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多谢夫君。”姚燕语俏皮一笑,宛如一阵清风,把二人之间的沉闷吹散。
卫章微微的笑了笑,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抚过,方转身离去。
稍后便有宫女送了一套白色的深衣进来,姚燕语散了发髻,把头上的首饰都收起来,换做男儿装扮。这边刚收拾利索,皇后便派人来传。姚燕语早就料想如此,便整理了一下衣领,随着来人进了正殿。
参拜必,皇后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直接问姚燕语:“皇上的伤情,以你看如何?”
姚燕语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回道:“皇上的头部受了猛烈地撞击,颅腔内有淤血导致暂时的昏迷。臣已经有太乙神针为皇上疏通血脉。但因淤血比较严重,而臣的内息又不够强大,所以施针一次是不够的,臣想等恢复一下体力内息后,再给皇上施针。同时以药物辅助治疗,皇上会很快醒过来的。”
“很快?很快是什么时候?你给本宫个确切的时间。”皇后冷声说道。
“请皇后娘娘恕罪,这个臣不敢说。”
“不敢说?!”皇后立刻挺直了后背,“你不是神医么?你怎么会不敢说?”
姚燕语暗暗地咬了咬牙,尽量平静的回道:“病情的事情,随时都有变化,所以臣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医治皇上,让圣上尽快苏醒过来。”
皇后有冷冷的哼了一声,问:“你有几成的把握?”
“回皇后,臣有六成的把我。”
“只有六成的把握,你就敢如此信誓旦旦?!”皇后忽然大怒,“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姚燕语一怔,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以皇后娘娘的意思,该当如何呢?”张苍北忽然从帐幔之后转了出来,问话的同时向皇后娘娘躬了躬身:“臣张苍北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臣因关心皇上的龙体而唐突了。臣想请问皇后娘娘可有更好的办法医治圣上?若有,还请娘娘不吝赐教,好教皇上早些醒来,也让臣等早些安心。”
“张院令,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本宫是皇后,又不是神医!”皇后生气的斜了张苍北一眼,又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张院令你收皇上隆恩这么多年,怎么如今到了用你的时候,你反倒不如个女子?”
“皇后娘娘!臣有话讲。”镇国公在一旁早就听不下去了。皇后今儿是来照顾皇上的还是想来弄死皇上的?就她这个样子这番言辞,幸亏皇上是昏迷的,不然非得被气死。
“哦?国公爷请讲。”皇后面对镇国公还是有所忌讳的。没办法,国公爷手里握着大云的兵权,切不可等闲视之。
“臣想请问,皇后娘娘今日来此,意欲何为?”镇国公直视着当朝国母,目光凛然,强势迫人。
“本宫关心皇上的龙体,难道不应该吗?”
“皇后关系皇上的龙体乃天经地义之事,臣等不敢也不能有异议。可是皇后娘娘不就皇上的脉案说话,却揪着姚太医做字面功夫,真真令臣等费解。”
“国公爷,皇上还没怎样,你就想逼宫造反了吗?”皇后冷笑着,忽然反问发难。
镇国公闻言,仰天大笑:“皇后娘娘,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说我韩巍谋反,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你便是造谣生事,意图毁我大云根基,你便是误国的死罪!”
这么这么快扯到了谋反误国上去了?姚燕语站在一旁,听的是胆颤心惊。
“好了!”诚王上前两步,立在皇后和镇国公之间,“国公爷消消气,皇嫂不过是气头上的话,算不得数的。”
“哼,气头上就可以随便污蔑朝廷重臣么?!”别人怕皇后,镇国公不怕。皇后娘娘又如何?凝华长公主见了她从不示弱。他韩家也从来没怕过丰家。
诚王说完皇后娘娘,又转身劝镇国公:“国公爷也消消气,大家都在气头上,话无好话。大家都少说两句。一切以皇上的龙体为要,当务之急是医治好皇上!”
“当务之急,是医治好皇上不假,但还有一件事情也很重要!”殿外忽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接着便是护卫们拦截的声音,而那人显然位高权重,竟然直接推门而入。
“宰相大人?”诚王爷看着破门而入的丰宗邺,轻轻地虚起了眼眸——他来做什么?!是皇后娘娘派人叫来的?还是另有人怂恿蛊惑?又或者,这老狐狸想要趁机翻身?!
