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伤忽然觉得手上被刺了一下的地方格外疼痛,她慢慢的退回屋檐下,退回到房间里,退回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浮梓!”
“那就是你的浮梓?长得一般般嘛,哪里有我好。”
身后传来少女直率的评价,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言伤快走几步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浮梓,你开门,我能给你解释!”
言伤转过头,正看到少年纤长的身形映在门纸上。他长高了,已经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成熟,似一坛陈年好酒,开始散发出醉人芬芳。
“你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跟她没关系。”言伤很想笑上一笑,然而她笑不出来,她的脸上永远是千篇一律的表情,毫无变化,“谢笙,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知道,你不需要解释,我都能明白。”
“……你开门好不好,我想好好看看你。”
少年急促呼吸几声,伸出手贴在了门上,言伤只能看见一片巴掌形状的阴影,暗暗的映在门上。
她伸出手去,同他的手印交叠在一起,安静着没有说话。
少年的声音更不安了:“浮梓,那是京城解侍郎家的小姐,她自己要跟过来,我发誓我没有对她动过半点心思,我的心都在你的身上。”
“没有动过心思?”
“我没有,你信我。”
少年的声音越发低沉,似是可怜兮兮的恳求。
言伤低眉,他的心在她的身上,这一点没人比她更清楚。然而她要的不是他的心,而是他不走歪路,真真正正的能获得幸福。
她将贴在门上的手收了回来,谢笙受到惊吓一般开始用力敲门,他叫她的名字,叫得很是惊惧不安。然而言伤一声也没有回答他,她只是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拖到门口,随后拉开了门。
少年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浮梓,你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言伤没有回应,神色仍旧是淡淡的。她慢慢的低□子去拉开箱子,里面散发出一股陈旧的气味,但言伤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她伸手抓起一把里面的东西,随手抛洒在空气中。
“哗啦!”
那是一张一张的春宫图,在空气中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谢笙怔怔的望着言伤,眼里满是惊痛。她也并未去看那些春宫图,只是笔直的看着他,声音里充满凌厉:“谢笙,我送你上京,并不是为了让你去玩弄富家千金的心。你说你没对她动过心思,那么你又为何不明着拒绝她的帮助!我不想自己费尽心思,最后却培养出一个不择手段,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什么样手段都能使出来的小人!”
他的脸色一下子白得像雪。
原来她都知道了。
他上京赶考,遇到无数难关,每一次他都是想着她的模样才能挺过来。后来又一次,他与众考生不小心冲撞了解侍郎,在解侍郎即将大发雷霆的时刻,是解小姐走出来求了情。
少女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过来,他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再明白不过,那眼神代表着什么。
因为太想要金榜题名,他假装不知道少女的心思,每一次都是淡定自若的接受了少女的帮助。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但他想金榜题名,想迎娶他的夫子想得没有办法,只是没有想到,他与解小姐交好的消息早已传入她的耳中。
她在家中等着他,听到这样的消息该有多难过……
“谢笙,你怎么想的都没关系,我只是想你记住。你看这些春宫图,全部都是你画的,你也曾是被人踩在地上的人,你不能忘记了你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才进京的。”
谢笙动了动嘴唇,嗓子干哑得几乎不能言语,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我错……你还能原谅我么?”
言伤看着他,许久之后伸出手,只是在快要碰到他的头时堪堪僵住。他已经长得太高,她不踮脚已经摸不到他的头顶。
谢笙却仍旧像是在家中那般,顺从的低下了头去。半天不见她动作,他颤抖着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嗓子里满是哭音:“你摸摸我,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言伤望了一眼不远处,解小姐正站在一棵樟树下,见她望过去,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冲言伤勉强笑了笑,随后慢慢的转身离开了。
言伤将视线放回身前少年身上,她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慢慢的柔了下来。
“谢笙,你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我需要,我一生都需要你!”
她的嗓音仍旧是柔和的:“我没有解小姐那样的权势,没办法替你仕途开路,这样也没关系么?”
谢笙弯下腰,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
他还流着泪,但话语里却满是坚定。
“一日为夫子,终生为夫人。”
————————拯救十五岁杯具学生·完——————————
作者有话要说:【深沉望天】转眼间,写文三个月了,跟大家也恋爱三个月了……【快滚
默默撸了个短篇,送给我们的恋爱三个月纪念日。
直接搜《当男神变成黄瓜》或者点进专栏就能看见了,是一篇纯洁得不得了的短篇哟!
