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咳咳……”曹副尉猝不及防,万没想到这位姚院判居然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有些狼狈,靠着咳嗽掩饰过瞬间的慌乱,立刻冷着脸分辨道:“姚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若是我们不顾一切冲进来,万一刺客来个鱼死网破,先把你和你的丫鬟给杀了呢!”
姚燕语淡然冷笑:“如此,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客气。”总有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既然姚大人没事,那这两个刺客我们先带走了。”
“慢!”怀恩抬手制止:“皇上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还是麻烦曹副尉把人送进大殿,请皇上亲自审讯吧。”
曹副尉蹙眉道:“皇上不是正在病着?何苦要为这些小事操心?把人交给我,不出两个时辰保证他们都招了。”
怀恩立刻凌厉的瞪过去:“皇上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我多嘴!难道你也要造反么?!”
曹副尉还要说什么,便听身后有人朗声道:“皇上问姚院判如何,刺客可曾捉住?”
怀恩回头看过去,但见黄松的得力副手秦虎一身玄铁铠甲手握腰间宝刀铁塔一样堵在了门口,而之前围在耳房周围的那些人已经撤去了大半儿。于是越发有了底气,高声道:“刺客已经被姚大人用麻药弄晕了,秦副尉叫人把这两个贼子提到大殿里去见皇上吧。”
在曹副尉阴郁的目光中,秦虎和怀恩护着姚燕语主仆三人并着人拎着那两个昏迷的刺客离开了耳房直奔大殿。
皇上此时已经在崩溃的边沿,他的身边出了黄松可以信赖之外,再没有可信之人。当然,此时他也已经回味过来,怀恩应该也是可信的,但刚才那种情形下他气火攻心也是没来得及多想。
所以当怀恩和秦虎带着姚燕语主仆三人进殿,并顺手把那两个被麻翻了的刺客丢在地上并严明一切后,皇上对怀恩公公的信任又回来了。
“朕错怪你了。”皇上看着跪在跟前的怀恩,低声叹道。
“是奴才有罪,奴才身为皇上的近侍却对皇上身边的事情反应迟钝,奴才罪该万死。”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你的错。连朕都没想到啊!”说着,皇上转头看向窗外。外边喊声震天,一个个都叫着“抓刺客”!其实心里想的要杀谁显而易见!
“黄松,秦虎。”皇上的目光从窗口收回来,声音阴冷无比:“朕命你们带着你们所有的人去把外边那些人逐开。一刻钟之内,自愿离开者,朕既往不咎。若是执意留下来的……杀无赦!”
“皇上……外边的宫奴至少有两千以上。”实际上足有五千人,这些人不但围住了紫宸宫,甚至已经堵住了紫宸宫两侧以及后面几处宫殿的门口,这其中不乏已经叛变的护卫已经暗中守住了内外通道,今晚宫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宫外的王公大臣们除了策划者之外,只怕连动静都没听见呢。
黄松手下的卫队一共一千人,且分三班轮流值守。也就是说现在紫宸宫内可用之人不过三百有余。当然这三百人之中谁也不能保证全都是死士。
“不要怕!大不了血洗皇宫。又不是没有过,朕也不介意再来一次!”皇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色狰狞可怕,犹如一头愤怒的困兽。
“可是皇上身边要留几个可靠地人。”黄松劝道。
“朕就在这里,如果你们驱不散外边那些人,朕留一万人在身边都没用!”皇上愤怒的低吼。
黄松不敢再多说什么,忙拱手领命,带着秦虎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皇上抬手扶着怀恩在榻上落座,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对着姚燕语缓声说道:“姚院判,今日当着朕的面,你来施展一下你的绝技吧。”
“啊?”姚燕语有点反应不过来,“皇上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臣先给您诊脉。”
“哼!朕好得很,不用你诊脉。”皇上忽然笑了,瞬间后笑容收敛,皇上下巴朝着那边地上趴着的两个黑衣人:“朕要你用‘针刑’在朕面前,审讯这两个孽畜!”
“是,臣遵旨。”姚燕语打起精神来躬身领命,之后转身同怀恩说道:“麻烦公公找两个帮手来,再要两根结实的绳子。”
“人是现成的。结实的绳子……”怀恩有些犹豫,之后又眼前一亮:“昨儿东阳郡主给陛下送了两根精钢链子锁来,说是帮陛下锁御兽园里西南刚进献来的那两头狮子的,因为还没给万岁爷瞧过,所以东西还放在那里,不知可用不可用?”
“可用。”姚燕语本来就是怕这两个刺客身怀武功,待会儿强大的疼痛之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帮他们的布条什么的根本不足为惧。审讯不审讯的倒在其次,万一这两个家伙暴起,杀了皇上或者自己,就算后悔一万次也来不及。
紫宸殿内,一场低调而严酷的审讯正在开始。紫宸殿外,黄松带着他的几个精干手下立在紫宸宫宫门两侧的宫墙上向那些暴乱的宫奴们宣示皇上的圣谕,当他说道一刻钟之后若还有人留下来就杀无赦的时候,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中立刻有人高声质问:“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监守自盗!是不是挟持了皇上?!又或许,皇上已经不在了……呜呜,万岁爷——啊呃!”
