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独立的院落,所以刚才在外面除了看见多了许多护卫之外,里面是什么情况压根就没看见,此时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里一片狼藉,柜子和笔墨纸砚丢的到处都是,很多书籍也散乱的摆放着。
不等林倾宸询问,长生就解释道:“昨晚刺客来袭时小的和太子殿下正在书房谈话,所以见书房亮着灯,就直接冲了进来,躲闪厮杀中撞倒了不少东西,后来又忙着处理刺客之事,所以也没来得及收拾。”
“书房不是有两个小厮和两个洒扫的丫环吗?怎么都不见了?”林倾宸这才发现,自己进来半天了,除了搬柜子捡东西的护卫,竟然连一个丫环和小厮都没看见。、
怎么一夜工夫,翰王府就跟遭了洗劫的一样?
第七二章 疑窦
顺着长生的目光看了过去,林倾宸这才发现靠近墙角停放着四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可能是因为院子里的东西太乱,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
林倾宸心里一咯噔,颤手指着那四具尸体问道:“他们几个……怎么回事?”
长生叹了口气,脸上有着深深地自责,“昨晚我们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和王爷几乎用尽府中所有的暗卫,等到最后清点人数时,才发现除了几个暗卫受了轻伤,三个护卫重伤之外,他们几个因为不懂武功,都是被刺客一招毙命的,小的已经禀报过王爷,王爷让王妃好生安葬他们,若是家中还有亲人就封银百两以示安慰。”
蒋姑姑吃惊的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合上。
路儿见林倾宸脸色惨白,就上前劝道:“王妃不是还要见王爷吗?这些事文管家自会处理妥当的。若是王妃心里过意不去,就捐些银子到庙里,给他们念念经,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吧。”
林倾宸早已是冷汗涔涔,嫩白柔软的手也变得冰凉起来,死死攥着拳头,就连指甲嵌入手心也不自知。
情况要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到底是谁?是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林倾宸阖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将心里如涛似浪的疑问暂时压了下去,再睁开眼睛时,神情已经大不一样,“我先去看看王爷,其余的回头再说。”
屋子里的药味还是很浓郁,林倾宸蹙了蹙眉头,强忍下喉头翻涌的恶心感,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深秋的阳光留在屋里的时间很短,更没有什么热气,从窗棂倾泻而入的光柱中。肉眼能看到许多尘埃在空中飞舞,几个人一进屋子,地上的影子就互相交错乱了方寸,直到林倾宸在床前站定,众人才依序找到自己的位置。
尚大夫对众人比了一个轻声的动作,然后就后退站到了窗前。
宗泽翰的脸和手臂还是被白布裹着,只露出闭合的双眼、挺直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林倾宸足足盯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出声询问尚大夫,“王爷醒了多长时间?”
尚大夫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半个时辰。”
“都说了什么?”林倾宸拢在袖子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深怕自己下一刻就冲上去砸在宗泽翰的胸口。
“王爷挂念王妃,让王妃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事等他醒来再做计较。万不可操之过急。”尚大夫飞快的睃了一眼林倾宸背影,然后低声说道。
从这个角度看去,宗泽翰闭合的眼珠子微微有些晃动,林倾宸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问道:“依尚大夫看。王爷还要再用几回药才会彻底苏醒?”
尚大夫想了想说道:“王爷因为被碎石掩盖时间过长,湿气已经伤及内腹、外伤虽然好治,但恐会留下不少疤痕,虽然与容颜无碍,但在下医治病人有个怪癖,要么不管。要管就要管到底,所以这疤痕自是要完全去除的,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是一定要涂抹在下配置的秘药的。还请王妃心里有数。”
林倾宸轻笑道:“那这么说,我这一个月都不能看见王爷的脸了?”
长生脸上闪过惊愕,趁着蒋姑姑和路儿没注意对尚大夫使了一个眼色。
尚大夫会意,就笑着说道:“王妃过虑了,只要外伤结痂。就不用再缠布条了,只需每日涂抹几回药汁即刻。在下这么说。无非是想给王妃提个醒,王爷接下来的容貌恐怕不想让太多的人看见。”
林倾宸一错不错的看着床上的宗泽翰,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下意识中人已经侧身坐在了床边。昨天她被吓坏了,整个心神都在他还能不能醒来这个问题上纠结,有了尚大夫的保证,又亲眼见证了他的嘴唇是如此红润,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尤其她又不小心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心里就更加不担心了,只是体内多了一种情绪——生气。
没错,她就是生气。
人的眼珠子会动,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在熟睡中做梦,另一种是装睡。从她进了屋子之后从最开始不经意的发现到后来的专注,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宗泽翰在装睡。他为何会装睡?此刻成了她心中比他的伤势更为重要的念头。既然让她无意撞破了,是该配合他演下去呢?还是立刻就揭穿他,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问个子丑寅卯出来?