【感谢微生慕雪妹纸扔了两根黄瓜,磨人的仗贱珊璞酱兔扔了一根黄瓜,还有大太阳妹纸,往龙傲天那篇文扔了一根黄瓜……】
PS:古代篇到春宫少年这里结束了,接下来是男主角不是人或者女主角不是人的神魔篇。不要问我神魔是什么东西因为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喂
☆、第72章 拯救两岁小公狗〔一〕
夜凉如水。
黑夜像是拥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沉溺在这双眼睛里的人都显得冷漠不堪。
“嗷呜……”
一只白色的小狗张着大大的眼睛,眼中满是惊惧不安;它蜷缩在一棵柳树下,全身不过人的两只手掌摊开来那样大;脏兮兮粘满泥土和灰尘。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都神色匆匆,在经过小狗身边时;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上一看;尽管那白色在黑夜中是极其醒目的。
“娘亲,那只狗狗好可怜。”
头上梳着两个团子的小女孩停下脚步;指着柳树下的白色小狗向自己身旁的华衣女子糯声道;被询问的华衣女子却是神色一变。
她紧了紧肩上包裹;拉着小女孩就要快步离开:“小祖宗;脏兮兮的有什么可怜的,赶紧走,天晚了你爹该担心了!”
“我不嘛,小狗狗真的好可怜,我们给它吃点什么东西吧。”
“你这孩子……”
“娘亲!你不给它吃东西我就不走!”
见自己的女儿开始撒娇外加耍赖,华衣女子表现得极其不耐烦,但却又实在无可奈何,终于解开肩上包裹,从里边掏出一个肉饼来,上前两步丢在白色小狗的面前。
“这下子好了吧,快走快走!”
“娘亲心肠最好了!小雪最喜欢娘亲了!”
眼见华衣女子牵着团子头的女孩走远了,白色小狗又“嗷呜”了一声,慢慢的爬起来,一双黑葡萄般透亮的眼睛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才低下头叼起了肉饼,甩着四只小小的狗爪子“哒哒哒”的跑进一片黑暗里。
“哎呦!这死狗,蹭我一身烂泥巴!”
“抓住那只狗,不知又偷了哪儿的肉饼!”
白色小狗一路穿过晚归人群,穿过张灯结彩的夜市,被许多妇人惊慌失措的咒骂以后,终于在一家破旧布庄的屋檐下停了下来。
它叼着那个肉饼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放下肉饼,低低的“汪”了一声,那声音十分小心翼翼,听起来就像是在担心着什么,又像是在讨好着什么。
破旧布庄只点着黯淡的一个灯笼,屋檐下黑漆漆一片,听到白色小狗的叫声,角落里一团小小的阴影动了一下,随后慢慢的舒展开站了起来。待到那阴影完全站了起来,才能看出是一只黑色的狗。
只比白色小狗要大上那么一点的身躯,站起来以后也没什么压迫性。
偏偏这只狗通身都是黑色柔软的毛,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染上,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狗,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流落到了集市上。
明明只是只狗,但它的眼睛却似寒玉般冰冷而光芒内敛,只是动了动耳朵,便慑得白色小狗胆怯的退后了一步。
纵使是到了这样肮脏的集市里,他黑色的毛和爪子也依旧干净,像是突兀出现在普通石堆里的一块璞玉,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汪!”
黑色小狗冲白色小狗低吠了一声,声音里充满警惕,小小的身躯上毛都竖了起来。白色小狗低低呜咽了一声,随后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将地上的肉饼向黑色小狗那边推了过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讨好的看着它。
黑色小狗竖起的毛慢慢的软了下去,叫声里的警惕也收了几分。
“……汪?”
“汪!”
布庄小伙计正要关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抓抓头,倚在门框上有些费解的看着两只狗。
啧,有肉饼在面前居然都不打起来,这还是狗么?
“老板,这里有两只狗……”
“狗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关把门关了回来睡觉了!明天早点开铺子!”
“哦!”
小伙计受了训斥,低呸一声,目光瞄到两只还在按兵不动的狗,干脆伸脚向那边一踢,溅起大片灰尘。
黑色小狗凶狠的“汪”了一声正要向小伙计扑上去,但它还没来得及将扑过去这件事情付诸行动,一个白色身影已经冲到了它的身影替他挡住灰尘,同时还冲小伙计十足凶恶的“汪汪”叫了起来,周身柔软的毛都竖了起来,似是在抗拒他的作为。
小伙计年纪尚轻,胆子也并没有那么大,见狗凶恶的叫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蔫了,再加上老板又在布庄里催他关门回去,低骂了一声终于走回门里,用力合上了门。
又冲着门叫了几声,见终于没有人欺负黑色小狗,白色小狗的叫声慢慢变小,最后又恢复成了低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