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妃的意思,大概是皓哥儿舍不得他。他帮着诸葛家度过经济难关也是不争的事实,只要他认定穆华的身份,就不会背叛诸葛家……”水玲珑就把忽悠荀枫立字据画押,永远抵制荀枫记忆的事儿阐述了一遍。
诸葛钰听完,又好气又好笑:“这种馊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
这一招是跟诸葛汐学的,姚成之前得了记忆障碍时,诸葛汐就是用的写纸条这个法子让姚成知道最近都发生了哪些大事,其效果非常显著,所以她才敢试用到荀枫的身上。
水玲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荀枫交予她的木牌,递到诸葛钰手上,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荀枫一再保证他反复地梦到同样的梦境,在梦里,玲儿不是血崩而亡,而是被人杀死的,凶手就叫木牌上的这个名字。”
“我万分确定玲儿是血崩而亡,自从出了上官燕的事儿,我特地派枭二亲自去了趟南越,枭二盘问了当年的产婆和穆华的父母,玲儿就死在了穆夫人眼皮子底下。”诸葛钰笃定地说着,接过了水玲珑递来的木牌。
水玲珑狐疑地吸了口凉气:“郭焱也这么说。既如此,这个梦境又作何解释?”
诸葛钰挑开一侧帐幔,让月辉偷偷地爬了进来:“或许是荀枫自己的记忆,太过深刻的缘故,即便被封存了也时不时在梦境里显现出来,与玲儿的身份模模糊糊地重合,荀枫就以为死者是玲儿了。”
“你的意思是,他有过一个妻子,而他的妻子惨死于他人之手,是这样吗?”水玲珑耸了耸肩,问。
诸葛钰亲了亲她朱红的唇,轻轻地勾起唇角:“据我所知,他除了水玲溪之外没娶任何人,当然,不排除他金屋藏娇的可能。”
水玲珑的眼神闪了闪,前世她和荀枫生活了那么多年,会不知道他在外金屋藏娇过?难道在她死后,荀枫又娶了一任妻子,那人却死于非命?不对啊,荀枫怎么可能会有前世的记忆?金尚宫替他施了法?
脑子里的疑惑一个接一个,水玲珑头都大了。
诸葛钰拿起木牌对着月辉一看,“慕容?”南越皇室的姓。
翻了一面,看清楚后瞠目结舌,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
翌日,水玲珑和哥儿姐儿用完早膳,枝繁便进门,微皱着眉头,不甚愉悦地禀报道:“大小姐,表小姐来了,说是邀请您一块儿去天安居给老太君请安。 ”
水玲珑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睨得她汗毛倒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得意忘形了,表小姐人在外头,自己若不及时敛起心底的情绪而被表小姐给看到,表小姐恐怕认为是大小姐指使她给她甩脸子的了。表小姐不同于水玲溪,尚书府和大小姐都没什么瓜葛了,自己得罪她一下也没什么,可表小姐是上官茜的侄女儿,在王爷和老太君心里都有着不轻的分量,一个弄不好,王爷和老太君因此而觉得大小姐不识大体、容不得亲戚可就不妙了。
想通了个中要害,枝繁讪讪一笑:“奴婢去迎表小姐进来。”
文鸢今日穿一件黄色菊纹上裳,一条白底撒花烟罗裙,看上起清新典雅、活力充沛,她的发髻上簪一对海棠珠花,额前戴着金色小水滴华胜,并边上一支金步摇,越发衬得她豆蔻芳华、光彩照人。
“表嫂。”她甜甜一笑,行了一礼。
枝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故意把自己穿得这么年轻、这么小,分明是想提醒大小姐老了!
严格算起来,大小姐今年十七,比她还小两个月呢!
但不管枝繁怎么自我安慰,都改变不了文鸢貌若天仙的事实,哪怕比之水玲溪也不遑多让了。
水玲珑扬起一个和暖的笑:“表妹来了啊,进来坐。”看向枝繁,含了一丝压抑的严厉,“奉茶!”
枝繁意识回笼,挤出一副笑脸,沏了茶奉上:“表小姐请用。这茶可不是普通的茶哦。”
水玲珑拧了拧眉头。
文鸢笑得莞尔:“那它是什么茶呀?”
枝繁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却态度恭敬道:“茶叶是西湖龙井,但这泡茶的水大有讲究。我们世子妃有一回看着满天飞雪,来了一句‘听说花瓣上的积雪泡茶最是芳香四溢’,其实也就随口说说而已,谁料世子爷放在心上了。便派人去每逢大雪天就去梅园采集花瓣上的雪,尔后装入坛子保存在地窖。表小姐不妨尝尝,这茶是不是较您平时喝的香上许多?”
文鸢的笑容微微一僵,喝了一口,道:“是啊,挺特别、挺好喝的。”
枝繁就露出一丝得意来:“可不是吗?这里边儿满满的全是世子爷对世子妃的心意,奴婢便是闻着都挺香呢!”
水玲珑瞟了枝繁一眼,这丫头,这段时间怕是又和昭云走得近,把昭云的口气和神态学了个十成十,真是多此一举!
