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王怒气涌出,骂道:“找死?好!”手一甩,纪沉鱼的人飞了出去,飞出去以前,簪子尖不知被什么一点,脱手而去。
“砰!”纪沉鱼落在刚才坐的椅子上,浑身伤痕没有一处不疼起来。不及喘息,眼前金光一闪,金簪子笔直落下,钉在纪沉鱼的手边。
许王狞笑!
对武其安大声咆哮:“你还有什么说的,有屁快放!”武其安跌跌撞撞爬出去几步,弄清话意才止住,回身伏地再泣:“殿下,我只想再见四表妹一面,只想见一面……”
“你!还要说什么,还要问什么!”许王猛抬眼眸,如闪电一惊,直视纪沉鱼。纪沉鱼扶着椅子已经坐直,见问,一咬牙,站了起来。
她身上披着许王的长衫,和陈侧妃算账时,滚落半边。许王拎她回来,把锦衣又给她压在肩头,此时还有身上,随着纪沉鱼的起身往下滑落。
纪沉鱼身子虚空得自己都可以感觉,把锦衣再裹一裹,抬起手臂,面上现出痛楚。许王劈面骂道:“让你说你不说,一定闹成这样子!”
“殿下,”强硬的纪沉鱼一开口,虚弱无比。许王目光一闪,面上怒气下去不少。纪沉鱼面上是震惊,这才觉得手脚酸弱无力,只是系紧衣服,都如红军长征。
可现在,需要这件衣服,纪沉鱼竭力拉紧锦衣,房外有北风吹过,穿过她的身体,把汗水吹化为寒冰般,贴在身子上,有如冰衣。
纪沉鱼打了一个寒噤。
“关上门!”许王虚抬了抬手,再吩咐加财:“倒热茶来,”又没好气扫一眼还坐在地上眼睛发直的陈侧妃,厌恶地道:“扶陈氏归座!”
热茶送来,染雪这才敢上来,知道她拿不了,送到唇边,纪沉鱼喝了两口,觉得好些。才走上一步,对许王据理力争:“武家表哥所说,据是事实。殿下,少年人情爱,都不由已作主。就是上年纪的人,也有陷在情意中昏迷的人。他所说的,不过是事实,是道理,是人人应该有的心思才对!”
“别人家里也有这样的事情,少年相悦,大了各自定亲,怎么不像他这样?”许王嗤之以鼻。纪沉鱼很想给他一个笑脸,至少他让自己说话,可是身上疼得打颤,耳朵火烧火燎,又与许王有关。
她黯然:“我来问他。”这个时候不逞强,对染雪伸出手,轻轻道:“妹妹,扶我一把。”染雪扶着她,迈出一步,纪沉鱼就忍上一下,动了两步,到了许王斜侧方,离武其安有两步远,武其安泪眼婆娑:“是我害了你!”
他总算能清周围的人和物,有些失仪的微张着嘴。
清华俏丽的少女,不再是旧日模样。她发髻乱了一半,微毛着,上面插着无数钗环。金之闪烁,玉之高雅,翡翠之通碧,宝石吐光芒,错落有致的,似有无数不清的光环在头上。
烛火,适时也添上不少光泽。
千思万想的意中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好生。此时,她在面前,微含笑意,眼中又隐忍痛楚,更为楚楚动人。
鼻子尖是红的,更翘了些;面颊有可疑的红晕,倒似病人;还有那双碧波春水般的眸子,如春水泛江,桃花初落,杏花儿在倒影里打骨朵,让人不够,瞧不足,只是这春水,为何有这么地多?
多多的春水中并无责怪,并无怨恨,被自己拖累的四表妹,是微微的笑着。
“我对不起你!”武其安忽如发疯,对着自己捶胸顿足。名份相关,怎能不知道?过了今夜,伊人还会在否?
天呐,他雷击般的清醒了,自己都干了什么!
纪沉鱼深深的理解他,对许王一眼,意外地见他若有所思并不是生气,纪沉鱼奇怪一下,并没有时间多想。
抬起玉白的手指,无力的抚上额角,柔声细气地道:“听我说,眼下不是哭的时候!”不是故意扮柔弱,实在没有力气。
陈侧妃木着脸,半边面颊痛得如火在烧,她还能解释出来什么?
许王认真听着,不时对纪沉鱼微颤的身子没好脸色,不爱惜自己的人。
“是谁挑唆了你?”纪沉鱼问得一针见血,武其安身子一震:“不!没有人!”纪沉鱼莞尔一笑,乱发垂一缕下来,她抬手轻轻一挽。
面白如纸,人如白玉雕成,乌发油然而下,就这么轻轻一挽,武其安张大了嘴……。
许王冷冷道:“依我,你不必问了!他侮我太甚!
”殿下,且等一时,他是个懵懂人,不要怪他!“纪沉鱼一动也不想动,忍痛给许王赔礼,只低下头欠身子,呼吸又痛得急促起来。
许王拿她没办法,无奈道:”你坐着吧,又走来作什么!“纪沉鱼十分不愿,十分生气的给他陪了个笑容,许王拍拍额头,叹了一口气。
这气又幽又长,似吐出无穷尘封心事。纪沉鱼心中一动,马上联想到许王,也是被情伤过的。宫中才做过争吵没几天,他,应该还有余恨!
可以利用这余恨!
