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那就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怀孕生子的机会。不然田均是什么样的人?张家一直不肯出大力气提拔他,只让他在监察院里不上不下的吊着,未必没有防着他做得官大了,然后嫌弃张欣无子的可能。张欣和田均如果足够聪明,就会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崔如卿又轻声道:“有人看见桂嬷嬷在一间茶肆里与人会面密谈,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男人一身的绫罗绸缎,扮相很是富贵,出手也很大方。或可从此下手?”
安怡点点头:“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兴许是桂嬷嬷的相好,有几个钱,身份地位却不高,舍不得放弃勾上官家的机会,所以迟迟没有把桂嬷嬷弄出去,而是这样不清不楚地勾连着。只要握住了这人,拿下桂嬷嬷也就不远了。
崔如卿又笑:“姑娘让买的院子已经安置好了,反正车马都是现成的,姑娘不妨去看一看?”有很多事情不适合在安宅处理,这个京郊的小院子固然不错,缺点是太远了,来往不便,尤其是在夜里格外不便。所以安怡还需要一个安静独立的小院子,就像莫天安那样的,仆从不必多,但一定要得用,房子不必大,却一定要安静,院墙一定要够高,树木一定要够繁茂,足可挡去好奇者的窥探。
“也行。”安怡正要叫焦大赶车,却见陈知善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陈喜手里还提了礼盒。
正文 第247章 帮帮我
陈知善心事重重的,就连门口停着安怡日常用的马车也没注意到,径直走到安宅门前叩门,还是陈喜拉住他,指了安怡的马车给他看,他才转过身来,犹犹豫豫地看向安怡。
来者是客,安怡也没什么要为难他的心思,干脆利落地从马车上下来,笑道:“师兄来了。”
陈知善飞快看了她一眼就垂了眼睛,低声道:“听说老太太病了,我来瞧瞧她老人家。”
还算不是完全没良心,当初在昌黎时,安老太对陈知善是真的好。安怡很高兴,觉得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两个人尴尬生分的关系稍微扭一扭。少不得热情万分:“师兄请。”
陈知善半垂着眼回了安怡一礼,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陈喜一路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却是紧紧盯着脚下的路砖,眼角都不往旁边扫一下。安怡佯作不知,笑道:“有些日子没去医馆了,都还好吗?忙不忙?”
陈知善的声线绷得又紧又直:“挺忙的,有好些病人要找你瞧病,闹了好几起事,我按不住,东家便请了然大师来替你坐诊,这才平息了下去。”
安怡无言以对,想说师兄辛苦了,好像有点讽刺,想说自己很快就回去,好像很拿大骄傲。左思右想,笑道:“师兄留下来用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陈知善犹豫了又犹豫,低声道:“那就叨扰了。”
一路进去,安怡不说话陈知善就不说话,也不主动问一声安老太的病情如何。实在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安怡有些没办法了,索性给兰嫂使了个眼色。这是不让陈知善见着老太太的意思了,兰嫂很有些惊愕,但安怡自来说一不二,也只有听从的份,当即借口去厨房安排饭食,转个弯直奔安老太房里去安排。
等安怡和陈知善走到安老太房前,黄鹂早已候着,悄没声息地打起帘子,屈膝行礼下去:“见过姑娘,老太太一直沉睡着的,没醒,是不是要把老太太叫起来?”
安怡理所当然地道:“师兄很久没见着祖母了,当然是要唤起来的。”
陈知善干脆利落地道:“不必打扰老太太,这次不适合,还有下次。”言罢果然转身往外。
安怡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冲着这个来的。态度就又更诚挚了几分:“我收集了一些医学典籍,师兄若感兴趣,不妨往前头去瞧瞧?”
陈知善点点头,安怡兴高采烈地把他领进书房,敞开书柜:“师兄瞧上哪本都可以看。”
陈知善在书柜前默默站了片刻,突然轻声道:“我若与你借师父给你的那本册子,你可肯?”
安怡不由怔住。当初吴菁曾经说过,那册子只给衣钵传人,只给她,绝不外传。为什么陈知善会知道呢?不对,他应当是猜测,不然师兄妹二人怎会相差这么多?但这件事她是不能承认的,不然陈知善只怕连师父都要生分了。当下装傻充愣:“什么册子?是我拜师时师父给的那一本吗?如果师兄要,我这就寻出来给你。”
陈知善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是啊,我问的就是那一本册子。”
但他们都知道不是的。安怡不喜欢陈知善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却因为自己说了假话而没有立场去生气。是他在雪地里救出濒临死亡的她,是他用少年的心温柔地庇护着她,陪她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他竭尽所能,带她入了医道,她应该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安怡这样一想,所有的沮丧和不舒服就都没了,她打起精神,笑眯眯地让兰嫂去取那本册子,自己则在书柜里挑了几本很是珍贵难得的医学典籍递给陈知善:“这几本书很是花了些力气才弄来的,早就想给师兄,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趁着今日有空,师兄看一看?”
