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句夸奖就乐飞天的儿子,我叹口气,这是赤子心啊。以后肯定很难见到的。
旻儿得意的指点着子晟怎样磨墨,“夫子说磨墨如病夫,不是三弟你这样的。”
子晟心情好,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磨了两下就没耐心了,丢下松墨跑了出去玩。意料之中的事,旻儿又叫人另给他磨墨。我便在松墨香中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母后、母后救十七啊!”声音由远及近而来,还把撒娇时才会自称的‘十七’都搬了出来,我疑惑的起身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就看到六哥把子晟夹在腋下大步走来。
“他、他怎么啦?”
六哥把他放在地上,“你自己说给你母后和大皇兄听。”
子晟抿抿嘴,“儿臣在外头玩,结果、结果尿急,看离茅厕还远,就钻进花园的大盆栽里……”说完就钻到我背后躲着。
旻儿把连转到一旁去笑,我也想笑。你怎么那么倒霉,遇到你老子了。六哥说他的礼仪学得好,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只是做个表面功夫,做给他老子看而已。
岂料今天被抓了个不守礼的现行。
六哥看看我,“看看你教成什么样!”
“礼仪可不是我教的,是你请专人教的。”
“你——”
“好了,我知道这样不妥,这小子是该收收心了。”
六哥点头,“好,交给你教训,如果你教不好,那以后就不要教了。”说完扭头出去。
“你听到了,如果你还干这种事,以后就归你父皇管了。”
子晟哭丧着脸,“来不及了嘛,那怎么办?”
“就地解决……肯定是不行的,耳目众多,传出去你更惨。下次别尿急了才找茅厕。你到底怎么被逮到的?”
“人家钻进去正尿呢,忽然有人扒开叶子,就看到秦涌那张老脸,然后是父皇气呼呼的脸,接着问了声‘完了没’就伸手把儿臣抓了出来。”
我想着都好笑,应该是听到动静,然后叫秦涌去扒开来看是谁那么大胆吧。没想到是他引以为傲礼仪连各位大学士都夸的儿子。
“儿子,你也该识字了。旻儿,过来教你弟弟背《三字经》。”
“我、我教?”旻儿结结巴巴的说。
我点头,“你不是已经背下来了,就你教他背好了。”我看子晟挺不在意的,好像这小子听旻儿反反复复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背下来了。
“背完了,让女官教你写字,写一遍就好,十天后的晚上交给母后。”
他这下露出个苦相来,“还要写啊?”
“那当然,写字也是帮人静心的,省得你磨一会儿墨都不耐烦。还有,如果写得比”我找出旻儿刚开始习字时的册子,“比这个丑,就不算。”
说完了惩罚,我继续靠回贵妃榻打瞌睡。耳中听到两个儿子的童音在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子晟跟着旻儿念了一遍复习了一下就记住了,我便叫了女官过去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认。
等到我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他轻轻起身走到我跟前,拿小手在我面前晃晃,看我没反应就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
“三皇子”女官着急的叫。
我睁开眼,“由得他去玩,你也不用催逼太急。总之十天后要他写好交给本宫,不然的话我一定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是。”
“字认得怎样?”
“三皇子认字很快,一会儿已经记住十多个字了。”
“嗯。”
我露出笑容,“那还不错。”见旻儿还坐在位置上看书,“旻儿,休息一下吧。”
“不了,母后,儿臣要笨鸟先飞。”
算了,不勉强他。
第二日我照旧在贵妃榻上养神,耳中听我儿子先复习了昨日的,又开始认新字。当他又想故技重施从我面前溜出去的时候,我睁开眼,“今天得多认十个,还要学会写才能去玩。”
女官把他牵回去,小声的说:“三皇子,昨儿是娘娘同意您出去玩的。可是,十日后您得交功课,臣也要交差,咱们一起再认十个字,然后臣再教您写。”
子晟的字自然写的歪歪扭扭的,但是总算在女官手把手的教导下,依样画葫芦的完成了。他一个一个念给我听,我夸他:“不容易,这么不好认都认得出来,果然是自己写的。不会过一会儿母后再问,你就说你不记得或者认不出来了吧?”
