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君疼爱的把凤舞搂在怀里,笑道:“我们舞儿可是咱们东阳公府的明珠,老婆子可要多留个几年,哪里舍得早早把她送出门去?再说了,我们舞儿这样好的姑娘,世上又有几个男儿配得上呢。”
高夫人虽然心知凤舞的亲事在皇室,却仍然顺着天太君的话,笑着凑趣儿道:“婆婆说得是,舞儿这样好的姑娘,咱们家可得挑一位好女婿,万不能让舞儿受了委屈。”
天太君心知高夫人是真心喜欢凤舞,并不是嘴上的简单敷衍,故满意的笑了笑,赞同的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虽然心思各有不一,但也都纷纷笑赞上凤舞几句。只是实心实意的,也不过就是席氏和凌氏两位嫡亲的嫂子罢了。
对于凤舞,高夫人确实是真心喜欢的。她在娘家是三女,上面的两个姐姐,一个强势,一个冷情,娘亲又是一个极挑剔的人。故她习惯了事事听从娘亲和两位姐姐的意思,万事不敢可着自己的心思来。
当年东方烨娶续弦之妻时,得以挑中了高夫人,也是相中了她柔弱老实的性情。必竟对于东方烨来说,他只是想挑选一个听话的女人,坐稳东阳公夫人的位子,不让它一直悬空着。倒真是没有想过要挑选一位当家主母回来,必竟当家理事之职,已经有连珠夫人接手了。
高夫人刚进门时,东阳公府里只有天太君、东方烨和三位嫡子、一位嫡女,除了侍妾连珠夫人,就再无人与她分争宠爱,她倒真是安享了两年夫君的宠爱。
只是近八年来,东方烨陆续纳了四位妾室进门,个个年轻貌美、温柔体贴、能说会道。幸而都没有高过她的家世,若不然就真要将她比下去了。不过即使如此,一直没有养下男丁的她,在几位妾室面前说话也很是没有底气。
府内的下人们心知掌管内务的是连珠夫人,高夫人不过是挂名的当家主母罢了,又见她性子面软柔弱,便也渐渐的欺了上来。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只要身为嫡长女的凤舞在,总会出面维护她的威信,让她心里很是感激。
二姑娘凤蕊和三姑娘凤玲只差两岁,平日里向来都玩在一处。前者因为是嫡女,眼高于顶,好发号施令,后者是庶女,知于天命,懂得紧抱大腿,故二人相处得倒也融洽。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对于凤舞敌视的这一点上,凤蕊和凤玲一直都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故此刻见天太君慈爱的搂着凤舞,满屋子的人都跟着奉承她,小姐妹俩心里都很是不悦。
凤蕊气恼的冷哼一声,起身请辞道:“祖母,快巳正了,孙女和三妹妹还要赶去廖先生那里上课,就先请辞了。”
凤玲见状,也忙起身走到凤蕊的身边,冲着天太君福了福身子。
天太君是何人?那可是宫里出来的公主,如何会看不清两个孙女的心思?不过是觉得她们年纪小,再者各自都有亲生母亲教导,故也不愿意为难她们。本来女儿家就该娇养的,待出了门子,去了婆家,就再无安生日子享了。
因此天太君也未说什么,只点头道:“廖先生的学识在大秦朝女先生中是最好的,不过是因为身子骨柔弱,已担不得公主之师,才离了皇宫,到咱们府上来教书。你们要好好跟着廖先生学习,不光要学书本上的东西,也要好好学习廖先生身上的气质和风度。若学得廖先生的五成,你们的将来也就无忧了。”
凤蕊向来认为自身毫无瑕疵和不妥,如今听了天太君的教诲,心中更是不悦,面上也显出不喜之色。只规矩的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就拉着凤玲匆匆的走了。
这里天太君也无心再与众人说笑了,放了她们各自回去,独留下了凤舞,打算祖孙俩说一说贴心的体己话。
凤舞也看出来两位妹妹的举动,惹了天太君的不喜,故小心的扶着天太君出了东暖阁,往西暖阁里走,还边走边说些小笑话,哄得天太君又露了笑颜。
☆、第三章 女子难为
东阳公府的女先生廖氏原是宫里教公主的老师,因渐上了岁数,身子又多病,便求了皇后的恩典,辞出了皇宫,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凤舞刚满五岁,正是该请先生的时候,天太君得知了廖先生之事,亲自出面去请她入府教授凤舞。
廖先生的名声在大秦朝的女先生里是数一数二的,连公主都敢教,自然也就敢教郡主。又见天太君诚意实足,应了她提出来的所有要求,于是也就不再拿乔,带了随身的一个大丫鬟和一个小丫头,就搬进了东阳公府,住到了最为清静雅致的落霞阁。
落霞阁的院落不大,四周被绿竹环绕,清幽宁静。北面的三间正厢改为上课所需的学堂,西厢为廖先生居住,东厢则住着她随身的大丫鬟和小丫头,另在南面有一套两间的小倒厢,改为了小厨房。
自廖先生进了东阳公府教书,在女先生里的名声就又高了一层。东方烨对其也颇为欣赏,常常叮嘱凤舞要多多向廖先生学习。故在凤蕊和凤玲满了五岁之后,东方烨又亲自出面,请廖先生相继收了两个小女儿为徒。
