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气得将牙床咬得咯咯响,直到下巴根发酸,好歹能说话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凭什么给你这样的人生孩子?”
应尧冷眼看过来,说:“你是我买来的,你没得选择。”
闻樱气得都要眼前发黑,直觉一股腥甜要往上涌,脑中轴了起来,完全不顾一切,冲过去,俯在应尧肩上,用尽周身力气,张了嘴就死死咬了下去。她已经完全不能顾及周围一切,满脑子只一个念头,要将这人身上的肉撕下血淋淋一块来叫他也知道这般钻心的痛是什么滋味才好。
应尧失声痛呼一下后便咬牙挺着,紧紧皱着眉,一手握在她的肩上,一手将坐下软垫死死捏着不再发一声,静静等着,直到身下的人失声痛哭,才伸了手过去,抚她脸上满脸的泪水,说:“我今年已近二十有四,还未有子。你若如我所愿,我也会尽量答应你的所求。要去哪去哪,要去找谁就去找谁,可以了吧?”
闻樱用力抬头,眼中泪水掉落干净,迅速下坠落入衣裳里不见了,晕成一片片水渍,死死忍着,憋得赤红一双眼,冷冷一笑朝他说:“你休想。”
应尧将两手来抓她的肩,愤怒问道:“为什么?”
闻樱没了力量,反而安静了下来,笑说:“当初接这桩生意时,并不曾谈过代孕这一项。因而我不接受。应公子也别再啰嗦,只管帮我请大夫去掉便是了。”
自己竟然有天也要走这一步么?闻樱至此都不敢相信,真希望回去了再找个大夫来便会说之前是误诊了。
闻樱只觉着肩上也是生痛,像是要被勒骨折了般,她见着应尧也是满腔怒火,失了节制,他也疯了,低低的吼声从胸腔里压出来:“你也休想。”
闻樱笑得古怪说:“你能看得住我一天,看不住两天,看得住一月,看不住十个月。”
马车时快时慢,忽地顿住。
两人一齐滚倒在地。“你作死啊?”应尧大声喝骂车夫。
“少爷。不对劲。”
应尧气得手指都在抖,要去掀帘子,只电光火石间,一声撕喇巨响,他手旁的车身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刀劈开,刀身翻转一拧,将车体分裂开来。光亮进来,马车夫的眼睛瞪得圆直,身上的血奔涌而出,泻到了地上去,早没有了生气,四周是骑马的蒙面人,像极了草寇,只是这宜州城里,哪来这许多的草寇?闻樱呆呆望着外面鄹然而生的变故,惊吓得不能动弹,眼前大刀都要朝自己头上而来,都只能直直坐着,忘了动静。突然觉着身子被人一带,与人一起打着滚儿滚下地来。
才着地,都没能站起身来,闻樱便被应尧生生用力,举着挪到一边,他自己迅速起身,挺身前去,反手夺过其中一人手中大刀,而后迅速果断将那人脑袋取了下来。
只这一下,便将旁边的人都唬住了一下,但偏这一下,倒激起了贼人们的更加猛的袭击。
闻樱脑袋里慌乱惧怕,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是真是幻境。望着应尧左右与人招架,却是根本抵挡不住的样子,她在慌忙中四处寻找着,无奈找不着一丝可以帮忙的东西。眼瞅着一人从后袭击,生生要将应尧背颈处砍处,闻樱迅速起身,用手去挡,“锵”地一声,刀被挡得偏了偏,斜着削进她的臂上的皮肉里,刀尖处扎在应尧左臂上。
应尧怒喝一声,回身挥刀将人砍了,拖了闻樱奋力向前跑去。
闻樱看了着自己手臂的鲜血往下直淌,经过变形的臂钏,将地上淌出一条鲜红的线上,咬牙抬头望,小雨她们呢?
两人的腿自然跑不过马匹,很快便没了去路,背对着浊黄的滚滚的江水,应尧大声问:“不知是何人,要拿应某性命,便是死,也得死得瞑目才好?”
