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事,田姨娘不禁落泪:“那时候那孩子的眼睛还是好的。老侯爷提了这件事,还有意带慕恒经常过去走动一下。有一回老侯爷出征,怕慕恒在府里受气,就让他到义安候府小住上两三个月。我自打生了慕恒之后,处处小心,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在他身边照顾着,那一回就跟过去了。有一次太夫人送了补身汤过去,刚巧慕恒偷溜出出府了,不巧的是那孩子来了,喝了那碗补身汤。这本也不至于到后来那样的地步。只是那孩子很少喝这些补品,而慕恒却不爱此道。两个孩子走的近,那孩子便有一个多月都喝了那补汤。之后就出了事。”
“你是说……本来可能会眼盲的人是慕恒?”黎茗衾大惊,那这些年他生活在义安候府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田姨娘颔首:“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就不得不过继慕恒了,慕恒才逃过一劫。”
为了不让自己的堂兄把人塞进来,不能明着反抗。或是反抗了也没有用处,便索性想把对方塞过来的人暗害了。许是当年本来也没有真的打算把人害成这样,大概是因为下的是慢毒,以为没有起作用,便成了持续的投毒。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真正受害的人是当年还没有享受过良好的物质待遇的戚慕公。
“慕恒的路不好走。以后就要靠你帮他了。”田姨娘说到这里就止不住的落泪。
她何曾不想见儿子,可是耿太夫人那样的人,万一觉得她有别的想头。说不准就要对她的孩子不利。她又哪里敢有别的动作, 只能静静地等候,默默地祈求上天,希望有一天还能够见到儿子,还能让儿子平平安安的。不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好,我一定尽全力守护他。”黎茗衾知道。在老定远侯夫人去世后,作为和戚慕恒最亲密的纽带,田姨娘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请求现任的侯爷和侯夫人给她创造一些机会。
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不多说,什么都不多做。甚至早已得到了卓氏的默许,也没有想过私下见戚慕恒一面,也没有想过见儿媳妇一面。她只是等待忍让,不管他成了谁的儿子,还能不能认她这个亲生母亲,只要他平安就好。
临别,黎茗衾提出以后会找机会让她和戚慕恒见一面,原本田姨娘依然顾忌多多,可是听说了戚华月的事,也很担心。害怕日后会不会真的相见无期,便应承了。
“不知道冯姨娘当年在府里时,你对她有印象吗?”黎茗衾问道。
“那孩子啊,我那时在夫人房里服侍,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起过。好像是老侯爷对头养在外面的孩子,生母早早地去世了,流落在外。开始的时候,老侯爷是对她另有安排的。可是后来有一次好像被他的对头发现了,老侯爷和夫人就张罗着要把他送走。刚巧慕恒那儿缺个照顾起居的人,她又愿意,老侯爷和夫人也觉得毕竟她不知内情,过去了也没什么。而且那时候慕恒原来的夫人身体不好,一个精明的姨娘尽管身份卑微,却也容易做大。有个把柄握在手里,将来也好办些,就这么办了。”田姨娘道。
想了想,田姨娘又道:“还有一层,老侯爷没对夫人说过,许是为了让我放心,跟我私下说过。他说他这对头厉害得很,说不准哪日要把戚家一锅端了,那时就拿她出来说个情,说不准能管些用。老侯爷还留了个东西给我,是根玉簪子,我给你拿去,说不定能有用。”
田姨娘翻开衣箱,把里面的衣物取出大半后,才在下面取出一个小匣子,取出一支羊脂白玉簪,钗头是一只云中鹤。
“你看看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田姨娘将簪子交给她时道。
“谢谢,我回去就让人去查,兴许能有帮助。”黎茗衾福了福身,粗略定下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便回去了。
要说老定远侯也颇为明白,若是这簪子留给了老侯夫人或是儿媳卓氏,恐怕这二人早已利用起了这个把柄,反而是留给一向低调行事的田姨娘,能够把东西留到最关键的时刻。若是这一刻一直没有来临,也就一直引而不发了,平静是福。
晚间戚慕恒回来了,气色好了许多。姚大人这些年深得圣眷,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皇帝的态度。这回见面,姚大人甚至私下与他说了皇帝听闻此事时的反应。
“快说说,别掉我胃口。”黎茗衾笑道。
“皇上听闻大笑,说千里之外,若是戚家大小姐便能辨识这马是胡马还是汉马,那他该封戚家大小姐一个兵马司务总管之类的官制做做。还说此事若要定罪,务必要有实证,不可妄言,否则会伤了功臣们的心。这样一说我便放心了,就如姚大人所言,这实证并非那些马究竟是不是胡马,而是妹妹他们有意买卖胡马。这实证抓不住,相信妹妹不久就可以回府了。”戚慕恒说罢,虽然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但还是难掩眉宇间的凝重气息。
黎茗衾也跟着松了口气,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是不是还有条件?皇上想要什么?”