在凤玲拜师之后,廖先生就要分心教三个学生,且三个学生的年岁各不相同,所学相差甚远。那会儿凤舞已年满十三,到了这个年岁,大多的女子已是定了亲事,全心全意忙着备嫁了。
故凤舞也体贴廖先生身子病弱,主动提出来不再上课,每日只自学自写,遇到不解之处,才会去请教廖先生。廖先生本就喜欢凤舞,自此之后,对她更是欣赏,每每提到都多有夸赞。
因此,当见到凤蕊和凤玲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忧心忡忡的走进正厢之时,廖先生不免板着脸,教训道:“世家贵女怎可随性所欲,喜当喜、乐当乐,但怒和哀却要仔细遮掩。行动间都带出怒气和忧心,太过失了身份,这东阳公府还没有倒呢。你们该好好学学大姑娘,内敛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行动间应大方得体,待人处事应心胸宽阔。”
凤蕊听了这话,心中怒火更盛,也不向廖先生请安,就自行在自己的书案后落坐,并冷笑道:“大姐姐可是御封的‘忘忧郡主’,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先生名扬四海,又曾在皇宫里教过公主,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些口拙心笨之人。只可惜大方得体、心胸宽阔的那位,已不愿再跟着先生学了,先生还是忘了那心高气傲之人,勉强教一教我们这些蠢笨的丫头吧。”
廖先生闻言,便知凤蕊又生了妒姐之心,虽然怜惜她同样身为嫡女,受重视度却不如凤舞,但仍认为她不该有所错念。
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凤玲,见她虽然不言不语,神色间却对凤蕊之言颇为赞同,廖先生心中无奈苦叹,正色道:“好,既然二姑娘还叫在下一声‘先生’,在下就该尽一尽先生的本分。请二姑娘和三姑娘自今日起,将《女四书》中《内训》的《德行》、《修身》、《慎言》、《谨行》、《睦亲》各抄写五遍,字迹要工整,纸面要干净。”
凤蕊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清楚廖先生的名声,能让她高人一等,故也不敢真的得罪了她。再者,天太君和东方烨对廖先生都颇为尊重,若她真的忤逆了恩师,那定然少不了家法伺候。要知道,若她受了家法,又传扬了出去,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心里想明白了,凤蕊也就不甘不愿的应道:“是,先生的教诲,学生记下了。”
凤玲本就是不受宠的庶出之女,同样不受宠的王姨娘又作不了她的靠山,她自然也就不敢有辩驳之心,也规规矩矩的应道:“学生也记下了。”
廖先生看了看神色委屈的凤玲,满意的点了点头。《女四书》并不是开蒙之课,不过才六岁多的凤玲还没有学到,《内训》的书她都没有摸过。此时连罚于她,不过是让她记着教训,往后不要事事依着凤蕊之意,也不要样样学着凤蕊之心。
训也训过了,罚也罚完了。廖先生拿过昨日新挑选的字帖递给凤玲,让她学着习字、练字。待凤玲拿起了笔,她方回到书案后坐下,拿起尚未讲完的《内训》中的《景贤范》,继续往下讲解。她教书习惯由浅入深,所以讲《内训》时并非按章节顺序所来,而是挑着讲解。
邓嬷嬷小心的扶着高夫人在西暖阁的炕榻上坐下,接过大丫鬟送上的温茶,递了过去,苦口婆心的劝道:“夫人乃是东阳公府的主母,不管当不当家,养没养下嫡子,都是国公爷的正妻。在这东阳公府里,除了老太君和国公爷,就是夫人的位份最高。夫人很该拿出些魄力来,怎么老太君才问了几句话,夫人就吓得噎住了呢。”
高夫人捧着茶碗的手还有些轻颤,听了邓嬷嬷的话,细声细语的道:“妈妈是这世上最知道我的,我胆子向来就小,心一虚就说不出话来。况且,老太君是皇家公主,天生的威严。在她的面前,我又能勉强敷衍到哪儿去。”
邓嬷嬷不以为然的道:“夫人这话错了。夫人如今怀着身孕,最是金贵的时候,无病无痛都要常请御医来诊平安脉,更别说心慌胸闷了。婆子就不信老太君会因为夫人身子不爽,请了御医进府诊治,而怪罪了夫人。必竟夫人这肚子里,可是给东方家怀着孩子呢。”
高夫人喝了几口茶,平稳了慌乱的心绪,方苦笑道:“可是我这心慌胸闷是假的呀,不过是盼着国公爷看在我肚子里这块肉的分儿上,能多过来陪陪我罢了。谁想到,好容易把人盼过来了,却不过是吃了顿饭,连口茶都没有安生喝,就又走了。”
说到这里,高夫人心里的委屈涌了上来,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原来东方烨与高夫人并不同住在一所院落。自东方烨继承东阳公爵位之后,就与原配嫡妻天妙语搬进了东阳公府的主院——桃源轩,东方烨还特地在搬进去之前,以爱妻天妙语的喜好,命人重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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