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披上了一个孩童的皮囊而已。。。。
家宴过后,安儿嚷着要和易嘉睡。刘紊也未说什么,留下一句:“由着她去吧。”便回文成宫批阅奏章。易嘉牵着安儿的手,太监们推上彻儿,一行人算是退下了。
易嘉的身影消失不见时,赵凤仪猛然起身,道:“都散了吧。”
家宴之上,二后齐坐,一正一废,这是赵凤仪的一种羞辱,这羞辱是身心,是她平静十几年的心。刘紊有意无意的神情,是她心头的刺,一下下的刺入她的心脏,那样的眼神,是她久违不见的。。。。
华丽的朝服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赵凤仪头式金簪掉坠发出撞击之声,在安静沉默的家宴上显得刺耳,赵凤仪的离开,究竟谁高兴了心,薇夫人叹息一声,道:“我也回了。”
一行人,彼此的不欢而散。。。
刘紊坐于案前,翻开堆积如山的奏折。
此时已过黑,文成宫里一片安静。他不时地停下笔,抬头目无焦距的注视前方少许,复而继续拧眉看奏折。。。反复几次后。。。。
“扬才问,你去储秀宫看看去。”刘紊道。
扬才问躬身道:“老奴这就去。”
“陛下。”
一宫女跪在刘紊眼前。
刘紊那一抹怒色不翼而飞,他沉着嗓子道:“娘娘如何?”
“一切安好。”宫女轻声道:“只是睡的不怎么舒坦。”
刘紊沉默半响,挥手退了宫女。这次细细的阅起奏章来。扬才问也不知如何看出刘紊那愉悦的心情,唯见刘紊面色柔和,方才僵硬的身躯也逐渐松懈下来。命人送了茶过来,点了二火炉。
看看火炉,刘紊道:“储秀宫也送去几个。”
扬才问,何等心思敏锐之人,立即命人多送了二个火炉过去。暗道这废后才刚回宫一日,陛下就对她照顾有佳,十多年的伺候,他可夸下海口,赵后未必比他了解刘紊。
方才,他瞧的可一清二楚。陛下心神不宁的神情只为了新进储秀宫的这位娘娘。。。。心下盘算估摸着。
夜已经很沉,扬才问忍不住道:“陛下,歇息了吧。”
刘紊的手突然顿住?视线盯着纸张一动不动。许久,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句话来:“明日里,派个太医给绾绾看一看。一路来,她似身子不舒坦。”
扬才问点头,称自己记下来了。回宫半月来,那纤弱的身子似乎经受不了如此严酷的冬日。就连他看了也是担忧,更别说陛下了。
扬才问唤人备好了汤浴,刘紊也将折子阅的所剩无几。余下的,大多数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明白早朝略加提上一提,也就过了。
沐浴后,刘紊未上任何女子寝宫,独自一人而眠。
寂静的龙床上,刘紊睁起透亮的明目,带着少有的厉色。。。。。。
绾绾,最好,朕猜错了。。。。
第二日,临近中午时,易嘉方才醒来。
“娘娘醒了?”二三个宫女早已等候多时,托起梳洗用卡具,一一走进来。
“娘娘?方才总管传话来了,陛下说娘娘半月奔波以来,身子劳累不已,特派了太医给娘娘瞧上一瞧,眼下就等娘娘起身呢。”
易嘉看了她一眼,道:“陛下派太医过来?”
宫女点点头,道:“恩此事是陛下特意叮嘱过了,不得有半点马虎,”
易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目色猛然一变,昨夜里,安儿小手抚上她的小腹,奇怪道:“妈妈,为什么会吐呢?是不是妈妈有了小宝宝啊?”童言乱讲话,易嘉摇摇头,她体质异常,怀孕已是少见,再者,除了思名,她未被任何人碰过,他们每次欢爱都有防范,
“易嘉,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那夜疯狂的索取,她真心承受,交织的二人,用肢体语言相互诉说那亘古不变的爱情,黎明前他早已衣戴整齐,站于她眼前,笑道:“他来了。”
除了那一夜…除了那一夜..
易嘉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忆起昨晚家宴,刘紊别有深意的探究,起初她疑惑,现在幡然醒悟过来,刘紊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又是情场老手,他怎么会不知晓女子如此失常…之下...
心惊肉跳过后,她踉跄的起身,无法想象此事倘若被刘紊知晓了..下场,将会如何……灭门?他是不会,他和她算是旁系,后宫女子不守贞节,那可是淫乱后宫的死罪,她只有死路一条。
“娘娘?”宫女见她神色猝变,不安的唤一声.
这一唤,到将易嘉唤醒了,她极力忍住尖叫的冲动,道:“几天是什么年月?”
“一月末有了。”宫女答到.
一月末——那这么说来,岂不是整整半月足了.