自己痛得也不能再耽误,纪沉鱼不拖泥带水,只问了武其安一句:”你念圣人,圣贤上,有见尊长,不说实话的道理?“
一句话,武其安怔忡了!茫然不知所措地在许王脸上,碰到许王冰寒刺骨的眼神时,才失神地垂下头,心里纷乱起来。
是骗子?还是高人?
游侠传上常有异客,从来无端羡慕多多。丈夫横刀跃马,发心中不平事,扫大路之不平。对于身在宅门里,事事不能自己的少年来说,是致命诱惑。
再说他还有手段,那死的人,竟然无人发觉。
血流潸潸的死人又横眼前,武其安打了一个寒噤,忽然叫起来:”他杀了人,他杀了人!“纪沉鱼对许王埋怨的一眼,扶着染雪慢慢回到座位上。
她知道武其安不是这样的登徒子,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怕,只怕他不肯说,受人蒙蔽还要为人数钱挡灾。
少年终于恢复清楚的眼神,同时冷汗不住的冒出。纪沉鱼放下心,可以松一口气。座中,添寿送过来一碗药。
药汁的味道马上弥散开,武其安回头一,牙齿大战,格格响个不停,那一句:”不要喝,“在舌头上转来转去,只是说不清楚。
纪沉鱼一笑:”我病了,这是我的药。“她对那药纠结,中药不是人人爱喝,白天的药瞪了半天才喝下去,今天这一碗,有武其安在,不能太纠结。
手抚着碗,送过来时,经过北风吹雪花飘,已经不烫。纪沉鱼一闭眼一仰脖子,视死如归的喝了下去。
真是太难喝了!
眼睛还没有睁开,先把碗虚空的伸出去,舌头下压着药汁,含糊不清:”给我水!“
许王没好气:”你娇气如此,刚才那个狠人哪里去了?“纪沉鱼不理他,一碗茶再灌下去,才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睛。
陈侧妃一直在怀疑她下的什么**药,总算亲眼见到一条,她是个古人,从小到大喝过中药,没有想到吃药治病,也是个撒娇的原因。
纪沉鱼要知道,一定心里骂她,这是撒娇吗!
烛火闪着,武其安源源本本把话说了一遍,纪沉鱼谁也不,专心的抚自己额头。她这不,已经等于是底气十足,等于在宣告,你们冤枉我!
半响,许王淡淡地下了个结论:”误信奸人是一宗罪,调戏女眷是一宗罪,冲撞本王是一宗罪,“还要再说下去,
纪沉鱼了他一眼。许王冷眼一翻,迎上去。这就有理了!病后无力的纪沉鱼无力比眼神儿,暂时输上一筹。
”添寿进来,“许王唤自己的小厮:”夜深了,什么妖人折腾得我不能睡。找个空屋子关着他,“
”殿下,“纪沉鱼又一次站起来,双眸幽如古潭,平如无波:”事关殿下和我的颜面,这事不必闹大。殿下以后有何差遣,我尽心尽力!“
许王冷若冰霜:”你敢不尽心尽力,“他眸子中烛火跳了一跳,不知道他想什么,淡淡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事大事化小吧。就说这混账遇上妖人,对我无理冲撞,他既然说有人还在门外等他,真是怪事,这里数千的兵,竟然没发现一个人。“
抓住空子,纪沉鱼忍无可忍地低低道:”数千的兵,竟然让一个生进来!“许王装没听到,自顾自对添寿还在说话:”带人去外面搜搜,明儿一早送他都中去,衙门里落案,一天查不到那妖人,一天不能算完。死人的事情,着驿站里的人去查实,着此时就近衙门查实!“
添寿答应下来,和加财一起来拉武其安:”走吧,殿下是个仁厚的人,你这条命,暂时捡回来了!“
”慢着!“房中又有一声轻斥,众人一起过去,见纪氏侧妃又站了起来。
许王皱眉:”我已经算是宽放,你又要闹哪样?“纪沉鱼冤枉得雪,又休息了这一会儿,喝过药,精神头儿忽然好起来,声音也清朗不少,脆声道:”我冤枉是一件事,武家表哥受人挑唆是一件事,殿下,还有一件,您还没有查!“
许王装糊涂:”你清白得如外面白雪,本王心知肚明。他清白得雪地泥地,全盖在雪下面。还有什么没查明?“
不理许王的讽刺,纪沉鱼大声道:”附近兵马众多,文弱人能摸进来。这也罢了。驿站里房子不少,我房中又没有灯,他何独知道是我房中?“手一指陈侧妃:”深夜尖叫,她本该睡着,怎么一叫就起,衣着整齐,她的丫头,可还没有陈侧妃这么整齐?“
陈侧妃哆嗦了一下,她一直不得和许王单独在一处,想着能见许王,她是收拾得不错。粉红色绣金花卉锦袄,葱绿色泥金裙子,两边关挑流苏,打得如天人下凡。不幸的是,刚才被许王一巴掌摔出去,花钿斜了,发髻歪了,有点儿不人不鬼。
纪沉鱼咄咄逼人,陈侧妃就一个劲儿的哆嗦,怎么办?怎么解释自己起得快?原以为捉奸成双,这事就成了?
如何去见六殿下均王?
”啪“一声响,许王拍了桌子,他勃然大怒:”女人就会争风,你盯着她,她咬着你,这事已经清楚,以后你们两个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