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姚燕语也知道,如果姚凤歌真的有什么不测,恐怕自己依然难逃给苏玉祥做继室的命运。所以,还是顺从的好,省的两败俱伤,最后自己什么好也讨不到。
姚远之的事情定下来后,便开始准备回江南去。毕竟此时已经是腊月中旬,他得急匆匆赶回去陪老太太过年。
姚凤歌是掐着时间过来的,虽然她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但父亲就要回江南去了,她还有好多事情没跟父亲交代,父女见一次面不容易,纵然怀着身孕也得过来。
苏玉祥陪姚凤歌一起来的,进门后先给岳父大人请安,说了几句话吃了一盏茶,便说自己还有些急事要去处理,等午后申时左右过来接妻子。姚远之自然不多留他,只叫姚延意把人送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父女二人,姚凤歌便把自己挑选的四五张庚帖拿了出来:“父亲,燕语也不小了,也该给她择一门亲事了。这是前些日子女儿从一二十个官宦公子里挑选出来的,父亲看看可有中意的。”
姚远之拿过庚帖来大致看了一眼便放在手边的高几上,轻笑道:“燕语的婚事么,我已经答应让她自己选了。”
“父亲?”姚凤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父亲是在开什么玩笑。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哪里轮得到女孩子家自己选的?
姚远之笑了笑,为了肯定自己说的不是笑话,又补了一句:“燕语不过才十六岁。婚姻大事就先不要着急了。”
“可是,父亲?”姚凤歌大为不解,“这眼看着要过年了。过了年燕语就十七岁了!”十七岁的姑娘没出嫁的话,至少应该定了婚事了!如果婚事迟迟不定是会被人家背地里指摘的。
姚远之虽然精明算计,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他既然答应了女儿的事情,自然没想到要反悔。不过,婚事么,自然是要定的。于是他摸着下巴上的短髭,缓缓地说道:“你们姐妹之间倒是好说话。回头你悄悄地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只要她点头,你便先替为父做主把婚事定下来。”
“父亲!这事儿怎么能只听燕语一个人的意思呢?”
“当然,人选么,要由家里来定。”姚远之又拿起那几张庚帖,捻开后弹了弹,笑道:“就像这样,你先挑几个像样的,再让她去选。总不会走了大褶。”
姚凤歌苦笑,心想父亲对燕语已经宠溺到这种程度了吗?
姚远之看女儿的神色便猜到了七八分,因笑道:“你也别多想。她现在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人,连皇上都跟我提起她,所以有关燕语的事情我们都不能马虎。”
姚凤歌心神一震,立刻瞪大了眼睛:“皇上?”都提及了姚燕语?
姚远之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皇上要药方的事情跟姚凤歌说了。姚凤歌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方叹道:“二妹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姚远之又道:“我把她放在京城,一来是因为你。二来呢,她现在如果跟我回去,怕会引起皇上的不满。皇上要了药方,但还没配药,那药方我也看了,很是玄奥。燕语若是跟我回江南,将来少不得麻烦。只是,她留在京城,你便要多费心了!”
姚凤歌听着父亲的叮嘱,连连点头。父亲的这番话她能听懂:自己这个妹妹的绝世医术是一把双刃剑,身为姚家人她一定要多多引导,要让这把利剑为姚家增添福禄,切不可让这它有意无意的伤了姚家的根基。
姚远之没来得及跟姚凤歌说太多,姚燕语便听说苏玉祥已走,从后面过来了。
门口的珊瑚福身给姚燕语请安,里面姚凤歌和姚远之便换了话题。
当天中午,姚远之和两个女儿以及二儿子一起吃饭,父子父女之间似乎是无所不言,气氛很是和乐。
下午,苏玉祥来接姚凤歌回府,姚燕语又借口进去给父亲收拾行李,回避了。
晚饭时,姚远之拿着一份帖子跟姚燕语说:“镇国公听说为父要走,说在府中设宴给为父送行,帖子上点名要你一起去。”
姚燕语想着镇国公所谓的送行说白了也是一场答谢宴,其实自己给韩熵戈疗伤的事情镇国公府和长公主府已经连番表示了谢意,再这样就显得过了。她猜不透父亲是本着什么打算才没有拒绝,只是她自己是不想去了,因此回道:“女儿前几日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这会儿一想上马车心里就觉得害怕。”
姚远之叹道:“既然这样,你好生在家里休息吧。我带你二哥前去,你好生照看家中之事。若有人来访,你要谨慎应对。”
姚燕语福身称是,送父兄出门后便叫冯友存关了大门。
镇国公府不比别家,那是云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所在。
姚远之此行带着儿子姚延意一起赴宴,自然是有为儿子做打算的意思。姚延意接下来的日子要在京城呆着一直到春闱结束,跟镇国公府的世子和二公子能说上话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原本,姚远之也认为镇国公府的这此宴请不过是因为自己女儿给韩世子治好了伤的答谢宴而已,但真正开宴了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止如此。
宴席设在镇国公府的外书房里,镇国公韩巍落在主座,另外陪坐在旁边的不仅有韩世子及韩二公子,还有那日飞身救了姚燕语的定远将军卫章。
镇国公身为驸马爷,又是纵横沙场的老将,说话自然没那么多弯弯绕。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国公爷直接问姚远之:“姚大人,你那二女儿的婚事可有定论?”