“这件事必须给皇上和刑部搭一个台阶,换句话说我们要找到元凶。再有,这些年已不比开国之时。那时陛下仰仗功臣,”
第155章 猜测身世
上一回二人去看黎远正、陈氏时黎衡远尚未归来,这一算下来,也有小半年未见。黎衡远身量高了不少,已经和黎茗衾差不多高了,高挑却不显瘦弱。风度翩翩,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有如一个玉般的人,却也不显女气。
他进来时,连着黎茗衾都是一愣,黎衡远的无关比较像陈氏,脸型、眉毛像黎远正,这样看起来再过上几年,也能是金陵城里排得上号的美男子了。
“见过侯爷、姐姐,衡远代父母大人给你们问好了。只是我来的时候不知道这里的景况,方才听田先生说起才知道了,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叨扰。”黎衡远见到他们既高兴,也为难。
黎茗衾看看戚慕恒,笑道:“倒也没什么,现在里里外外都有管事的打理,误不了事。你想拜寻名师,或是想到铺子里历练都由得你。不过眼下的确是多事之秋,凡事都要低调。府里最近也有些不太平,我得给你找个地方呆呆。”
戚慕恒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才黎茗衾没有开口,他也不便说,这回便道:“我看不如还是在贺家书院住下,那儿的人衡远都熟,既可以向先生讨教学问,也可以多和旧学们叙旧。那儿的学生也都不是古板的人,且人脉颇广,衡远也正好多结交些友人。”
“看你姐夫都安排好了,如何?等府里太平了再接你回来住。”黎茗衾虽然在询问他的意思,但也不容他拒绝,这时候戚氏一族都不太平。
虽说现在的局势看来, 多半是能熬过这一关的,可是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黎衡远还小,不能因为他们遭了无妄之灾。
戚慕恒看来也是如此,黎茗衾已经出嫁。如果戚家最终不保,黎家是可以不受波及的,断不能让年纪轻轻的黎衡远冒这个险。
黎衡远现如今已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刚忙应道:“多谢侯爷和姐姐费心了,原本我原本也是这个意思,本想请你们安排,害怕开不了这个口,这下好了。”目光不经意地滑过桌上未来得及收起的玉簪,他惊讶地“咦”了一声。
戚慕恒目光敏锐地看向他问道:“你见过这东西?”
“不不,也不是。只是这簪头上的纹饰甚是熟悉,这云中鹤的物件我见过。”黎衡远解释道。
二人立刻精神起来,都等着他说下去。可是黎衡远大概是觉得自己冒昧了。住了口,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说说,在哪儿见过?”黎茗衾先开口道,语气听起来并不是想问什么紧要的事,只是对一件赏玩之物颇感兴趣罢了。
黎衡远道:“从前在贺家书院念书。有一回淘气,跟着几个朋友去了茶楼听书。其中有个约了云家的小哥来玩儿,席间玩儿了会儿牌九,云家小哥也是偷溜出来的,未曾带银钱。玩到兴头上,就拿了随身的印章出来押着。说是押了那个他肯定会来赎,不会赖账。我看着精巧,就问他可是家里长辈给的。他说云家的男儿。不论嫡庶都有一个。只是庶出的是羊脂白玉的,嫡出的是金丝玉的。”
金丝玉就是玉中带有金,这种玉形成颇难,给嫡出子弟自然显出珍贵。只是如此品相的羊脂白玉其实也颇难得,足见云家富庶。
“足可见云家出手阔绰啊。”戚慕恒感叹道。指着玉簪道,“只是这是支簪子。不大像是会给男子的,恐怕只是仿效而已。”
“这倒不是了,因为那回有位友人的妹妹扮了男装出来,听闻只有男儿有,不免不平,就问云家小哥,‘那云家的女子岂不是很可怜?’,之后还争辩了一阵子,大体是说女子也有比男子出色的。后来云家小哥便说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没有。有些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被人看了说是男儿,落了地方知是女孩儿的便也有份,寓意是女生男相,也是吉兆。不过嫡出的是块玉玦,庶出的是根簪子罢了。只是不知侯爷、姐姐的这只簪子是谁的?”黎衡远兴致勃勃地道。
这个说法二人皆是第一次听闻,惊讶之余都不动声色。
黎茗衾笑道:“原还说这铺子里有了新花样,不曾想却是仿效的,想必这师父见过这样的花样,又以为我们都没有见过,才假托说是新设计的。不过即使是仿效的也很精巧,侯爷,不如还是收了吧,不带出去就是了。”
“这倒是,不过你可记住了,不能带出去,要是让云家人知道了,定会说你连他们庶出子女的东西都喜欢,更加小看了咱们。”戚慕恒配合着道,他们都不能让黎衡远把这件事说出去。
黎衡远心领神会,果然转了话头,午间三人用了饭,便暂且散了。黎衡远趁戚慕恒不在,偷偷摸摸地对黎茗衾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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