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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忽然的装病又找了一个解释,纪沉鱼沉下脸埋怨陈侧妃:“下次看着点儿。”陈侧妃一肚子气,心里如北风浮去表现尘沙,下面露出来的,是纪沉鱼的心思。
果然,她是想加重自己的错误,让殿下怜惜宠爱她,而责备自己。
成亲第二天一早,自己就被许王责骂,陈侧妃垂下头,把这笔帐牢牢记着。
许王冷眼瞅着这一出子,也暂时相信纪沉鱼是为了争风,他面无表情:“安生些吧,到了宫里,可不许这样。”
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都有委屈的神色,欠欠身子:“是。”
跟着许王用过早饭,径直出门上车往宫中来。许王是一辆马车,他把两个侧妃眼下看得比眼珠子重,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两位是各有一辆马车。
陈侧妃一上车,就气得不行。这个人,还真是个狐狸精。纪沉鱼上了车,见车内暖香温馨,扶过一个迎枕睡下来。
染雪和离花跟着她在,笑道:“侧妃昨儿没有睡好?”纪沉鱼懒如去了骨头,长袖软软的伏在身前,又似抽去了筋:“我要睡,到了宫门再喊我。”
微闭眼睛,在心里把逃跑的计划又想一遍,机会,路上一定是有机会的。
宫门到了,许王先下马车,对纪沉鱼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头发丝儿到裙子边上都打量过,许王又要没好气:“这腰带上的珠子,怎么少了一个?”
腰带上绣着珠花,足有几十颗。只少了一个就被看出来,纪沉鱼心虚地笑:“我累了,歪着呢,应该掉车上了。”
“这不才起来,纪侧妃你累得倒挺快。”陈侧妃阴阳怪气来了一句,纪沉鱼反唇相击:“怎么能和你比,你半夜里不睡也没关系!”
两个人都闭上嘴。
许王觉得自己的这两个侧妃实在让人满意,纪氏浑身有刺,陈氏毫不放过。这两只小斗鸡,先自己玩玩也不错,他装没听到。
七殿下迎娶安陵公主是大事情,官员们在宫门外迎上来,许王带着他的“宝贝”侧妃,来见国君。
天是早饭过后半个时辰,雪小了不少,却还在下。陈氏和纪沉鱼都是头一回来,纪沉鱼本着今天不参观,以后再也见不到的心思,左顾右盼,看个不亦乐乎。
陈侧妃是低着头走,注意到纪沉鱼左扫一下右瞄一下,她抬头是为看她在干什么?这一看,见雪地里红墙碧瓦,两边走着无数官员。
石甬道上虽然落雪,却是认真扫过,可见上面刻着金花图案。带刀的侍卫们魁梧清壮,引路的宫女宛转婀娜。
风中,却又有着浓重的肃杀!仿佛风雪催的不是梅花开,而是离人血泪!
她不敢再看,又不愿意落于纪沉鱼后面,低声道:“不可乱看。”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许王殿下听到。
许王回身瞥了一眼,正对着纪沉鱼左右转后回到中间的面庞。许王挑一挑眉梢,纪沉鱼眨一眨眼睛。
许王板一板脸,纪沉鱼老实了。
在心里把许王又骂上一遍,国君的宫室到了。
白玉石阶,两重飞檐下,许王率先跪到:“儿臣奉命将往安陵边境迎亲,特来辞行!”台阶上,两个红衣太监颔首,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宣,七殿下许王进见,七殿下侧妃纪氏、陈氏进见!”
陈侧妃已经顾不得她又排到了纪沉鱼后面去,只顾着自己不要失仪,只顾着心里怦怦跳去了。
宫室中的景象是这样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虽然精神尚有,但是精气神儿可见不足。
他的身边,挤坐着一个美人,风流秀眸,凤眼斜飞,有倾城倾国之姿。这是云齐国君近年新宠的美女叫丽姜。
许王就知道是这个样子,不是他对自己的父亲很失望,而是他就知道醇酒美人,得享受时且享受。
丽姜眸子里闪过不屑,皇后嫡子不是吗?今天,看你拜还是不拜?她对于先皇后所生的三个儿子,昭王许王均王,没有一个喜欢。
许王在边境的时候多,还没有大的过节。昭王和均王多在都城里,又是成年皇子,各有根系,对于父王身边层出不穷的美人,才没有心思待见。
偶然的冷落,丽姜牢记心里。
国君上了年纪,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丽姜扶他坐下,就势倚在他怀里撒娇:“要是安陵公主不喜欢许王,那就给安儿吧?”
