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远,见一顶空轿子,就招呼轿夫,说好价钱,吩咐去汪府,轿夫洪亮唱诺:“起轿。”
轿子才走出不远,佟氏挑起轿帘,喊道:“停一下。“
轿子停住,两个轿夫中年龄稍长的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佟氏坐上轿子,改了主意,想先去方府,找找惠姐,不管怎样,她们也是一奶同袍,惠姐不会坐视不理,兴许知道点消息。
于是扬声道:“去方府的路可熟悉。”
其中一个轿夫道:“是方同知家吗?“
佟氏道:“正是。“
“好了,小的这京城大街小巷没有不知道的,更不用说鼎鼎大名的方府。“
说吧,起轿子。
轿子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方府门首,佟姨娘下轿,门上的下人看一顶小轿子停在府门,张着脖子看,就见一标致妇人缓缓下了小轿子。
佟氏来到方府门前,对看门的老家人道:“烦劳老伯通禀一声,就说贾府姨娘来找惠姨娘。”
那老家人听是贾府姨娘,上下打量她几眼,懒懒地道:“等着,我进去通报。”
态度傲慢,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些下人最会逢高踩低,跟红顶白,说白了,惠姐在方府也就是个小妾,下人们那会放在眼里,可惜惠姐糊涂,摆不正自己位置。
87母女情分
方府里;慧姐和丫鬟小蝶正在说话,小蝶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夫人给公子张罗亲事,听说想和宁远侯府联姻。”
慧姐愣怔下;心里不是滋味;问;“宁远侯的嫡女早已嫁了,可那还有女儿嫁给你家公子?”
小蝶眨眨眼,道:“姑娘不知道;宁远侯有个庶妹;是老宁远侯和外面的女人生的;京城这弹丸之地,谁家的底细都知道,豪门贵胄,嫌弃她的出身,他家又不肯把女儿下嫁,这一来二去的婚事就耽搁了,听说今岁已双十了,有意与我们方家联姻。”
慧姐信以为真,低头琢磨,酸酸地道:“你家公子能愿意?”
丫鬟道:“公子也得听夫人的。”
慧姐郁闷,本来想姐姐被休,自己有机会扶正,方珏也答应她,在父母跟前争取,不想竹篮子打水,空欢喜一场,又听新夫人出身高贵,压过自己一头,不觉心堵,把手里一方帕子绞来绞去。
小蝶眼珠一转,进言道:“姑娘,奴婢有个主意,不如姑娘找个帮手,新夫人来了,也好帮衬姑娘,省得姑娘势单力孤,受人欺负。”
慧姐细细琢磨小蝶的话,慢慢品砸出点滋味,冷脸道:“是你这丫头人大心大,你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我不知道,只要我在你就别做这想头,我劝你趁早歇了心,打量我不敢真撵你。”
小蝶听她发下狠话,吓得忙跪地,叩头道:“主子冤枉了奴婢,奴婢是为主子好,不敢起那样的心,做非分之想。”
慧姐厉色道:“滚下去,别让我看见你。”
小蝶爬起来,垂头退下去。
慧姐啐了几口,骂道;“小蹄子,发你春梦。”
正气愤,一个小丫鬟怯怯进来道:“姨奶奶,贾府有人找。”
慧姐懵然,道:“贾府?贾府还有什么人?”
小丫鬟道:“是姨娘的生母。”
“佟姨娘。”慧姐惊得站起来。
佟氏等了许久,慧姐才在丫鬟搀扶下缓缓步出。
佟氏心里别扭,按常理,自己母亲获救回来,做女儿该欢喜立刻出来相见,可慧姐迟迟不出现,让她怀疑惠姐对自己母亲可还有一分亲情,母家遇难,却能不去理会,安然度日,让她无法理解。
慧姐进门看见她,瞬间一喜,随即就平静,在母亲斜对面椅子上坐下,平淡淡地问:“姨娘赎身了?”
佟氏嗯了声,也不想废话,和她也没话讲,道:“你弟弟祯哥卖去哪里,你可知道?”
慧姐脸色暗淡一下,声儿低到几乎听不见,道:“不知道。”
佟氏忍住脾气,问:“你弟弟卖去哪里,你可打听过?”
慧姐神色略显尴尬,似有苦衷,小声道:“没打听,我公公婆婆不许我问贾家的事。
佟氏嘲嗤一笑,道:“怕受牵连?亲家这层关系是撇不清了,贾家的女儿还在方府里。”
惠姐看了佟氏一眼,犹豫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姨娘以后别来方府,老爷夫人知道,怪罪于我。”
佟氏瞅她的眼神变冷,讥笑道:“你那公婆也和你一样,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惠姐闻言脸红,扬起头,倔强直视着她,道:“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如今受你贾家连累,连老爷夫人也不待见我。”
佟氏想说,不待见你的日子还在后面,惠姐还不知道自己不能生养的事。
刻薄的话到嘴边没说出口,改口道:“你从此与贾家恩断义绝,过你的日子,贾家反正也指望不上你什么。”
说吧,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身,看惠姐站着,有点不知所措,又道:“我来就是探问祯哥的消息,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在来,你今后就当没我这生母,我也权当没生养过你,随便你是姓真还是姓贾。”
说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佟氏生了一肚子气,无语,上轿子,回去佟家。
进到正屋里,正赶上一家人吃晌饭,佟母见了她,忙招呼道:“儿呀,你回来了,吃了没有?才还说,你这时未回,是在亲家家里吃晌饭。”
胡氏接茬道:“贾家虽败了,可亲家没败,定是热情款待,好歹也是惠姐生母。”
佟氏想家丑不外扬,就扯谎道:“惠姐不在,和女婿出门了,我就回来了。”
佟母道:“快洗手上桌吃饭。”说吧,招呼小丫头红玉打水来。
佟氏净手,挨着母亲坐下,看俩侄女不在,问:“大姑娘和二姑娘怎么没来吃?”