姚远之一愣,忙道:“有劳国公爷记挂,下官的二女尚待字闺中,并没有许配人家。”
“那好。”镇国公笑着看了一眼卫章,然后又问姚远之:“姚大人看我们定远将军如何?”
“呃?”姚远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有这么提亲的吗?太直接了吧?
卫章却神色不动,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任凭姚远之和姚延意盯着自己狠狠地看了好几眼。
姚远之到底是浸淫官场许多年的老狐狸,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理顺了思绪,把手中茶盏放下,哈哈一笑,说道:“国公爷是在拿下官取笑么?定远将军乃是皇上的爱将,战功赫赫,前途无量。我姚远之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呢。”
“姚大人!谦虚了。”镇国公呵呵一笑,举起酒杯,“实不相瞒,这个想法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本来就是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视姚二姑娘如女儿一般,对她十分怜爱,所以才想着给她定一门好亲事。怎么,姚大人该不会是不愿意吧?或者说,姚大人另有佳婿人选?”
“啊,不不……”姚远之赶紧的举起酒杯跟镇国公的一碰,说道:“人选倒是没有,下官进京这几日,每日都在为庶务奔走,哪里有功夫理会儿女之事。”
“那就好。”镇国公笑道:“咱们干了这杯酒,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姚远之咬了咬牙,心想纵然是长公主也不能这样强迫人吧?庚帖什么的都没有,八字都没去合一下,这婚事如何能定?
“国公爷。”姚延意深刻体会到了父亲的难处,便顺势举起酒杯并笑成一朵花:“国公爷和长公主的厚爱,父亲自然是感激的。只是……家中祖母对我这个二妹颇为疼爱,她的婚事……父亲总要回去跟祖母说一声才好答应。”
此言一出,旁边坐着的卫章脸色微微一变,眼风有些阴冷的扫过姚延意的脸,瞬间便恢复了正常。韩巍呵呵一笑,说道:“是这个道理。我也没有强迫姚大人的意思,来,咱们喝酒。”
姚远之笑着举杯跟韩巍碰了一下,一口喝干,然后翻转手腕给国公爷验看自己的空酒杯。
“好!”韩巍高兴地挥手吩咐旁边的侍女:“斟酒!”
侍女上前斟酒,镇国公韩巍又问姚远之:“殊不知在姚大人的眼里,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是佳婿的上上之选呢?”
姚远之再次愣住,心想国公爷你还有完没完了?
见姚远之不说话,韩巍又笑道:“我这人行伍出身,比不上姚大人诗礼之家,言谈和煦婉转,我呢,是有什么说什么。卫章在我身边这几年,也算是我眼看着长大的,随着我出生入死,比我这两个儿子差不了多少,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子侄看。今日向姚大人开口提亲是有些莽撞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姚大人能够好好地考虑考虑。”
“国公爷关心小女的未来,下官心中感激万分。”姚远之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心一横,耍了一招赖的,“只是下官对女儿疏于管教,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前几日还跟下官撒娇,说什么她将来要嫁谁要自己挑选……呵呵……瞧瞧,这像是什么话嘛!只是,这个女儿深得家中老母的欢心,不管什么事,她只要在老太太跟前撒个娇,老太太没个不依的。所以,为了不让老太太伤心,这事儿还得看我那不长进的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哦?”镇国公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其实天下做父亲的都是一个心思,宠女儿都宠上天了!”
姚远之借坡下驴,赶忙承认自己对女儿宠溺无边,养成了女儿骄纵放肆的性子云云。
镇国公回头看了卫章一眼,适时地止住了这个话题,又另外说些朝中之事。姚远之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陪着镇国公说笑,心里却暗暗地想姚燕语为何会跟自己说那些婚嫁自由的话呢?莫不是跟这个卫章有关?镇国公府的人早就跟她提过这个人?或者,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什么事情?
不管心里怎么样,姚远之脸上都一直维持着应有的平静。因为没能当面答应镇国公提的亲事,所以接下来姚远之只能拼命喝酒。然后毫无疑问的醉倒在席间。
姚延意也没好多少,镇国公拉着姚远之喝,韩熵戉便拉着姚延意喝。
倒是世子韩熵戈和卫章都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既不劝酒,更不多说什么。一场酒宴从中午喝到晚上,眼看着夕阳西下,日暮降临,姚远之终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韩熵戈方吩咐旁边的丫鬟:“把姚大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