“等会你去后房取些干净的布来。”此时的她,定是面色苍白的吓人吧。
宫女一点就通,后宫的女子来葵水时,都会命人上后房取布来,且还有档案在记。以便确定后宫女子的生理是否健康。二来,得宠幸的女子们,一旦有了子嗣,也好有个确定。
待梳洗完后,宫女已将换洗的布料取来。看着眼前如白绸的布料,易嘉知道,只有后宫女子方才能用上这等上好的料子。。。
拧紧秀眉,易嘉默默带上布料,置身于屏风之后,屏风后,易嘉朝宫女道:“你去唤太医晚上过来吧,今天我累了。”本想退了所有心烦之人,易嘉心思一转,刘紊竟然唤来了太医,那他便早有猜疑之心,倘若她再闹大了动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抚上小腹,易嘉心绪又惊又怕,能怀上思名的孩子,她这生从未曾想过。她一边祈祷能为他生下孩儿,一旁又否认,真生下孩子,他们以后该当如何?那可真是铁证如山了..可如今孩子已有,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弃腹中孩子于不顾?何况她本就打算生下....
这是个冒险——拿命来冒险的决定……和她当初决定生下彻儿和安儿不同,这个孩子,犹如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她何等的明白,如今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放大眼睛看着她?刘紊能猜到的心思她们岂非不知?更何况是几个天生敏感的女人啊…
又时,上帝给你关了一道门,还会给你留一扇窗户,这孩子,只要她保护的好,定会没事的,因为,倘若他是刘紊的孩子呢?
刘紊的孩子.....
他的孩子..
易嘉喃喃自语道。
夕阳已过,刘紊一身随意长袍走进储秀宫。屏退了众宫女,只身前往。
彻儿的伤自打易嘉回宫,每日监督太医用药治疗。时时督促彻儿常加练习,一月下来,没有丝毫的进展,看着彻儿失望的神色,易嘉鼓励道:“不怕,彻儿现今尚小,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恢复呢,只要勤加努力,终究有朝一日,能行动自如。”
彻儿闷闷道:“妈妈当真?不骗我?”
易嘉道:“你何时见妈妈骗过你?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要放弃,成功就在拐角处,只要你拐个弯,就可以到达,”
安儿一旁打气道:“哥哥,就是,妈妈说的在理。”
安儿三岁,哪里懂这些,瞧见哥哥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安儿见着也难过,母女俩相视一笑道:“你看你,我们都这么为你努力,倘若你自己不争气,又有何用?”
彻儿面儿一红,道:“恩,我会努力的。”
“你要相信妈妈,妈妈能说彻儿的手脚能医好,它便能医好。”
刘紊撩起珠帘时,只见易嘉蹲在彻儿身前,握住他的手,坚定道。他皱眉三分,想起她独自一人拿下蒙儿豪格一事来。那样的强悍,无所畏惧。抛他不语,抛他不顾,似运筹帷幄在指尖。
心中逐渐被空洞所取代,来的如此的强烈,如此的措手不及。
绾绾,真的不似以往的性子了。。。。这一刻,强悍与柔弱对决,他宁可,她依旧是那柔弱的绾绾。。。。
“妈妈。。。”彻儿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哽咽。刘紊同他相处几月,一次未见自己的儿子对他温言有礼。这一次,他的眉头更皱了几分。如同看着旁人的画面,自己独自感叹,而旁,被他们当作了旁人。
相拥抱的母子二人,最终听见刘紊咳嗽的声音。
易嘉看着他,二个孩子亦是如此。刘紊突然心里一突,平静道:“看朕做什么。”
“陛下走路没有声音么?”易嘉扯了扯嘴角,眼神带有闪躲,这时,已有宫女带着二个孩子悄然退下。
刘紊未多加留意,独自找了一处坐下。道:“朕今日留宿储秀宫。前来看看绾绾。”
留宿?易嘉猛的睁大双眼,猛眨几下,刘紊俊美的面容在烛光闪烁之下,有些冷,有些逼人的俊美,修长挺拔的身躯毅力而坐,目光射向易嘉,太过灼热的视线使得她迅速的逃开,刘紊看了易嘉的反映,露出柔柔的一笑。
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后,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二者交融的孪体。。。
“绾绾。。。”刘紊起身,朝易嘉踱步而来。易嘉撇开眼不看他,耳朵却粉嫩嫩的红。刘紊微笑的又唤他一声,道:“绾绾。。。”
易嘉轻“恩”一声,下刻,身子撞进一温热的怀中,刘紊独有的味道立即充斥了周遭,身子一僵,易嘉皮笑肉不笑的喊了声陛下,神色有些尴尬。
刘紊仿佛一时间抓住了什么,那东西在指尖晃动,左右摇摆,荡在心中焦虑不安,看着易嘉,晃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平静和满足。
“啊——”
身子腾空而起。易嘉下意识的搂住刘紊的颈项,惊叫道:“陛下。。。臣妾那个。。”葵水二字实在说不出口,易嘉双面憋的通红,支支唔唔,不敢对上刘紊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