我让女官给他统统剪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乱顺序,让他再认。果然,就有一些念不出来了。
“是母后的错,这么丑的字,应该及时问,现在过了身再问,子晟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才不是。”小家伙气呼呼的,又自己跑回去认那些不认出来的字。
“娘娘,这样仿佛不是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法。”女官轻声跟我说。
“没事,只要接受得了,因材施教。”我当初也是仅凭一本《说文解字》通读所有书的。他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只要能哄了他学,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那样一板一眼的教学,适合旻儿,却不适合子晟。那样教,对他一点挑战都没有。而且,以后繁多的学习,也容不得他在这个上头花太多时间。那些大学士给旻儿、瑜儿上课我去旁听过好几回,我不觉得天天教‘子曰诗云’‘礼义廉耻’就能教出个好的储君来。从六哥身上看,那些是得学好,可那些是说给别人听,做给别人看的。真正实用的,还得靠他老子以后手把手的传授。
等我被人推醒,就看到子晟笑容满面的站我跟前,“母后,你再考,儿臣全记住了。”
我又考了一遍,三十多个字这回怎么打乱顺序都认得了。
“不错,去写到认识的这里。”
“嗯。”
字嘛,依旧是丑,张牙舞爪的,我过去看时,他有些不好意思,拿手蒙住不给我看。我笑,你蒙吧,墨迹还没干呢。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他手上脸上都抹上了墨迹。还浑然不觉,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边写边记诵。
等他把三十几个字画完,真的是依样在画葫芦,我过去,让女官去打水给他擦脸,然后站到他身后,“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字很不好看,有大有小的?”
他拿手在鼻子上一抹,“不知道。”
我把着他的小手,“你先别画字,母后现在教你永字八法,你先练好了,才能把字写好。这个呢,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跟着念了一遍。
我解释给他听,他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把着他的小手,让他跟我运劲,一遍一遍的教他永字八法。女官打来水,我让她先搁着,等小家伙练得差不多了再洗。
旻儿下学回来,看到子晟一手一脸到处是墨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三弟,你肚子里有没有墨水?”
子晟莫名其妙的抬头,“没有啊,我干嘛吃墨水?”
我笑,“你怎么会开这个玩笑了?”
旻儿抿抿嘴,“夫子说二弟是文曲星下凡,生来肚子里就带了墨水来的。”
“哦,你怎么看?”
旻儿大声说:“母后说过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嘛,儿臣自有儿臣的可贵之处。母后,儿臣出去练习笛子。”
“嗯。”
旻儿拿了笛子出去,临走又瞅着子晟乐呵。他终于发现不对,凑到水盆前看了一眼,“啊!”然后泼水到自己脸上。
我抓住他的小爪子,“不是这么洗的。这样泼只会把衣服弄湿,墨迹洗不掉。跟写字一样,什么都要得法。”
女官拧了毛巾,我接过来,替子晟擦脸,一点一点把墨迹擦掉。
“母后,儿臣写得好看些了,不张牙舞爪了。”小家伙好像觉得挺来劲,又把那三十多个字写了一遍,我看看,的确稍好些。
“好的,咱们明儿再接着认字跟写字,这个永字八法还要多练。现在,去听大皇兄吹笛子去。”
“嗯嗯,他终于能吹出首完整的曲子了。”
那是,学了这么久,而且这个是他喜欢的东西,又有那么好的师傅教。高戈现在每日都进宫来教旻儿吹奏。
可是在他学的开初,我耳朵真是受了不少的罪。那个时候,一到旻儿要练习了,子晟一准找借口躲出去,留我一个人听。六哥更是,老远听到‘呜呜’声就转道。
那会儿我正教他们小哥俩成语,说到‘高山流水’,旻儿就封我做他的知音。六哥听到就无声的笑,肩膀都笑得一耸一耸的。后来过生辰,他私下吹给姬少康听,据说姬少康听得满面微笑,于是被封作二号知音。
有了两个知音的鼓励,旻儿便坚信旁人都是不懂得欣赏的。
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确算是稍有天赋的,于他而言很了不得了。他自己又练习得很勤奋,所以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如今倒也进益到比较悦耳的程度了。
我听了觉得如今旻儿吹的的确不错,便让他晚上拿出来吹给六哥听,六哥很惊喜的样子,“你都能吹成这样了?”
“嗯。”旻儿大力点头,满脸堆笑的样子。
“不错,值得表扬。”
子晟听了,滑下凳子,走到一边拿出自己最后写的那副字,“父皇,这是儿臣写的。”
六哥低头去看,然后抬头望我,“不是说他还不识字么?”
“上头是昨天跟今天认的字。”
子晟一脸的‘表扬我吧’,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等着。
六哥失笑,“还算机敏。”拍拍他的头,眼里却有着欣慰,一副‘不愧是我儿子’的样子。
虽然他说了还算,不过总算夸了句机敏,子晟乐颠颠的把字拿回去放着。这小子,早有准备啊,不然怎么会把字拿到这里来了。
六哥便问他们要什么奖励。
旻儿看着子晟,一副‘我听弟弟的’样子。
子晟挠挠头,“我们两个今晚要睡你们中间,还有明早醒的时候是挨着母后在。”
六哥在他们脑门上一人弹了一下,“你们俩小子,怎么这么喜欢挨着母后睡,都这么大人了。”
“父皇你比我们都大。”
我忍住笑,听他们父子在那里说。
“你们的母后是父皇的媳妇儿,父皇当然和她一起睡。你们总想挨着母后睡,那以后娶了媳妇儿,媳妇儿咋办?”
媳妇儿,两小子想了一下。
旻儿没出声,子晟大声的说:“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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