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叔柔声哄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却丝毫不见效果,转身看到一脸厌恶的二嫂和躲在她身后却一直探头对少年做鬼脸的小胖子,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忍着怒气问道:“二嫂,能不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二婶不负她二的威名,破口大骂:“这是从哪来的傻子呀?一点规矩都不懂,我家三郎好心要跟他玩,他不领情到不说,还打我们家三郎,你看你看,这手都被他拍红了!”
接着又化身语重心长的长者二嫂,“小叔,不是我说你,这种人怎么能往家里领呢!这要是那天发起傻病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刘二婶的喋喋不休,刘三叔粗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被气得不轻。
方氏站在堂屋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爽,这婆娘就要这么狠狠地打才知道好歹,可惜老二是个怕老婆的,才让她这么嚣张。
只是,接下来她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刘二婶不负众望,扑通坐到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不活了!不活了!我家大郎二郎三郎娶媳妇的钱都没有,那边就盖了那么大间房子,这都是侄子侄女,差别咋就那么大呐?!我为了这个家是整天起早贪黑,那是操碎了心,还给你们老刘家填了三个男丁,现在小叔竟然还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氏嘴角抽筋,似乎已经瞧见有人往自家院子里探头探脑,怒吼道:“够了!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起来!他是你小叔,打你一巴掌怎么了?难道你还想打回去?!”
根本没去管刘二婶的委屈,刘三叔还在跟不停抽泣的少年和旁观的三丫询问事情的经过。
起因其实是包桂花糕。少年因为听说上午帮了自己的姐姐跟刘大哥一个村,便想着把自己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留着送给那位姐姐。不想他护的太紧,三郎瞧着,就要看看,却不想少年是个又傻又呆的,硬是不同意,便要上手去抢,争执间桂花糕洒在了地上,三郎一生气就直接上去踩了几脚,于是把少年弄哭了。
刘三叔冷眼看着依然哭号的二嫂,恶劣调皮,此时却只敢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的三郎,还有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斜眼瞥向少年的眼神却充满厌恶和嫌弃的三丫。
刘三叔想起他刚进将军护卫营的时候,那个人就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家都叫我老宋,你也这么叫就行,千万别叫什么宋叔,不好听,还把人叫老喽!”
老宋总是处处照顾他,教他各种技巧,各种规矩,甚至还教他为人处事之道。后来老宋死了,为了抵挡追兵,他主动留下死战到底,他说他已经老了,位置留给年轻人才好。他还说,他并不是那么好心谁都帮的,只是想在自己死了之后找个人照顾他儿子,然后护着他平安长大。
刘三叔当时就发誓把宋子聪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亲儿子一样照顾,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不是件难事,但不久他就成亲了,三年之后他才知道他的妻子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主意打到老家,可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刘三叔也能看出这一家子对于这个弱智少年的排斥和不喜,他叹口气,暗自庆幸刚刚没有把这件事说给老母亲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刘二婶又挨打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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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聪
刘佳宜没想到当天晚上会再次见到红衣少年;不过此时他已经换下了一身鲜亮的长衫,穿着农家人常见的粗布衣裳。
见到刘佳宜,他双眼一亮;蹬蹬蹬地跑了过去,“姐姐,姐姐,聪聪来看你了。”
刘小弟对这个一上来就抢自己姐姐的傻小子实在没有好感,冷着脸拦在刘佳宜面前,叫道:“这是我姐,才不是你姐姐!”
少年迷茫了一会儿,转身看向他的刘大哥,“刘大哥;我不能叫她姐姐姐姐吗?”
刘三叔看了看义正言辞的刘小弟,再看看一脸无奈的刘佳宜,干咳两声,说道:“那个,其实呢,她应该比聪聪要小两岁,聪聪以后就叫她,”刘三叔也词穷了。
“二丫,你就直接叫我二丫吧!”刘佳宜赶忙出声,生怕他自己又想出什么震撼人心的称呼来。
少年聪聪甜甜地喊了声,“二丫!”
然后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又说道:“可是二丫不长你这样的啊!”
刘佳宜愣住了,刘三叔这才想起来,聪聪以前住在清河镇的时候,隔壁就有个小丫头也叫二丫的,便给刘佳宜解释了一下。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拍手叫道:“啊,我知道了!刘大哥说姐姐比我小,那叫小姐姐不就行了!”
几人集体黑线。
似乎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少年冲刘佳宜得意地笑笑,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刘佳宜这是第二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实在可爱的紧,她这才注意到他右边嘴角处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刘小弟也发现了这个比他们都大的哥哥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手指点着下巴,仰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刘佳宜,而刘佳宜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当着人家的面说,他脑子有毛病?!于是只能示意他晚上再说。
刘三叔看了两人一眼,朝少年打了个手势,少年立刻会意,一脸兴奋地朝刘小弟说道:“我叫宋子聪,你叫什么名字?”
