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传过来两个儿子欢快的嬉戏声,像是在互相泼水。我心头一痛,我不相信。他就算迫于形势要做什么,肯定也会先跟我通气,虽然我不一定能谅解,但他总会努力一下,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有了动作。我相信此时彼此感情正浓,他不会突然就生了异心。
“娘娘,旨意还没有加盖玺印发下去,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我摇头,“不用了,如果他真要做什么,拦是拦不住的。再说了,他说要我信他。我就信他这回吧。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我也就可以死心了。”
“娘娘……”
“再说了,旨意还没有明发呢,我就知道了,这背后的东西很多啊。那几个人我是要用来最关键的时候用的。”
“现在还不是关键时候?”
“不是,只有危及子晟安危的时候才是。那些人是把命都豁出去才送出个消息来,想来是受了老爷的大恩情吧,不能这样就害人枉死。”
我心神不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是放不下心来。可的确不能冲到乾元殿去。不说别的,那些臣工以后会怎么看待六哥,怎么看待我。六哥说的对,即便尊贵如帝后,也不能完全随心所欲的。
我去到后院,旻儿跟子晟正脱了鞋袜把水放到池子里晃悠,身旁的侍卫宫女都紧张的看护着,生怕有哪个不小心掉下去了。
“母后!”两小子看到我,都很快乐的叫。我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跟他们一起玩闹,想来是想叫我也脱了鞋袜下水吧。
“别贪凉,秦嬷嬷,等一下就叫他们起来。”
“是,奴婢省得。”
见我不跟他们玩,两个儿子都失望的嘟着嘴。可现在我哪有这个心思。我在凉亭里坐下,手巾在两只手里纠结着,不知道会等来什么。
“禀娘娘,秦大总管求见!”
秦涌这个时候跑来,是要对我说什么?
“叫他进来。”
秦涌急步过来,一撩下摆跪下,“奴才参见娘娘!”
我看着他:“你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起来吧。秦嬷嬷,叫他们哥俩起来,不许玩水了。”
“谢娘娘!”秦涌站起身来,躬身说:“皇上让奴才来给娘娘送个口信。”
“说!”
“皇上就说了一句话:磐石无转移!”
磐石无转移,磐石无转移!果然有隐情。我的心安安稳稳放回原位。
“那到时候怎么选秀女,得给个章程啊,这事本宫没底怎么行?”哼,他知道老爷在乾元殿安了个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单单就说一句话。他这算是默认了这几个人的存在吧。因为他知道老爷的本意只是要在危难中给我留一线生机。
“皇上就交代奴才来说那一句话。”
我转头跟秦涌说:“就跟皇上说本宫知道了。”
“是,奴才告退!”
怕子晟老蹲在池边看鱼,万一看护的人一时来不及救护让他摔下去就不好了。我让人在他屋里放了个鱼缸,索性弄了十几尾各色的金鱼到他屋里,让他每天可以喂食。
子晟对这个果然比较感兴趣,今天用过晚膳难得不缠人的回屋去了,估计会兴致勃勃的投食。我交代人看着别让他投食过量把鱼给喂死了。
我被宫人叫过去的时候,他正满脸疑惑的两手合握了只小金鱼,看到我还说:“母后,不动了。”面前的衣襟也搞得湿答答的。
“你把它放回水里看看还有救么?”怎么一时没我看着就能出点小意外,好在不是什么大事。
我看看鱼缸,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如果是之前的位置他就只能投食,不能伸手进去捞鱼。
“不是让放高一些么?”我不悦的说。
宫女小心的说:“三皇子非让给他端下来。”
我安慰自己,还算好了,之前就想下水抓鱼来着,被拦着没让。这还只是从鱼缸里抓出来而已。谁知道他看到鱼还是不动,倒是不依不饶嚷起来,“不动了,呜呜——宣太医!”
我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见过给金鱼宣太医的么,你还真是有创意。估计是平日看谁不好了,都是这句话便学了去。
我瞪着他,“宫里没有给金鱼看病的太医。”
子晟包了一包泪在眼底,“不动了,呜呜。”
旻儿穿着寝服站在门口,可能听到这边的动静。
“儿臣听到三弟喊‘宣太医’,以为有谁生病了,就过来看看。”
“没事,回去睡吧,你三弟给金鱼召太医呢。”
旻儿走进来,看看在鱼缸边哀悼的子晟,“咦,金鱼怎么好好的就死掉了?”
