一早才刚从避暑行宫回来,进门衣裳还没换就见长矛匆匆的跑进来,虽然气喘吁吁,却眉眼带笑,因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整天瞎跑!”
“爷,小的今儿去冯木匠那里瞧家具,您猜遇见谁了?”
卫章从避暑行宫赶回来,早饭没吃,出了一身的汗,哪有功夫跟长矛磨牙,于是横了他一眼,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哈!”长矛也不生气,上前来帮他家将军解开外袍,笑嘻嘻的说道:“奴才遇见将军夫人的马车了。”
“什么夫人?”卫章冷声问完立刻反应过来,因回了头看长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