十四皇子守安,今年十二岁,是丽姜所生。
就这么说着话,许王到了。他眸子只一闪,就明白丽姜的恶毒心思。许王只想早早见过早早就走,懒得和丽姜计较。
古语有云,青蝇附骥可行千里,也站得更高。可是,要一辈子附得住才行。他带着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就是许王守礼城府极深的一点,他是很能忍耐的人。纪沉鱼嘟着个嘴,这头还叩得有完没完,陈侧妃一直偷眼看她,巴不得她有失仪的地方。见到她这个表情,以为是个把柄,只是想不到怎么让人都知道。
“起来吧,你过来我有话交待你。”国君好脾气的道。许王应声:“是。”起身走到国君身边,国君对他和蔼可亲:“大婚上用的东西,我让人开国库去备办,一切,只要公主喜欢,只要公主满意。”
丽姜也嘟起嘴,和纪沉鱼有得一拼。
许王装看不到,事实上提到亲事他就心烦,弄两只小斗鸡,不过是苦中作乐。他一一答应下来,国君又招招手,走上来一个太监宣道:“纪氏近前,陈氏近前。”
纪沉鱼苦着脸儿低着头,又要跪了。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能走上前,再次跪下来。这一次噘着的嘴,被许王看在眼里。
丽姜还坐在国君身边,许王浅浅一笑,这样的人物,何必理她!
“安陵国肯以公主下嫁,是我云齐数代的福分。”云齐国君把自己饶上不算,还把几代人的福分全扯上。纪沉鱼为许王不值,皇子皇孙,命运不过如此。不是联姻,就是和亲。可怜人!
国君还在没完,他不仅是国君的训诫有,把教导妈妈的活儿也抢了:“你们呐,对公主要一日三请安,事事要恭敬。不可顶撞,不可怠慢。公主不睡,你们就不能睡。公主不吃,你们就不能吃。公主不喜欢,你们要一起不喜欢……”
纪沉鱼在心里骂,说完了没说完了没……。
许王对她的小脸儿上不悦,心花怒放,怒放心花。那表情,实在惹人笑!
貌似天长过了,地久过了,国君的训话结束。他吩咐道:“你们退下,我和七殿下有话说。”再看到丽姜原本就坐在身边,国君不悦:“你去吧,怎么还在这里!”
纪沉鱼又撇嘴,难道这里没有国法和家规,巴不得听到一声:“滚!”提提精神也是好的。丽姜走的时候,把她们也想起来,带着高贵端庄,我是国君的女人,你们是他儿子的女人那种居高临下的笑,三分热情七分冷淡地招手:“随我来。”
陈侧妃殷勤地去了,纪沉鱼很想懒洋洋过去,考虑到面子总是要给的。她清楚自己的古代,但凡心里想不开,就在心里来上一句,给个面子吧,开导自己一下。
后堂里,金碧辉煌,古典富丽。丽姜到了这里,眼皮子都没有抬,把她们交给宫女:“带去休息。”她径直走开。
一排几间的小厅出现在眼前,陈侧妃踌躇一下,对带路的宫女塞过去一锭银子,低声道:“我想理理妆容。”
纪沉鱼呢,则是有些内急。
各自被宫女们带开,纪沉鱼的下一站,参观宫中的方便之所。有沉香薰燃,有铜盆澡豆。她把五花八门的东西全看过,觉得余下单独和陈侧妃在一处的时间也不多,这才往外面来。
外面寂无一人,带路的宫女也不知哪里去了。纪沉鱼本能的心里一沉,脑后有东西带着风声过来,她冷汗顿出,危急中身子一偏,“呼”地一件东西,重重砸在她肩膀上。
无边的痛楚,紧紧摄住纪沉鱼的心脏。并沿着血脉往四周漫延,眼前一黑,纪沉鱼晕了过去,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黑暗中,有灯光闪亮,有红地毯行走,上面衣香鬓影的男士们女士们,忽然变成血盆大口,手脚变成章鱼一样,纷纷撕扯过来:“我要吃了你!”
他们把她拖来拖去,抢来抢去,纪沉鱼尖声大叫,双手抱着头,觉得不住碰撞在酒会的桌子腿上,椅子脚上……。
呻吟一声,她醒过来,脚抬在半空中,被一双手指握住正在拖行。“砰!”又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纪沉鱼更是呻吟,手摸上去,是个门槛!
她才明白过来,就见脚上手一松,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雪亮的扎下来,笔直的,对着自己的眼睛。
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这雪亮的东西外,还看到有两汪富于生机的深泉,微有荡漾,又如明珠又如美玉又如……。狠毒,狂辣……。
这是人的眼睛!
想到这一条时,金光已到眼前。纪沉鱼奋力往下面一溜,双手用力一握,果然握住两个柔软又裹着坚硬的东西,还有丝丝碎碎的东西,应该是裙子上的流苏,搭在手腕上。
那个人用力过猛,簪子“哒!”扎在地上!与此同时,纪沉鱼顾不上自己起身,就这么平躺着,双手在身子侧边,不是好用力的姿势,她用足了吃奶的劲,嘴里还大喊一声:“滚!”
把那个人摔了出去!
是个女人,她有着轻盈的身子,而且穿的的确是裙子,可能为杀自己,束在了腰间。一得手,纪沉鱼翻身就滚到一旁,还想着悄无声息先躲起来,耳边听到自己身上的首饰叮当作响。她苦笑,中国封建制度拘束女人的,看来要多添上一条!
与此同时,不知道何处起了咆哮声。这声音听着很熟悉,纪沉鱼已经无心去听,她被人肩膀上砸了一下,又被当死人一样拖着走,又用闪了力,无处不痛,眼前飞舞出来金星无数,她又晕了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被人争吵声惊醒。其实只晕了一会儿,外面是许王和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