子晟也仰起头,一脸疑惑的把我望着。他也不明白怎么好好儿的就死掉了。
我摸摸额角,“子晟,因为你把金鱼从水里抓出来,它才会死掉的。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它们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你如果硬要改变,就一定会出问题的。”这小子,被周围的人惯得有些无法无天的,以为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是该让他知道知道了。有些规则不是他想改动就改动的。
他由着人给他换了衣服,又看着宫人把死了的金鱼捞出来,换水。
“鱼离开了水就要死的。你不知道的事还多,所以以后想做什么都要问一下大人。”现在身边的人都只会惯着他,得给他换一批人。秦嬷嬷也只能照看他的生活,教不到他什么。等六哥回来我还得跟他商量下这件事,挑几个稳重的人来看着这小子。
“旻儿,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是。”旻儿本来觉得给金鱼召太医挺好笑,但看到子晟被我说了一通耷拉着小脑袋,一点精神都没有又不好笑出来,忍笑忍得脸上有些古怪。
旻儿曾经无限感慨的说二弟三弟说话都好早。这倒是,两个都是还差一点满周岁就开口说话和走路了。就算不和他比,和普通的小孩儿比,也算是比较早的。而且,一岁零两个月就能短暂的对话了,算是小孩儿里比较早慧的了。我是避无可避,要和那些宫妃明争暗斗,子晟也是。
转头看看我那个淘孩子,还是一副很伤感的样子。算了,不知者还不罪呢。何况他才一岁两个月,虽然是淘了一些,但也不是故意把鱼弄死的。
我过去搂着他,“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但以后不可如此了。”
他靠在我怀里,闷闷的说:“嗯。”
“以后就在水里看吧。”
由于出身高,这小子养成了喜欢什么都一定要弄到手里的习惯。上次还硬是抢了勉之做给旻儿的香囊不还,理由是大皇兄有他没有。直到勉之又给他另做了一个才罢休。结果也不见他怎么珍惜,过两日就弄得面目全非不知随手丢哪了。还有其他一些好东西也是,没几日就被折腾的不像样。说起来,他玩得最久的玩具反而是那个‘十一娃娃’。不过,那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没有太强的破坏力。
等到六哥回来,我跟他说:“他肯定是随你,我小时候多爱惜东西啊。”因为我小时候那些东西都来得不容易,所以格外珍惜。
六哥不认,说他小时候不是那样的。
“哼,想赖可赖不掉,我回头找机会问问四哥跟五哥。”
他没话说了,含糊道:“就算是随我吧。”然后贼忒兮兮的笑,“你大晚上不睡,就为了跟我说这个不成。”
“当然不是。”
他一边脱鞋上床,一边眉目含笑的说:“说、说,我听着呢。”边说边凑过来亲我两口,“嗯,今天表现不错,没急急的就给我定罪了。有进步,不容易啊。”
“我要跟你说的是,子晟眼看一日大似一日了,要选几个稳重可靠的人在他身边引导。”
“什么?”他脸上的兴头低了几分,“原来就说这个啊。”
“这个不重要么?”我嗔他一眼。
“重要,不过你不是说没进学之前归你管么。”这个是我费了老大的劲争取到的。我儿子注定无法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为了让他以后不必吃一堑再长一智,当然得让他在面对那些豺狼虎豹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可是,在这最前头的三五年我还是希望他能快快活活的度过的。
“归我管,可你是爹啊,我得跟你知会一声。”
他躺平,“听明白了,就说以后有什么我也最好跟你知会一声。”
“嗯,没错。”我趴在他身旁,轻轻舔一下他的耳垂,他身子一震,拧眉道:“你嫌晚上睡觉的时间太长了?”成亲两年多了,可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次数还是一只手能数的过来,所以他的反应还比较大。其实,也不是我这个人不够主动,而是这个人压根没给我什么主动的机会。久而久之,我也就养成了习惯。不过,偶尔逗他一次,还是挺好玩的。尤其是紧接着就跟他说一件重要事,看他一副很急又不得不跟我先把话说清楚的样子。
“那个‘磐石无转移’什么意思?”要说儿子的事什么时候说不得,我不睡觉等着他入了更才回来,自然是要问这件事了。
“哼!那刚才装什么?”他没好气的说,“你只要记得相信我就够了。”说完手在我肩上一拍,我就趴在了他身上。这个人学的功夫经常拿来这么对付我。
“你说清楚一点嘛!”
“又拿这招对付我,告诉你可一而不可再。先等我吃饱了再说!”
……
我都累得要睡着了,他坏心的在我耳边说着来龙去脉,害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听。我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事情的开始如我所料,因为我两年半前大婚而取消了一次选秀,再加上这两年我在后宫的风头太健,那几个老臣便约好了一起进言恭请皇帝下诏选秀。再几个月翻过年就是三年选秀之期了,现在正是该下诏让各地准备的时候了。
六哥呢,不准备在这个上头跟他们闹得太僵,但也不想轻易就答应,不然这些人肯定认为里头有鬼。于是在他们几个人引经据典的围攻下,才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那到时候要怎么选?”难道只选宫女,不选秀女。那还不如旨意上就说选的是宫女呢。虽然选秀第一轮入围,后面却被刷下去的不会被放回去,而是按个人资质留在宫里做女官、宫女的,但如果明说是选秀女,最后却留作宫女,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你就看着好的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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