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事纪四老爷不喜欢,他无事又爱端老世家的架子,不仅是对顾成,对别人也是一样。可是顾成结这门亲事,事后想想岳父家的态度,认为自己受了委屈。
面对纪家这一行人,瞪眼睛的瞪眼睛,抄家伙的抄家伙,三老太爷手里有拐杖,把它算在家伙里。
顾成心里有气,今天要是让纪羞花进门,街坊邻居会怎么说,顾家不敌岳家,被强压了一头。气大,伤身;气小,伤感情。
有气顶着,顾成把纪老太太亲自上门这一件也忘了,不放在眼里。
“祖母,我和纪氏生气,送她回家各自冷静冷静,我这里气还没有下去,依我来看,她平时不像大量的人。”顾成说得还算委婉:“请祖母带她先回去,改天我再去接。”
王氏一听不干了,从轿子里下来怒火满腔过来指责:“你真是没良心,求亲的时候媒人一天来三回,娶不到我女儿你要死要活,”
“岳母,这是在大门上!”顾成翻了脸,他不喜欢纪羞花,也不喜欢王氏。就是岳父纪四老爷总沉着脸对他说世家规矩,顾成一样不爱听。
纪羞花跌跌撞撞过来,放声大哭:“母亲,你看他,你快说他!”王氏气急败坏,一急话就滔滔不绝:“以前你是什么样儿,现在你是什么样儿……”
顾成往后面退一步,带着要关门的架势:“我们惹不起,我们躲一躲也罢。”
纪四老爷干瞪眼,怎么遇到这样的一个场面?见母亲急得落泪,忙下轿去搀扶她,心酸地道:“母亲,咱们这样子是丢人,快回去吧。”
“慢着!”一个青衣少女夺步而出,一手微提裙裾,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顾家门前。纪沉鱼看不下去了,这叫岂有此理!
纪家的人是自知家势不行,才来这么些人。原本想的是顾家要还有芥蒂,老的劝老的,小的劝小的,再有三老太爷威风凛凛舞着拐杖,算是有张有弛。
没想到,一家人停在门口,顾家压根儿没有招待进府的意思。
就此而回,纪家一整个儿丢足了人。
这些和纪沉鱼都没有关系。她只心疼纪老太太,心疼纪四老爷,再就不为纪羞花,为的是她来自现代,实在咽不下面对渣男这口窝囊气。
早在纪老太太下轿,纪沉鱼就装着要陪祖母下了车,先没有过来,是在车旁为自己“踩点儿”,见顾家要关门,纪沉鱼忍无可忍,快步而出。
姑娘们面上都有面纱,顾成分不清是哪一个小姨子。但见她气势汹汹过来,顾成好笑:“妹妹,你慢着些儿,仔细风吹落面纱,街上的人躁皮了你。”
纪沉鱼离门有三几步,回身对纪老太太脆声道:“祖母,大姐姐是顾家主母,今天招待我们来做客。这顾家的人没道理,自己妻子,自家主母反倒关在门外。”
对那两扇木门看一看,纪沉鱼再回纪四老爷:“父亲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顾家没有规矩,我们家是有规矩的人家。这门敢关上,就请老太爷砸开了它!”
三老太爷马上拥护,拐杖不敢再招呼别人,在自己手上舞弄几下,大声道:“儿子们,杀将进去!”
许王守礼在酒楼上笑,漫不经心问道:“这是什么人家?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姑娘?”添寿也咂着嘴笑:“我的爷,这姑娘谁娶到手,床头添个胭脂虎。”
再看那青衣袅娜身影,扑到老太太身边,娇声道:“我心疼祖母和父亲受冷落,一时大胆,这才说他几句。祖母祖母,一会子您对大姐夫说,请他不要生我的气。”
再装着后怕,拿起纪老太太的手摸摸自己手:“您瞧,我这手其实吓得冰冷!”
春风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送到酒楼上,许王守礼忽然来了兴趣:“添寿,去打听一下这人家。”添寿笑嘻嘻:“不用打听,这是纪家。”
“纪家?”许王守礼回想着:“是京里的老世家?”