胡氏道:“端去屋里吃了。”
佟母端过碗,道:“惠姐不在,明个你在去方家问问,惠姐许是知道她弟弟的消息,不然早就过来打听了。”
佟氏摇摇头,一下子没了心思,捧了饭碗,有点咽不下去。
胡氏却另有一番心思,若祯哥找到,十有□也要留在佟家,佟家白添了两个人嚼过不说,祯哥将来娶妻生子,不都是佟家的事,小姑子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章程,还不是指着她哥哥将来帮衬。
胡氏想起这些烦心事,也无心吃饭,吃了两口就撂下筷子。
佟氏闷头不说话,早留意到她嫂子的不快,也不去招惹她,饭桌上静静的,无人吱声,佟老太太瞅瞅媳妇心里叹口气。
次日,佟氏吃过早饭,同母亲道:“我去汪府求夏姨娘帮忙找找祯哥。”
佟母道:“去吧,早去早回。”
胡氏正带着小丫头收拾桌子,道:“晌饭是回来吃还是在外面吃?”
佟氏反感,在她嫂子心里,就惦记着自己吃不吃这顿饭,于是道:“不用等我了,我在外面吃。”
她嫂子有点乐模样,道:“你看我这也是多问,人家汪府别说一个人,就是来个百十口子也不算什么,那像我们这小门小户的,禁不得来个客。”
佟氏明白她言外之意,自己这客人吃穷了娘家。
佟母见媳妇说得直白,咳了声,提醒她,果然胡氏不言语了。
佟母怕女儿听了她嫂子的话心里不舒服,气儿媳,替女儿说话道:“我们家年辈子也不来回客,就是我儿回来,也是自家人,你是姓佟的,这家你自小在这里长大,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你的家。”
胡氏听出这话外音,不敢和婆婆硬顶,就笑着道:“看娘说的,像我是姓胡的,就不是佟家人了?替夫家生儿育女,媳妇还是外人不成?”
老太太看儿媳有点嚣张,婆婆说话,也敢分说,敛了笑,正色道:“媳妇当然是这家的人,为我佟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这话说出来,胡氏心里就不是味,婆婆明摆着嫌弃自己没能生儿子,拿话堵自己,转头看丫鬟手脚慢腾腾的,骂道:“笨手笨脚的,赶明个把你卖了。”
丫鬟吓得变了脸,紧着收拾了,不敢在她跟前晃悠。
佟氏看这番光景,不肯在呆下去,就拔腿出来。
出门雇了小轿子,汪家她只去过一次,但依稀还记得路,和轿夫一说就知道汪府怎么走。
功夫不大到了汪府门前,佟氏下了轿子,门首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人,听佟氏说找夏姨娘,不敢怠慢,一个忙进内宅回禀,另个点头哈腰的很客气,搬来凳子,放上干净垫子,让她坐。
佟氏觉得好笑,这大概是夏姨娘生了儿子,这些下人看人下菜,赶着巴结。
少顷,那家人跑回来,道:“夏姨娘请夫人进去。”
就前面带路到内宅二门上,里面有婆子接着,才进二门,佟氏就见打老远匆忙赶过来一女子,正是汪姨娘,走得急,也没用丫鬟扶着。
老远扬声喊:“姐姐,是你吗?我没做梦吧?”
紧走几步赶到跟前,拉了佟氏上下左右看,又捏了下佟氏的脸颊,道:“可是真的,不是做梦。”
佟氏直乐,道:“怎么了,大白天我还是鬼不成。”
夏氏高兴起来,道:“人家是不敢相信,老天太眷顾我,看我整日价为你提心吊胆,把你好生送到我跟前。”
说吧,挽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道:“你不知道,贾府被抄,你被卖,我得了信赶去,你早已被卖去不知哪里,我这个后悔,怎么消息知道晚了,派人打听,石沉大海,这些日子我吃不香睡不好。”
她这番话,佟氏倒是信,夏姨娘对自己是没的话说,不看别的,就单看知道自己来,立马出来见,毫不顾忌自己罪妾身份,比名义上亲生骨肉的惠姐都强,就够让佟氏感动。
夏氏边说着,一抬头,朝前一指道:“你看前面是谁?”
佟氏望去,惦着小脚,踉跄奔来的不是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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