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都仰头望着我,等我说‘去吧’。我张嘴想阻止,有点不放心。六哥在旁边说:“让稳妥的人跟着,去吧。”
俩小家伙跑了,六哥说:“你还能亦步亦趋的跟一辈子?”
“我看不到就不放心嘛,我也去好了。你去不去?”
“不去。”他把我一拖,我又坐回他腿上了。然后内寝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我看到他眼里冒出的火花,“大白日的!”
“他们不会再跑进来了。”他直接抱起我,往床的方向而去。
我用腿攀住他的腰,“快晚膳了。”
“活动活动,能增加食量。”
子晟因为跃跃欲试想要去滑雪,秦嬷嬷怕他摔倒没让,还说要回来告诉我。小家伙气得拿雪团乱砸人,几个追着他跑的侍卫都中招了。好在他腿短,没跑几步就被逮了回来。
回到坤泰殿还知道要把他湿了的手窝窝藏起来,不给我看到。
我问他这么冷怎么不戴上手窝窝,他说屋里热。为了配合弟弟,旻儿也早就取下来了,白白嫩嫩的手指头摆在外头。
这点小伎俩怎么能瞒住人,尤其身边还那么多人跟着。不过我不点穿,照看着他们用晚膳。
用过晚膳子晟就盯着六哥看,六哥问他看什么。
“父皇,你怎么还不走?”在小家伙眼底,晚膳后坐一会儿六哥就会到书房去看折子,然后他就可以和我一起玩到就寝的时刻。
“父皇今天封印了,可以开始休息一段时间。”
六哥在儿子面前还是很注意的,一般不会有比牵手更亲密的举动,但是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我身旁,把子晟平日的位置占了,他站着想了一下,然后挤到我们中间坐下,然后还替旻儿也挤出个位置,招呼他坐上来。
六哥不得已往旁边挪了一点儿。
可是子晟还是嫌他多余,不时抬头看看他。
“这小子什么意思?”
“谁叫你平日太忙,都没时间陪他玩。在他的想法里,你不在才是应该的。”我凑到六哥耳边问:“你会玩什么?”
他愣住了,半日没出声,看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从小到大就没什么玩的时候。逮到魏先生喝醉酒不用习文修武的日子,他就溜到青楼去了。
“我就和你一起放过风筝什么的而已。”
这会儿吃过饭也有一会儿了,我拉他起身,“来,我教你玩空竹。我玩这个可好了,以前还想过万一出去四海为家,还可以靠这个去卖艺去。”
手上一紧,他面色不好的说:“胡说什么呢,什么四海为家,什么卖艺的。”
我作势给自己的嘴巴一下,“说错话了!”
不过,我玩空竹真不是盖的,花样百出。很快把两个小子震住了。
我示意六哥接手,他倒也表现不俗,把我方才的花样都依样来了一遍,还自创了好几种。
“该我了,该我了。”子晟在一边又喊又跳的。
六哥玩得兴致很高,就过去手把手的教子晟跟旻儿。
只是听着空竹声声,我心头却有些不好过。
原来过去的一个多月是在试探我呢,试探我是不是还是过去的十一。他是认为我去找贤妃合谋,要做些危害二皇子的事吧。结果我只是去查董家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边做边看,一直到现在,确认我没接受贤妃的建议。所以,跟我和解了。
那如果我做了什么,是不是要被他说‘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心黑手狠’。他只想我是小时候那个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敬佩他、仰慕他的那个小十一。要我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味的依靠、依赖他。
我怎么觉得这个皇宫,跟当初禁锢我的那个别苑一样,只是活动的范围更大了,有更多的人伺候而已。
眼前他带着两个儿子玩空竹的场景其实很温馨,可是我心底怎么凉飕飕的呢。
好像,有不少皇后熬到变成太后,但是那些多半是继后,本来就比皇帝小二三十岁那种。但是结发的元后,似乎少有长命的。多是郁结于心,郁郁而终。人人都说我像的独孤后是如此,那些文人大臣最尊崇的长孙后,都没能逃过这个宿命。我是不是也要在别人的艳羡眼光中走向这个宿命?
“母后,看!看!”子晟嚷嚷着叫我。六哥把着他的手玩得很好,还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坐着一起玩。子晟之后又轮到旻儿,三父子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六哥原本很喜爱子珏,可是因为跟贤妃日渐疏离,对子珏也比从前淡了。看着她我就想起了小时不受父亲待见的自己。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要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抬头看旁边熟睡的人,也许因为今天难得的放松,他睡得很好,一点没被我吵到。
他在董家安排了人,只等合适的时机轻轻一推,一个大家族就自己分崩离析了。那么,林家想必也安排了人吧。你真是矛盾,既然要用种种手段去巩固你的皇朝,又不能容忍我有丁点改变。
我次日起来,忙着操持过年的宫宴,安排人去接太后。再是心底彷徨,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好。
宫人匆匆来报,周才人病得起不了身。
自从我问过她之后,还没单独见过面。我放下手里的单子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坐轿子去看周才人。她是住在贤妃的秋夕宫里,因为才人不足以单住一宫。
我在宫门前下了轿子,这个地方我从前常来的,没做皇后的时候。
贤妃迎出来,陪我进去。
“她一直是病歪歪的,一直请太医看着,吃着药丸。谁知道这几日忽然就加重了,怕有什么不好,所以报了娘娘。”
“嗯。”我在周才人床头坐下,执起她的手探脉。她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我探脉发现情况的确不太好,但还有得救。
我坐了一会儿,和贤妃出去,屏退宫人问她,“姐姐,你下半辈子就准备在宫里捱下去么?”