领头的人说:“应老板何须多问。我们也只是听命办事。”
应尧笑道:“那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古话说的好,恶有恶报,叫他当心些便是。”说完回身看了看闻樱,见了她咬牙点了头,笑了笑,捏紧她的手,带了她一起,跳入了水中。
凉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扑涌而来,迅速将两人劈头盖脸淹没,闻樱直觉要挣扎,被应尧用力拥住了,动弹不了,挣了挣,挣不开,想着他手臂有伤,不感太用力,只好闭着气随着下落的势头向下坠。
周围混浊黑暗,闻樱不能睁眼看东西,只触着几片飘动的衣角,下坠的势头消去,两人身子在水中已能稳住,应尧一手搂着闻樱的腰身,另一手在用力拨水,两人慢慢浮上水面来。
闻樱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胡乱摸去脸上的水,喊说:“你放开我,我会游泳。”
应尧咬牙带她游着,忍了半天才开口说:“你那种游法游不了多远,且很容易让他们发现。”
闻樱无赖,她不想做猪队友啊。啊,她知道自己怎样游泳?难道先前他将自己丢进水里时还回头看过?嗷,闻樱好想捂脸,她游泳那架式,实在吓人,闻樱的侄子说她游泳像是一个人在水里死命挣扎般,或者像一头猪被丢进水里瞎扑腾。
才走了下神,回过神来看时,便大惊,四周阔无际的水面看着只是波浪轻荡,于两人的身子,也是强有力的撞击,应尧单手用力,被浪头一拍,几乎前进不了多少。而最可怕的是,每次他划一次水,都要将手臂附近的江水染红一片,他那手手被人砍过。
闻樱回望岸边,却早已辨不清方向,她不敢挣扎,只好说:“你放开我!快放开,我自己行的,你这样会流血死的。”
应尧这才回头来看她,滴水的头发贴在脸上,眉睫被水冲得散乱,往常黑亮的眼眯着,看不见原先的光彩,脸色比往常尤其的白,连带着嘴唇看着也薄又淡,没有血色,整个人瞧着有些将人不愿再对他凶。闻樱说:“你放心,我撑不住了跟你说。”
应尧看了看,脸上神色几变,闻樱终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觉着他慢慢松开手来,还说:“那,你……,我将衣带系住你的腰身,不然,你要再沉到水里去了,我捞不着你。”
闻樱不理他,用自己极为拙劣的姿势游着。
一会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搭到了头上,暴躁伸手出来就要拂了去,被应尧短短喝止:“系上。”闻樱心里不屑,到底系在自己水腕上,说:“你也系上,你若沉下去了,我也可以拉你上来,送你回去安葬。”
只听得一声咝气声。
闻樱果然很快没了力气,暗地里坚持着,随着前方动静前行,直到手臂发酸发麻到再也抬不起来,睁眼望去时,四周还是水茫茫一片,心里怒骂:“娘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里杀人?”心里便想着干脆淹死了算了。
应尧见着了,又回头要来拉她,却也是过不来。
闻樱要退后,说:“不行,你不要管我,我有九条命,你没有!”
应尧不再逼她,他自己也撑不住了,周身的血液像流尽了,四肢使不上一点劲,脑中一阵阵发晕,背心里虚虚的热哄上来,他蓄了力气吼:“不许放手!游过来!”
两人在水中挣着,终于碰在一起,应尧伸了手过来,将闻樱圈住,虚弱的声音,说:“你歇会,来带我。不许赖,往西边。”
闻樱昏昏沉沉中觉着两人身子在往下坠,凉水迅速冲进她的鼻子里,激得她一下子醒神不少。忙手脚并用踩水上来,怀里紧抓的人白着一张脸惨白惨白,紧闭着眼,闻樱忍着江水渗进眼睛的刺痛,睁眼瞧着太阳,抬起手臂来划水。
直到某个时间,她想,尽力了,我也没办法,救不了你了。我回去了,你也早去投胎吧。
而后是黑黑甜甜的梦一场。
一丝温热洒在脸上,闻樱再醒来时,看见的是蓝天白云,太阳下了山,红霞喷了西天的半边天,流光溢彩,有晴蜒在晚霞中飞来飞去,远处还有白色鸟儿在低低飞着,清风阵阵,稻花正香,身旁流水声正哗哗响着。
今夕何夕啊?这是又死了一回么,穿回去了没去啊?
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周围一片水茫茫,原来是在一条小舟子上,船舷上有着三个鸬鹚,一个中年妇人,戴着草帽子,晒得黑黑的脸膛,结实健康的身子上穿着青色上衣,土布裤子挽了至膝盖,慢慢摇着船,偶尔一声吆喝声,两个鸬鹚便“扑”地一声钻下水去。闻樱盯着水面发愣,还是反应不过神来,一会便见灰白的大鸟儿从水里下钻出来,嘴里露着半条鱼尾巴,扑向船娘,那妇人一手抓去,勒着它的脖子挤出了鱼来,丢进水里去……
闻樱迅速起身,站起来焦灼地望下船舱里,没有人!四顾周围碧波荡漾的水面,闻樱张着嘴茫然四顾,这无边无际的江水里,我去哪找他?
VIP章节 58第57章
船娘看着闻樱茫然又惧怕样子;爽朗大声笑了出来;说:“你醒了?别怕。我男人将你男人背去看大夫了。等我捕了这趟回去,就去寻他们。”
巨大的恐慌之后是不能相信;真的这么好运呢?闻樱忙问:“你说的是一个高高个头的臂上受伤的穿墨绿着袍子的年轻男人么?”
船娘嘻嘻笑道:“瞧你们年轻人;就是粘糊。他也是;迷迷糊糊硬要我家男人也将你带着去;还说要送我们金子。嘻,就你这点皮外伤;用得着去看大夫么?再说我男人哪能背得动这许多人;背他一个就够了。我就说放心吧;等你们从镇上回来;保证让你媳妇一根汗毛不少的还给你;他才放手愿意走。”
边说边从腰包里掏出一块东西来;朝闻樱晃了晃,说:“还将这个丢下来。我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卖了的,我会好生将你看着,不会丢了,他才放心地闭了眼。”那是他一直戴着的一个玉扳指。
闻樱便坐下来发呆,想理一理今天的事儿,太特么的瞬息万变了,只是一点也抓不出个头绪来,又很是不放心,便对船娘说:“能不能先靠岸,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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