“可不是,他们家几代人没当官,王爷您就难见到。不过前几天武家,陈家常来看望王爷,他们是常来往的人家。”添寿伶俐的回答,是一清二楚。
许王守礼忍俊不禁:“哦,是为了我一时说的那句话。”添寿乐呵呵:“可不是,王爷金口,他们可记得住呢。”
当时说那句话是有前情,许王守礼此时用心看着那青衣身影,喃喃自语:“本王么,倒还真的来了兴致。”
走了一下子神,见顾家门口,纪家的人已经往里进。
王氏故意走到纪沉鱼身边,使个眼色让纪落雁扶纪老太太,把纪沉鱼衣角一扯,带到身边,低低交待她:“一会子到里面,顾家的人说话不中听,你还这样给他们一下。”
“哎呀,母亲,我刚才……真的是,现在后怕呢。”纪沉鱼装娇半痴描补着,王氏亲切的拍着她的手,又取出帕子给她擦头上的汗,亲昵胜过平时:“我的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平时哪里会这样。一会子不好了,你只管再来一下,凡事,有母亲我呢。”
纪沉鱼装模作样答应着,心里不无鄙夷,有你呢?刚才关大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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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厉害的四姑娘
一家人往里面进,纪四老爷阴沉着脸,三老太爷刚才差点儿摔跤,是儿子们扶着。(。Guan。)纪老太太倒还能满面慈祥笑容,王氏的脸色就太难看。
纪羞花哭哭啼啼,纪落雁咬着小银牙,带着就要破口大骂的样子。纪沉鱼装害怕,和三姑娘、五姑娘走在一处,东看看西看看,把顾家打量个清楚。
一处小亭台,数处是花丛。花开得正好,娇艳欲滴中,也见主人品味。花丛后的小径,直通正厅上。正厅不大,只见四扇木门并列,两个小丫头在廊下逗鸟儿玩,见到有人来,才转身往里去,应该是通报厅上主人。
顾成的母亲还在,顾老太太戴着银丝发拢,数根金簪子,一件寿比南山家常衣服。听到客人过来,自顾自摆着手中茶水,露出一丝讥讽地道:“我知道了。”
她并不迎,只和旁边站的两个女子说话。直到厅口儿纪老太太出现,并笑着招呼:“亲家,你近来好啊?”顾老太太才慢慢起身。
“这是谁啊?”顾老太太先装眼花。故意伸长头颈看过,满是皱纹的面上才有三分笑:“是纪亲家,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纪四老爷在后面,气得脖子一扭去看顾成。这不愧是母子,当儿子的门外见到自己,问:“岳父今天轻闲?”当母亲的就问:“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敢情这么大的一个媳妇回娘家,这家里人当没事一样。
他猛地明白,母亲要送纪羞花,是母亲早就见到有这一出。纪四老爷人虽呆板,但明白过来以后,心镇静下来。
不就是唇枪舌剑,不就是言来语去,这有什么?纪四老爷忽然底气十足,且放马过来!
转头对三老太爷使个眼色,让他拎着拐杖来,不是为门前震吓人,而是为话说不到一处时,三老太爷搅一搅局。
再找七老太爷,见两个子弟扶着他,七老太爷蹒跚着,不住咳着,走在最后面。
有这两个长辈在,纪四老爷放心不少。人虽然老,可用之处却不少。
纪老太太自如地对顾老太太寒暄:“我来看看你。”顾老太太撇一撇嘴,把人往里面让,又喊:“倒茶来。”
侍立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子,都是顾成的妾,素手送上茶,再退回顾老太太身边。
顾老太太很是满意,再对淌眼儿抹泪的纪羞花憎恶看着,更不看王氏的灰蒙蒙脸色,淡淡问纪老太太:“亲家来,总是有话说?”
“羞花回家住几天,这不,我又想你说个话,我就同她一处来了。孙女儿们,闹腾我,我走一步,她们跟一步,我说这就不像样子。半路上,遇到四老爷和老太爷们,也来看你。”纪老太太回答得斯斯文文,算是滴水不漏。
纪沉鱼等人跟着纪老太太坐,也佩服祖母的话圆转。抬头把顾家的人看着,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回答?
顾老太太压根儿不回答。斜刺里出来一个人,是在她左边的姬妾文氏,文氏手拿着粉红色帕子,似蝴蝶般手中纷飞,人是笑容可掬道:“老太太,您这话说错了。我们太太和我们爷吵嘴才回家,您今天是特意送的吧?”
纪家的人都变了脸色。
一个姨娘,当着客人的面回话是一件大奇怪事。又指责亲家老太太,这算是十分的失礼。
纪老太太面色暗了一下,王氏气得站起来:“你!”还有没有规矩!纪四老爷眯着眼睛冷笑,把顾成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亲家,过几天赏菊花,我请你去,你千万要来的才好。”纪老太太久经阵仗,恢复若无其事,装听不到姨娘的话,直接一个漠视她。
接话的又是这位姨娘,文氏笑得嫣然,身条儿甚至还动上几动:“亲家老太太,我们老太太自太太走后,气得几天没睡好,只怕没功夫去做客。”
纪老太太再大的度量,也不能无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抢自己话。王氏左看右看,没有办法,见纪沉鱼安安静静坐着,对她使了个眼色。
闹吧,再闹上一出子!
纪沉鱼脑子里转得飞快。顾家的人都在,却让一个姨娘出面,这是有意羞辱纪家。出面倒不是不可,只是……。帮了王氏,对纪沉鱼有什么好处?
再看走出来的姨娘文氏娇艳动人,后面站着不动的那一个姨娘柔媚可亲。房里有这样两个人,纪羞花的日子不会好过。
“四姑娘,你劝劝祖母不要生气。”王氏见纪沉鱼不动,冷冰冰对她下了最后通碟。纪沉鱼回她一笑,你急什么?同时也想起来,纪羞花过得不好,王氏就有事情烦心。王氏一烦心,就没功夫找别人麻烦。
既如此,纪沉鱼乐得“帮”上一回。
她款款应道:“是。”垂袖站起,亭亭对着文氏走去。
从衣服打扮上看,这是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