“王妃,王爷该喝药了!”长生出去了一趟,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林倾宸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起身。
“王妃,这药要趁热喝……”长生有些为难的看着林倾宸。
看样子是嫌她挡路了。
林倾宸神情平静,起身接过药碗,“你扶王爷起来,我来给他喂药。”
长生一怔,不过手脚反应倒是很快,林倾宸与他错身再回转身子时,宗泽翰已经被他扶坐起来了。
林倾宸低头看了看药碗,然后将其举到宗泽翰唇边,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药汁自然而然的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来这个法子根本就不行。
“王妃,还是我来吧。”长生欲接过药碗。
林倾宸这次倒是应得很快,在长生伸手的同一时刻就将拿着药碗的手松开了。
眼看着药碗已经脱离林倾宸的手向一边倾斜而去,长生来不及细想就用掌风将药碗推了出去,只听林倾宸闷哼一声身子已经向地上倒去,被推出去的药碗更是结结实实地洒了她满怀。
“王妃!“路儿眼疾手快,当即就跪在地上接住了林倾宸已经下落的身体。
蒋姑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站在路儿身后扶住了林倾宸的双肩。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让众人脸色都变了。
林倾宸先稳住心神,确定自己无恙之后,很快将目光落在宗泽翰脸上,眼睛依然闭合。鼻子依然挺直,嘴唇依然红润,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闪现。她忽然变得又不自信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其实他是真的昏迷着?
“王妃,小的一时情急,担心药汁会浸湿王爷的伤口这才将药碗推了出去,却不想差点误伤了王妃,还请王妃责罚。”长生扶着宗泽翰,脸上一片懊恼之色。
“你知不知道王妃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了?你就不能小心着点?”路儿和蒋姑姑将林倾宸扶起来之后,气的对着长生大骂起来。
“算了。是我太不小心了。”林倾宸贪恋的目光在宗泽翰脸上看了又看,终于收回了视线,带着歉意对长生说道:“你跟随王爷多年。做这些事比我趁手,我就不给你添乱了,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王爷。至于外面院子和书房弄乱的地方,你也就不用管了,我让文管家找人来收拾。顺便在补上几个人给你打打下手跑跑腿。”
长生将宗泽翰放在床上,又细心的为他盖上薄被,带着愧意对林倾宸说道:“王妃对王爷的心意无人能比,只是如今王爷伤势过重,凡事不得不小心,关于书房的下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妃成全。”
林倾宸垂下眼睑,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将眼中的泪意隐去。眨眼之间脸上已经换上了淡淡地笑意,“你一片忠心为王爷,有什么不可说的?”
长生面色沉重地说道,“昨日归来,小的已经将王府守卫重新布防。可还是阻挡不了刺客的来袭,事后我们仔细查验。觉得府中定是有内应,否则刺客怎能准确无误的直扑书房?此事小的已经在王爷苏醒时禀报过,但王爷的意思是此事不宜张扬,以免打草惊蛇。只需暗中在书房和王妃所住的如意院加派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让对方以为我们无所觉察。”
“那就依王爷的意思办吧……”林倾宸尽量露出笑容,又交代了几句妥善照顾王爷的话,就带着蒋姑姑和路儿离开了屋子。
看着主仆三人不紧不慢离开的身影,尚大夫眼中的狠戾再次闪现,眯着眼睛问长生,“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说,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长生嗤笑一声,斜坐在椅子上,脸上一扫刚才的低眉顺眼,冷笑道:“就凭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就能参破我们演练了很久的计划?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不过小聪明倒是有几分,就是全花在细枝末节上了。等我这两天摸熟了她的脾性,还不得乖乖跟着我们走?”
“好了,我们时间不多,大皇子要的东西你究竟找到了没有?这书房里里外外都让你翻了个底朝天,不可能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吧?”
长生转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摞捆好的纸张,还有一个大大的黑檀木描金的锦盒,“喏,就找到了这些。”
尚大夫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捆好的纸张是翰王与各方来往的书信和天邺王朝部分州县的地图。至于那个黑檀木描金的锦盒倒是有些意思,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两本线装的书,书的封面分别写着《点点滴滴1》和《点点滴滴2》四个大字。尚大夫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过了半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闺房之乐也值得你当做宝贝捡来?”
长生脸上闪过尴尬,不过却并不气恼,他从锦盒最下面拿出一张纸片递给尚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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