“你干嘛这么问?”
我蹙蹙眉,“我在想,在这宫里再捱几十年做什么。”
她摸摸我的额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还想再跑一回啊?你想害得全家给你陪葬啊。他已经、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人了。”
周才人是顾虑到这个,所以宁可病死也不愿诈死求去?可是,我做这个事是证得六哥同意了的,还怕什么。
“你出去吧,我在这静静。”
“你也不嫌晦气。”贤妃小声说着然后转身出去。
我拿出银针在周才人穴位上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她悠悠醒来。
周才人悠悠醒来,看到我一惊,“娘娘……”挣扎着要起身下床,我摁住她,“你别动。”
她身上也无力,只好就势躺回去,“臣妾真是给娘娘添麻烦了,您这个时候肯定忙得很。”
“没事,也需要出来透口气。”我替她理了下被子。六哥对后宫的女人,物质上一直是很大方的,我也从不克扣。所以,周才人这里用的一应东西还是极好的。
“本宫之前问你的事,你想明白了吗?”
周才人喘了几回气,才把下面这一段话说全乎了。
“臣妾、臣妾很感激娘娘的好意,只是,臣妾即便出了宫也无处可去。在外面隐姓埋名的生活,还不如在宫里这样来得好呢。对皇上,我原本就没有情爱上的奢望,也不曾得到过宠爱。我只是家里送来的一颗棋子。他们也并不管我的死活。娘娘是个好人,贤妃待臣妾也挺好。臣妾出宫也没有别的指望,离开身边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过活。情愿一世无宠,终老宫中。”
既然如此,人各有志也不好勉强。
我拍拍她的手,“那你先得好好喝药,把身体养好。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很有意思的。你要是愿意,以后多来坤泰殿走动。”
“谢、谢娘娘。”
“好好歇着吧。”我出去,让翠侬交代周才人的宫人好好照看着,不然按宫规处置。
我一出去,贤妃就把我请了进去,“娘娘请坐,臣妾有话说。”
我看她一脸的严肃,就知道她不是要跟皇后说话,而是要跟小妹说话,便把翠侬之外的人都屏退下去。
“你说吧。”我就是嫌顶着这身行头难受。
“既然是自家姐妹,我就有话直说。你也别觉得听了不舒服。”
“啊,我听着呢。”
“从一开始,就是他追着你跑,说是千依百顺也不为过。你从来也没看过他的脸色小心行事,反倒时时给他脸色看。可是,即使你嫁的不是皇帝,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也不可能永远这么对你。夫字是天字出头,比天还大。现在外头可在传皇帝怕媳妇呢。你怎么能叫他背上这么一个名声?”
我闷着没吭声,人家还说开皇怕独孤后、怕媳妇呢,那不也是盛世明君。
“可是现在,你还有怨怼之心。这是不能有的。”
我抬起头,“你心底,现在是怎么看待他的?”
贤妃悠悠一叹,“从小,老爷跟太太就告诉我,他是我主子。我从来都是这么看待他的。就算我是林家嫡出的女儿,可是一个商家女,等闲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娶我做正妻。就是四姐,那也是她婆家当时遭了难,老爷送了一大笔钱。可是公婆重新得势了,对她就有了轻慢之心。后来还干出把她关在地窖一整年的事。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所以,以我的出身,本来跻身四妃之一,已经是很意外的惊喜了。”
结果,偏偏我这个庶出之妹当上了六宫之主的皇后。
“他的心在你身上,顶着压力抬举你做了皇后,你没有丝毫感恩,反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对他不满……”
不等贤妃说完,我站起身来,“我跟你,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就出去了。
“你不要任性,得罪了皇帝,林家没有好果子吃,我跟子珏也要跟着遭殃。”
我挺直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一直走出去,上了轿子回去坤泰殿。
六哥正打着赤足跟子晟比着谁的脚丫子大,一大一小两只脚在空中对顶,两父子一人靠在塌的一边软枕上。子晟咯咯的笑,忽然爬起来就去挠六哥的脚底板。
六哥忍着不笑,子晟上当了,以为他真的不痒,又伸手挠自己的脚底板。自己挠自己也是不怎么痒的。从此认定,只有大皇兄是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