那人的哀嚎倏然中断,相伴的是利箭穿喉,血溅三尺,命丧当场。
同时是黄松的厉声呵斥:“万岁爷安康着呢!正在里面审讯刺客!尔等若再造谣生事,且莫怪本都尉手中的精钢弩不留情面!”
死亡的震慑素来是惊人的。
当一个人咽喉被精钢弩穿透,无声的在身边倒下去的时候,他周围的十几甚至几十个人都被血珠子溅到,甚至有的人不经意间伸出舌尖便能舔到那腥甜火热的液体。
原本喧哗沸腾的人群在那么几个呼吸之间安静下来,死亡的恐惧伴着血腥的味道在人们的鼻息之间弥漫。开始有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黄松一边加大震慑的力度,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亦或是护卫,只要出声说话,便立刻被他或者他的手下射穿咽喉。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十几个人相继倒下。
浓重的血腥味在夜空里弥漫开来,随着夜风吹出很远。原本被煽动的护卫们开始悄悄地后退,同时还有从恐惧中醒过神来的太监宫女们,开始纷纷抱头转身试图逃离。
只是有很多别有用心者混在其中,他们不再叫喊,却暗中阻拦。想要离开的人被莫名的撕扯牵绊,你拥我挤,跌跌撞撞,场面混乱不堪。而黄松等人用来维持秩序的唯一手段就是——射杀!
其实黄松很想派人去宫外搬救兵。可是没有皇上的圣旨,宫外的一兵一卒都不得入宫门。而此时,皇上似乎对锦麟卫也失去了应有的信任。
这也不奇怪,宫里的护卫都是锦麟卫的分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些护卫里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被收买,这些人夹杂在宫奴之中,挑唆生事,暗中使绊子,为的就是把局面情搅到最乱。
但愿皇上能尽快审出此事的主谋。不然这场面很快就要失控了!以几百人敌数千人,就是单纯的屠杀也要杀一阵子。更别说如此混乱的场面了。
正想着,忽然人群之后有人高喊了一声:“素嫔娘娘在此!娘娘要见皇上!”
黄松闻言一怔,忙举目望去,但见灯火阑珊处几个太监左右‘簇拥’着身怀六甲的素嫔从人群之中挤了过来。
素嫔被挟持了!
黄松顿时觉得头大。
若是别的妃嫔被挟持了,大不了一死。后妃为皇上而死也算是为国尽忠,事后皇上重重的封赏,文武百官面前也说得过去。
可是素嫔肚子里怀着龙子!
快六十岁的皇上得知素嫔怀孕的那一刻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好多天一想起此事就自顾的笑。可见他对素嫔肚子里这个孩子有多么喜爱。
若是今晚素嫔和她肚子里的龙种有什么闪失,黄松知道就算是自己跟这三百多名近身护卫全都以死谢罪恐怕也不能平息皇上的愤怒。
恰在此时,有心腹属下近前来汇报:“都尉,宫门外有镇国公和卫将军到了。只是没有皇上的命令,国公爷和大将军不能擅自入宫。”
黄松心头一喜,心想镇国公手下的精兵都在云都城外,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卫章就不同了,这位辅国大将军手中握着一支精锐奇兵,可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若是有他做援手,最起码这场哗变可尽快平复。
于是他低声吩咐:“速速进去回禀皇上,请皇上圣谕。”
“是。”下属转身离去。
黄松则扬声朝着压制着素嫔的几个太监喊道:“素嫔娘娘要见皇上,只请一个人过来,臣自然放行!”
“这里太乱了,娘娘这个样子怎么敢一个人过去?!”一个太监尖声回道。
“你不是娘娘宫里的人,为何会在娘娘身边?”黄松故意胡扯,以拖延时间。
“我等是奉圣命保护娘娘安危的人。今晚突发变故,娘娘不放心皇上,所以才要进去看看。”那几个太监一边同黄松扯皮一边押着素嫔一步一步的挤开人群往这边来。
皇宫前苑,辅政大臣轮流当值的崇华殿内,今夜当值的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少师,安逸侯兼工工部尚书周泰宇和文华殿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兼户部尚书姚远之一起值夜。
卫章和镇国公知道进不了内宫,所以一来就直接去了崇华殿。
姚远之和周泰宇见了二人十分的惊讶,还以为边关发生了什么大事,又有番邦强杀掳掠了呢。
镇国公和卫章自然不能说明真实来意,卫章至含含糊糊的说自家夫人今日给皇上诊病没有回来,只怕圣体欠安,所以和国公爷过来瞧瞧。
周泰宇跟镇国公是儿女亲家,姚远之跟卫章是翁婿。说起来这四个都不算外人,于是姚远之命值守的司直郎取水烹茶,正好想借此机会跟两个武将说一说一桩有关军饷的事情。
只是卫章根本没心思吃茶,据他得到的情报,今晚贤妃被压入宫监受审,后宫里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