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点了点头,又道:“幸好汉阳郡主在京,她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苏玉蘅应道:“姐姐说的是,那我去料理一下凭吊的事情,等那边开吊了我们也好早些去吊唁。”
“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回头我跟贺嫂子商议一下,再说还有翠微呢。反正我们几家素来都是共同进退的,该准备什么都准备好就是了。”
“我不要紧,横竖还有两三个月才生呢。倒是姐姐平日里还要应付宫里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要好生养胎。”
姚燕语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萧太傅这一去,皇上必然伤心……哎!”皇上一伤心,身体就会变得更糟,而自己肩上的担子也将更大。看来近期之内想要清闲是不可能了。
苏玉蘅前脚刚走,卫章便匆匆回府。
“夫人呢?”一进门,卫将军便着急的问道。
“回将军,夫人在里面。”香薷忙回道。
卫章也不等人打帘子,自顾急匆匆的进了卧室,看见姚燕语靠在榻上看书方松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来,说道:“萧太傅去世了,你可曾听说?”
“听说了,靖海侯府来了人报丧。”姚燕语平静的看着卫章,又问:“你做什么这么着急?”
卫章叹了口气,抬脚让香薷把自己的战靴脱下来换上了家常布鞋,自嘲的叹道:“我这不是怕你一个冲动又跑去安慰你的好姐姐么。”
姚燕语给了将军一个美丽的白眼:“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二愣子么?”
卫章立刻笑了:“怎么会!我的夫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客。”
“切!”姚燕语哼了一声,继续翻书。
“逝者已矣,靖海侯府那边这几日肯定忙乱,你现在怀着身孕,就别过去凑热闹了。”说笑归说笑,卫章还是不放心自家夫人这性子。
“知道了!”姚燕语无奈的叹道,“我已经跟蘅儿商议过了,暂且准备着奠仪,等他们那边开吊,总要过去走一趟吧?”
“嗯,到时候我跟你一道去。”卫章说话间又脱下了外袍,换了一件家常的交领长衫,也不系腰封,就那么随意的散着。
姚燕语又叹道:“说起来,这个七月还真是煞气的很。生命如尘埃,一阵风来便飘忽不定,一阵雨过便被拍进泥里,半点不由人啊!”
“怎么?定北候夫人不好了?”卫章诧异的问。定北候夫人病重,请姚燕语过去医治的事情卫章还是知道的,除了她,谁还能让姚燕语发这样的感慨?
“呸呸!瞧你这话说的!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么?”姚燕语不悦的瞪他。
“那还能有什么事儿?”在卫章看来,只要定北候夫人没事儿,再加上他大姨子没事儿,定北侯府其他的事儿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姚燕语叹了口气把封岫云谋害嫡姐未遂,被定北候当场捉住并要报官,封家为了颜面,让封岫云喝下那杯下了毒的茶水的事情跟卫章简单的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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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深挖
“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卫章听完后淡然冷笑,“就说后院女人多了麻烦多。”
姚燕语闻言不由得笑了:“哟,我今天可算是听见了一句英明话了。”
“我什么时候不英明了?”卫章已经趿拉着布鞋转到她身边去,一只手把人揽进怀里,另一只手又抚在她的肚子上,岔开了这不宜讨论的话题:“别家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管不着,我现在只关心我们宝宝乖不乖?”
姚燕语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遂那些后院女人的话题丢开,一本正经的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喜欢。”卫将军也不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惹夫人不开心?
嗯,意料中的答案,不过姚夫人还是不甘心:“如果这一胎是女孩呢?”
“女孩很好啊,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然后再跟着你学医术,成为新一代女神医。等我老了,还可以看见年轻时候的你,多好。”
“那若是男孩呢?”姚燕语继续追问。
“男孩更好了,我可以带他练武,教他骑马射箭。让他长得跟我一样英武不凡。嗯,等我老了,你还可以看见年轻时候的我,他还可以替我保护你,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岂不是更好?”卫将军笑眯眯的。
其实这番说辞真的很美好,很让人感动。只是姚燕语存心找茬,便故意崛起了嘴巴,不乐意的哼道:“哼,什么叫男孩更好?你还是喜欢男孩的是吧?不然怎么会是‘更好’?”
“夫人啊!”卫将军幽幽长叹,“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冤枉啊!你这明明就是挖个坑给我跳嘛!可怜我还跳的那么欢天喜地……哎!我希望我们女儿将来千万别跟你这当娘的学,不然你们两个人一大一小,这府里可没有为夫的容身之地咯!”