果然,文鸢不仅没因此而失落,反倒笑容更加明媚了起来,当一个人需要通过下人的嘴展示恩爱时,他们之间的恩爱已经大打折扣了。文鸢心情大好:“多谢表嫂用这么难得的茶招待我,表嫂是个好人。都说好人有好报,等我回了喀什庆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回喀什庆?水玲珑的眉心一跳,镇北王府直系亲眷都是云家用来牵制喀什庆的质子,哪怕如今是云礼登基也不会随随便便违背太上皇的旨意,她和诸葛钰何来回喀什庆一说?
但心里这样疑惑,面上却一派宁和,水玲珑笑而不语。
文鸢暗暗惊讶,一时把不准水玲珑到底有没有听说族里的事儿,有的话,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没有,又要怎么说?文鸢在心里做了一番计量,故作讪讪:“呃……我的意思是,倘若哪天表嫂也跟表哥一起回喀什庆的话,我会尽地主之谊。”
一语双关!
水玲珑垂了垂眸子,淡淡笑道:“喀什庆也是我家,尽地主之谊就不必了,到时候还要欢迎表妹常来诸葛家坐坐。”
文鸢的瞳仁一缩,顿时哑然,仿佛自己无论如何都讲不过水玲珑似的。她笑了笑,话锋一转:“表嫂你和表哥……没事吧?”
水玲珑云淡风轻地笑着:“表妹何出此言?”
文鸢就很难为情、很不好意思一般,低着头道:“昨晚表哥不是故意这么晚回紫藤院的,表哥其实早就回府了,是我突然毒发,表哥这才去湘兰院替我做了治疗,表姐你千万别因此和表哥生了间隙。”
她陈述得非常可观,但有些事不会因为不夹杂主观色彩的描述就减弱它的冲击力。至少枝繁听了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水玲珑没那么大反应:“你表哥和我说过了。”
文鸢本意不是挤兑水玲珑,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心得到满足,她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灿灿一笑,话锋再次一转:“说起来,大姑姑和王妃的惨剧其实是有许多不得已的地方,表嫂有没有兴趣知道?”
水玲珑揪住胸口,无比好奇地道:“天啦!娘和王妃的事另有隐情吗?”
她倨傲地笑:“当然啦,事关家族荣誉,所以消息封锁得比较紧。”
水玲珑无比感恩戴德地看着她:“文鸢,我很想知道母妃和娘当年的纠葛是因何而起的,这对我非常重要,一边是相公的生母,一边是养育了相公十多年的嫡母,我必须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这样将来和相公相处时才不至于一不小心触犯了相公的逆鳞,相公发起火来很厉害的!文鸢,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记住你的好的!”
她一下子反客为主,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唉,看在和表嫂一番相处的缘分上,我,勉为其难地告诉表嫂吧!”
她想象中的场面是那样的,可结果却是这样的——
水玲珑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笑意清浅道:“大局已定,知道不知道都不能有丝毫改变了,你说呢,文鸢表妹?”
她又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可是表嫂,一边是表哥的生母,一边是养育了表哥十多年的嫡母,你只有弄清了她们之间的误会,这样将来和表哥相处时才不至于一不小心触了表哥的逆鳞,要知道,表哥发起火来很厉害的。”
水玲珑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她:“表妹你这话可别传到你表哥的耳朵里,他常以脾气好自居,婚后没与我大呼小叫过一回。他若知你这般污蔑他,指不定怎么恼你,届时,表妹你才是真正触了你表哥的逆鳞呢!”
她的心咯噔一下,有种冰山压了脊背的感觉,为了堵住水玲珑的口,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表嫂,我也就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告诉表哥!我……我其实也是为了你好的,真的。 大姑姑和王妃的纠葛事关家族荣誉,所以消息封笔得比较紧,但表嫂是自己人,告诉表嫂也无妨的。”
水玲珑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看在和表妹一番相处的缘分上,我,勉为其难地听听好了。”
文鸢的嘴角狠狠一抽,心里像堵了块巨大的石头,她是握有秘密的人,不该是水玲珑求着她答疑解惑的吗?怎么……一来二去,反倒是她着水玲珑倾听当年的秘辛了?这、这、这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岔子?丢脸啊有没有?她被摆了一道竟然想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太邪门儿了!
水玲珑优哉游哉地喝着红豆奶茶,眼底浮现起丝丝讥诮的意味,一个黄毛丫头,也企图给她下套?也不称一下自己几斤几两重!
“原先呢,王爷内定的未婚妻不是我大姑姑。有一年啊,王爷被困在沙漠长达半年之久,族里派了许多人去寻,那些人大半死在了沙尘暴和流沙漩涡中,少部分险象环生,但没寻到王爷,大家便以为王爷凶多吉少了,诸葛家也开始替他准备后事。偏我大姑姑不肯接受他的死讯,孤身一人骑着骆驼去了沙漠,一路上,她没遭遇一次沙尘暴,也没陷入一个流沙漩,凭着一股直觉在一座荒废已久的客栈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王爷。族里的人就都说是女娲娘娘在暗中指引和保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