丰宗邺大步向前,在镇国公一侧站定,朝着皇后娘娘一拱手,朗声说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两件事情,第一是医治好皇上的伤,第二,便是选出一个有能力有作为的皇子来监国。”
皇子监国!殿内众人齐齐一怔。
不过电石火光之间,卫章跟诚王爷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闪身出去。
皇后和丰宗邺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诚王,谨王,燕王以及镇国公和韩熵戈身上,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萧霖,更不会在意到卫章这样一个小角色——没有大的家族权势的武将在丰家人的眼里都是小角色。
而姚燕语也早就被张苍北眼神一带,悄悄地躲到了角落里。这会儿王爷国公们正在谈论国家大事,没他们这些医官什么事儿。
“皇子监国?”谨王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丰宰相真是敢想。幸亏皇上平日那么看重你,如今皇上只是受伤了,丰宰相就急着抱皇子们的大腿了?之前是大皇子,现在又是哪个呢?”
丰宗邺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只朝着内室的帷幄拱手道:“臣丰宗邺心向吾皇,忠心不二,天地可鉴!只是皇上如今昏迷不醒,而朝政却不可荒废。只是暂时由皇子监国治理朝政,等皇上龙体康泰了,自然就无须皇子了。此事也非没有先例,有何不可?难道谨王爷想要看着小人得逞,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才高兴?又或者说,谨王爷心里另有打算?!”
“丰宗邺!”谨王立刻暴怒,抬手指着丰宗邺的鼻子骂道:“你一派胡言!亏你还被大臣们推为文臣之首,依我看,那些人真是瞎了眼,你自诩为读书人,其实是再势利不过的一个小人!”
丰宗邺却气定神闲了,淡淡的瞥了一眼暴怒的谨王,凉薄的说道:“谨王殿下,请你有理说理,难道没理可说就要学那市井泼皮,当街骂人?此处是帝王宫苑,皇上还重伤未醒,谨王如此,难道不怕大云皇室的祖宗们怪罪吗?”
这边冷嘲热讽和暴怒咒骂相交融,姚燕语忍不住为帷幄里面昏睡的那一位感到悲哀。这些应该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其中还有他的结发之妻。可他人躺在里面昏睡不醒,外边这些人便已经在忙着争夺利益了。
之前这些事情对姚燕语来说只是历史书籍里的某个事件,而如今身临其境,她真真切切的感触到了一件事:权力是一把利刃,可把这事件的亲情冷暖尽数诛灭。
诚王爷和镇国公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对谨王和丰宗邺的争吵视而不见。
燕王的妹妹是丰宗邺的儿媳,可谨王却是他的堂弟,这么一个谦和的王爷如今也被吵得心烦意乱,忽然暴喝一声:“够了!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丰宗邺和谨王一怔,各自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燕王气势未减,生气的斥道:“皇兄还在昏迷之中,你们便在这里争吵,到底是何居心?若想吵,都出去吵,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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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
燕王一声怒喝,止住了所有人的争吵。之后,诚王转身看向姚燕语:“姚太医,请再为皇上诊脉吧。”
姚燕语躬身答应一声,转身进了里面。
张之凌正守在皇上旁边,看见姚燕语进来便道:“刚刚皇上沉吟了两声,似是非常痛苦,然后接着昏睡过去。我本想请姚太医进来……”
姚燕语立刻会意,刚才那种状况,张之凌是不想出去当炮灰,于是微微笑道:“那张大人可曾为皇上诊脉?”
“诊过,好像是比之前好些,但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张之凌说话之间已经起身,把皇上床榻跟前的凳子让给了姚燕语。
姚燕语上前再次为皇上诊脉,然后又施了一次针。依然是把自己的内息耗费了十之*才收针。之前张苍北放出话去说皇上明天能醒,现在天色已晚,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们需要取银杏提取液来做静脉注射。”姚燕语说着,看向张苍北。
张老头干巴瘦的脸严肃的绷着,皱纹更深眼神雪亮:“我已经叫人把翠萍和林素墨叫来了,她们两个做静脉注射是最好的。”
“好。”姚燕语点了点头。
姚远之和姚延意之前只知道皇上把姚燕语紧急传召了去,还当是皇上在南苑骑马受了小伤,既然宫里没传出消息,他们也不好多问,事关皇上的龙体,问得多了指不定便会被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所以还是淡定些的好。
当翠微匆匆忙忙回来报信的时候,姚远之父子着实吓了一跳。
“这么说,皇上是很危险了?!”姚远之瞪着翠微,眼神压着锋芒,声音低沉严肃。
“奴婢也不好说,但奴婢听说皇上上午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就晕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太医院张院令和我们国医馆的老院令加上我们姑娘三个人都守在皇上身边,老院令还派人把林素墨和翠萍接了去,并带了好多种国医馆言之出来的新药。奴婢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姚远之沉声打断了翠微的话,“这种时候不许你胡思乱想,更不许胡说八道!”
“是,奴婢谨记老爷的话。”翠微忙福身应道。
“现在你先回将军府,把将军府里的人都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