姚燕语终于忍不住笑了,抬手推了某人一把,哼道:“呸!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就是河东狮么?!”
“不不不!河东狮哪有我家夫人万分之一的好?我家夫人最多也是个善于挖坑给人跳的小狐狸而已。”卫将军忙按住孕妇的双臂,免得她挥来挥去的,再不小心伤了自己。
“你骂我是狐狸?”
“嗯,就算是狐狸,那也是个美丽勾魂的玉面狐狸。”
“呸!又胡说!”
……
卧室里面娇声软语,笑语连连。外边,香薷看了一眼旁边饭桌上已经摆好的晚饭,鼓了鼓勇气,终于掀开帘子进屋去了。
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庄子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之中。大雨之后,庄子里的洼地里积满了水,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也满是泥泞。一辆油壁车棚的马车穿过林间小路,不声不响的进了庄子。
片刻后,马车停在粉垣黛瓦的小院子门口,身穿墨色长衫一脸阴郁的定北候苏玉平从马车里下来,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院子的墨漆大门上陈旧的铜锁,沉声道:“开门。”
跟前的老家人忙答应一声,从腰里拿出一支生锈的黄铜钥匙塞进了锁孔里,把大锁打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玉平皱着眉头进了小院。
这是一道仅比寻常农家小院略精致些的院子,五间小巧的北房,左右各有厢房,院子里青砖铺地,只种着一棵石榴树,此时七月末,树枝上累累硕果已经泛红,有早熟的几颗已经悄悄地笑开了口。
苏侯爷显然无心看着院子的景致,闷声不响的进了正屋。
老家人忙跟进去用袖子擦干净了一把椅子请主子坐了,又要招呼人去弄茶水,却被苏侯爷止住了:“别弄那些没用的了,人呢?提上来,我有话问她。”
“是。”老家人答应一声,转身进了东里间。
他掀开东里间土炕上的席子,叩开一道木板,土炕上便显出一个地洞来。老家人侧身下去,没多会儿的功夫拉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上来了。
女人还穿着来时的衣服,湘妃色杭绸褙子,月白色绫子襦裙,若非面颊红肿,留着两个模糊的手印,不难认出她便是定北侯府七窍玲珑八面逢源的二奶奶孙氏。
老家人把人带到主子面前随手一推,孙氏便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苏玉平看着倒在地上的孙氏也不废话,身子往前一倾,直接问:“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孙氏冷冷的瞥了苏玉平一眼没说话。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娘家会保下你吧?”苏玉平冷笑道,“我劝你别做梦了。你告诉我那些毒药是谁配的,或许我还能让你少受些罪。”
这几天孙氏在这小庄子里的地洞里,不仅仅缺吃少喝,而且还跟老鼠作伴,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种苦?能坚持这几天,无非是心里怀着一定要活下去的念想罢了。
是的,她一直在等着娘家人来救命。她坚信她这些年为了娘家明争暗斗,做了那么多事,父亲和叔父一定不会让自己惨死。
苏玉平看她不说话,又冷笑道:“孙家跟四皇子暗通款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你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算是个有见识的,应该知道万岁爷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皇子与权臣勾结,谋取皇位。你说,我若果把手里的一些证据送到大理寺,孙家会怎么样呢?”
“你胡说!”孙氏咬牙道,“你若有证据,早就送上去了,何必等到此时?”
“早?”苏玉平冷笑,“早几天你还是我定北侯府的二奶奶,孙家倒霉,我侯府有什么好处?”
“现在我也是定北侯府的二奶奶!”孙氏哼了一声,为了顾及苏瑾宣的将来,苏玉安并没有休妻,现在对外的说法是孙氏患了怪病,送庄子上修养去了。
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孙氏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苏玉安的正室妻子,也要按照正妻的礼仪风光大藏。否则他苏玉安唯一的儿子将来就会被人诟病,没有出头之日。正是咬住这一点,孙氏才有这般底气。
苏玉平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因为宣儿?”
孙氏一怔,此时她才陡然明白,眼前的人是苏玉平而不是苏玉安。自己的儿子再好,也不是苏玉平的骨肉。
“宣儿很不错,只可惜摊上你这个阴险毒辣的母亲——前程堪忧啊!”苏玉平冷笑。
“怨有仇,债有主。我做的事情跟孩子没关系!他再不济也是你的侄子,你不能对他下手!”
苏玉平顿时暴怒:“那你就能对我的儿子下手?害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来第二次,第三次!你这种毒妇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孙氏被苏玉平瞬间爆发出来的怒气给震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玉平的怒气也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抬腿朝着孙氏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一个常年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