陈知善不经意地扫了那几本书一眼,接过来随手放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芭蕉,平静地道:“你小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相差太远了,很多时候,我总有种错觉,仿佛你从病了那次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安怡唬了一跳,竖起耳朵看向陈知善。却见陈知善目视着窗外,面无表情,她看不透他的神情和意味。
陈知善的唇角勾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一直都知道,你比我有天赋得多,虽然有沮丧,却从未嫉妒过你,更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先你入门多年的师兄,活成这个窝囊样子,实在是太可悲了。”
安怡郑重地道:“我一直都很感激师兄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从前那样相处呢?
陈知善一口截断她的话:“我不想活成这样可悲的模样,一直都很努力,一直都想要离你近一点。想要再别人提起陈知善是安怡的师兄时,不要那么吃惊和鄙夷。可是我,离开了师门和父母庇佑,就连自己都保不住,就连如今吃的这口饭,也是你赏给的。”
这话就说得太难听了,安怡着急地道:“不是这样的。”
陈知善转过头来看着她,静静地道:“就是这样的,我很清楚明白。”就因为很清楚明白,所以才撕心裂肺地疼痛,所以才绝望得无路可走,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来,说这些好比撕掉他脸皮的话。
安怡无措地握紧了双手,要怎么说呢,好像怎么说的都是错。她在沉默,陈知善也在沉默,他在等着她,等着她主动开口。他天赋不高,给他书没什么大用,他需要的是一个大能之人的悉心指点,这样他也许还有可能往上一步。若能侥幸做个太医,那将来他也就有面目回家,面对父母亲族和师父了。但安怡一直在沉默,沉默到让他绝望。
陈知善终于没能忍住,血红了脸轻声道:“我听说,太医院朱院使要收弟子,将来可以做太医,你能帮我一把吗?”
他想通过她给朱院使做徒弟,可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即便是真的,朱院使与她也没熟到那个地步,没有理由听她一句话就收一个半途改换师父且天赋不高的人做徒弟,并将其纳入到太医院去。做太医,那是个一着不慎就丢官丢命,牵连全家的高危职业啊,陈知善这样的性子,明显是不合适的。
正文 第248章 你们是谁?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拒绝,安怡笑道:“我没听说这件事,我和朱院使也不是很熟,但我会尽力。周老太医也是极不错的,更是个热心肯指点后辈的,不若改个时候,我把老太医请出来吃顿便饭,师兄也一起来?”
陈知善失望透了,就连桂家都知道的事情,她却推说不知?那日他明明亲眼瞧见她和朱院使说了半日的话,其间谈笑风生,其他人话插不进去,她倒说和朱院使不熟?不肯引荐朱院使,却要推出周太医来指点他?当下也不想再辩,又羞又愧又气又冷心,淡淡地道:“到时候看吧。”
安怡与他认识多年,当然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委婉问道:“不知师兄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陈知善心里又烦又乱,当然不肯告诉她,随口敷衍道:“偶然听人说的,你要是不便就算了,当我没提过。”
安怡突然想起早前他要的碧玉膏,灵光一闪,追问道:“之前听说师兄想要碧玉膏,现下还要吗?”
陈知善淡然道:“不用了。一个穷病人,再便宜些也买不起,我已经另外给她配了一种药膏,她用着也不错。”这话却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他得了“桂家”送去的那一盒子碧玉膏,琢磨很久也只不过弄清了里头的三种药,其他的药竟然是弄不明白。但想来那药是安怡配的,他总要让她知道,他并非一无是处到这个地步。
安怡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只当是真的,只要不是张欣在背后捣鬼就好了,其他都好说。就又推了一杯热茶过去:“师兄试试这茶。这茶极好,是我平日爱喝的。”
这话在陈知善听来,又有些炫耀的意味在里头了,于是更不肯去喝那茶。
忽见兰嫂进来道:“姑娘,宫中有人来了,要姑娘即刻进宫。”
今日不是给太后诊平安脉的日子,突然来召,只怕是有急事。安怡抱歉地起身:“我须得立刻就走,师兄就留在这里吧,左右也不是外人,饭菜马上就好,您先吃着,等我回来……”
陈知善在这里多留一息都觉得是煎熬,又听安怡这话似是有逐客之意,当即道:“不必了,我不耽搁你。”言罢匆匆一揖,飞快地走了出去,弄得陈喜一路小跑才算跟上。
安怡看着那几本被他随意堆放在桌上的医学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