刘小弟脆生生地回道:“聪哥,我叫刘正瑜,姐姐叫我小弟的,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刘正瑜是刘父给小弟取的大名。
刘佳宜风中凌乱了,我勒个去,冲哥都出来了,那盈盈在哪呢?
“小姐姐,我今天带了最好吃的桂花糕哦,可惜被坏蛋给踩碎了。”宋子聪小朋友进屋坐下后就忍不住跟刘佳宜述说自己的委屈,显然他对于没有把世界上最好吃的桂花糕成功送给小姐姐这件事很是耿耿于怀。
刘佳宜和小弟目光集体转移到刘三叔身上,然后刘三叔就又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刘佳宜此时有种深刻的觉悟,三叔啊,你其实就是一个翻译吧。
于是刘佳宜又安慰了宋子聪小朋友一通,然后刘小弟就说要带他到后面的菜园去冒险,宋子聪很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合,一边自己玩耍去了。
目送两人出了堂屋,刘佳宜这才看向刘三叔,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吧!
“听说你把银子都拿来盖了房子?今天也是因为去银楼熔首饰才被人惹上的?”虽说是疑问句,但是刘三叔的语气很肯定。
刘佳宜也未否认,点点头,“房子总是要盖的,之前那都是多少年的老房子了,今年要是下场大雪,估计就塌了。我就是想着小弟也不小了,总要为他以后准备准备,就盖了间大点的。虽然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不过娘还留下点首饰,我就想着给熔了,好囤点粮食过冬。”
刘三叔默默地喝着茶水,四郎还多大,怎么就不小了!还有买粮食又是怎么回事?!
“你也不小了,花钱不能太大手大脚,过日子是要精打细算的,钱怎么能一下全花光呢!万一遇到点意外,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刘三叔觉得自己仿佛要化身絮絮叨叨的管事妈妈,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教人这些!可是,他不教又有谁会跟二丫说这些呢!
刘佳宜一脸受教,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嗯,现在房子盖好了,也没什么用大钱的地方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刘三叔嗯了声,问道:“对了,你说的粮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家不是还有好几亩的水田吗?”
“家里的田,父亲重病的时候卖了几亩,剩下还有一亩水田,两亩旱地,不过都让奶奶做主租给二叔了。”
刘三叔叹气,他当然知道这租是什么意思,自己老娘做事总是这样,喜欢二哥就什么都给他,不喜大哥大嫂,就连孙子孙女的死活都不管了。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沉默了半晌,刘三叔开始说起宋子聪来。
刘佳宜一边听着,一边感慨,原来兄弟义气这东西还真的有啊!不过,为什么三叔总是喜欢这么突兀地转移话题呢?
刘三叔说完老宋的托孤,说道自己赶到老宋的老家清河镇,这时才知道他儿子原来是个弱智,他第一次见他就是看到他被一群孩子围在村口的大树下扔石子。
老宋在军营待了大半辈子,这孩子也是在鄞州生下的,后来北地渐渐乱了,他只得把妻儿送会老家,托付给老家的弟弟照顾,可惜那弟弟一家也不是好人,拿了老宋的银子却对母子俩不管不问。宋子聪的母亲就带着他独自生活,而老宋寄回来的银子总是被他弟弟半道劫走,宋子聪的母亲只能做点活计勉强维持生计,宋子聪就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长大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弱智,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真相的宋子聪的母亲也在老宋走之前就最终积劳成疾,去世了。老宋的弟弟一家一口咬定是孩子的母亲在他生病的时候照料不周才导致恶果的,刘三叔虽愤怒却也是无法,只能带着宋子聪离开那里,回了鄞州。
刘三叔说道这一段的时候尤其感慨,可能是想到当年的情形,也可能想到了刚刚的一幕。
刘佳宜就像听故事一样,正到□处,不想刘三叔又转移话题了,他问:“我看你这屋子盖得挺多的。”
刘佳宜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刘三叔笑了,“正好我要在家住段时间,你二叔那里太挤,我就住这吧,聪聪和我一起。”
原本刘佳宜已经相信刘三叔和这个弱智小子的关系是清白的了,可是这么一句又让事情的真相陷入了迷雾,她实在忍不住想浮想联翩。
等到刘三叔起身要走了,刘佳宜腾地站起身,身子往前探,伸手想要抓住他似得,急忙问道:“那个,三叔,你刚刚是不是还没说完?”
刘三叔回头,“说完了呀!”
面对刘佳宜求知欲旺盛的星星眼,刘三叔失笑,接着说道:“你三婶说聪聪年纪大了,该找个媳妇了,我就带着他出来看看。嗯,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