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意婵再也没有听到过铃佛儿的消息,问郑旋夏,她也只是笑着摆弄手里的刺绣,声称自己也不知道。
卢意婵明白,她对催家处理铃佛儿的方式是满意的,她对催清让的态度也是满意的,只是关于铃佛儿这个女人,她不愿意再提起。
曾经在长安名噪一时的铃佛儿,就这样消声觅迹,随时夏天逝去,人们似乎已经忘了这位绝色舞姬,聆音阁从来不缺新鲜的美女,总有一批又一批的才艺俱佳的年轻女子在长安夜夜笙歌,铃佛儿此刻是生是死似乎也不再有人关心了。
卢意婵没想到的是,卢怀慎亲自来了洛阳。年迈的父亲走路已经踏不出声音,却依旧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长途跋涉地来了洛阳。
那天凉风习习,满朝文武几乎都聚集在了卢府,其实大家只是来为卢怀慎接风软脚的,只是平日里官员们这样在私人场合集聚的机会也不多,一时间卢府挤满了人,卢意婵好久没有像这样明显地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啊。
只是卢府里人气儿旺了也有坏处,卢意婵与宋景梵定亲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当天下午,刘饰玉便红着眼睛来了卢府。
卢意婵还在想着要不要见她时她已经冲破重重阻碍站到了卢意婵面前,“三娘,你怎么能这样!”
卢意婵眼角微抽,“我怎么了?”
“你怎么横刀夺爱!”刘饰玉眼泪横飞,“你不过是仗着卢阁老与宋相公的关系才能与宋郎定亲!”
“那个。。。。。。刘娘子。”卢意婵撩了一下鬓发,“其实是他自己来提亲的。”
“什么。。。。。。”刘饰玉双手扣紧了身边的桌角,直至骨节发白,“我。。。。。。”她低着头久久不愿说话,不一会儿,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
“宜笑。”卢意婵轻叹,“你送刘娘子出去吧。”
出乎卢意婵意料的是,刘饰玉竟温顺的随宜笑走了出去。
“三娘,她是怎么回事儿?”杨娘见刘饰玉前后奇怪的反差,不由得问道。
“这个刘娘子,她的事儿说个几天都说不完。”卢意婵啃了一口苹果,声音不清不楚,“每次小姐妹们聚在一起,谁不说说她的事儿,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要是赶兴趣,让宜笑给你讲去。”
“好咧!”转眼宜笑和杨娘便挤到内间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卢意婵看着自己手里的《通婚书》,字迹工整洒脱,是宋景梵苦练了很久才写出来的,一段承诺跃然纸上:
某白:第一男,年已成立,未有婚媵,承贤第三女,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媛。谨因媒人陈氏某泽,敢以礼请。若脱不谴,伫听嘉命。宋白。
这本应是宋相公来写,最终却是宋景梵亲自执笔,在婚书的最下面不显眼处,还有一行小字:喜今日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偕老。
卢意婵眼眶发红,轻轻将婚书放置起来,生怕弄折一丝一毫。卢怀慎在门外站了良久,此时
才缓缓走进来,伸手轻轻抚摸卢意婵的发丝,“三娘,我可算给你找了个好归宿。”
卢意婵点头,握住了他的手,却没有说话。
卢怀慎扫视周围一圈,走到书桌前,俯身提笔,庄重地写下一段话:
某白:第三女,年尚初笄,未闲礼则,承贤第一男未有伉俪,顾存姻好,愿托高媛。谨因媒人陈氏,敢不敬从。某白。
日子似乎不再有什么波澜了,卢意婵与郑旋夏婚期已定,两人都开始忙着自己的嫁妆了,也不再常常外出,催清让一心准备科举考试,宋景梵作为亲卫也开始忙起来。就在卢意婵以为时光就会这样平淡地流过时,家里却出了一件大事,邱娘卧病不起了。
邱娘也不算是病来如山倒,她向来心思多,又不愿与人诉说,从来都是自己独自琢磨。而这一次病倒,也是有了一段时间的前兆了的。
卢意婵从宜笑手里接过熬好的药,端到了邱娘床前,“嫂子,喝药了。”
邱娘微微睁眼,煞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气。卢意婵将她扶起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嫂子,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是你这样病下去,再多的药也不是办法,你还是要疏通自己心里的那个节,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邱娘喝了两口,便摇头不再喝了,“你是想说我庸人自扰吧。”
“唉。”卢意婵放下药碗,给她盖好被子,“嫂子你便好好歇着吧。”
卢意婵走出房门,回头看了屋子里昏暗的灯光,微微叹气,她刚才实在是想说一句“是,你就是庸人自扰。”自从李款冬回来,邱娘便开始成天胡思乱想,这一次到了洛阳,李府恰好在卢府附近,平日里便常来卢府走动,便时常会碰上卢奂。或许李款冬是那有意的落花,但卢奂绝对是那无情的流水,可在邱娘眼里,两人平日里打个招呼行个礼都成了旧情复燃的前兆,偏生她又什么都和卢奂说,只常常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卢奂也是明白的,却不屑于解释,只知道说邱娘无事生非。
这样一来,邱娘更加认定卢奂与李款冬一定有什么,就这样把自己给折磨病了。
冬日似乎是一瞬间来的,这个冬天卢意婵忙得不可开交,要准备自己的嫁妆,要准备年关的东西,还要照顾重病的邱娘,好在有杨娘帮着操持一切,才没有把卢意婵累垮。
宋夫人知道卢府的情况,便提议把婚期提早,一切从简,卢意婵也觉得这样甚好,如此一来,卢意婵倒是可以和郑旋夏同一时间出嫁,两人对此表示非常惊喜,而更让卢意婵惊讶的是,在元日的那一天,竟然收到了刘饰玉送来的一个大盒子,卢意婵打开来看,竟是一套镶金嵌玉的头面,数了数,光是鸽子蛋般大的珍珠就镶上了十几颗,更不用说其他珠宝了 。
卢意婵拿起来掂了掂,沉地哟,怕是没几个人能戴得下。送这个过来的侍女说道:“我们娘子说,这是她精心为自己打造的头面,原本是打算出嫁的那一天戴的,但是既然已不能嫁自己心仪的人,便不愿再戴,让婢子给卢娘子送来,希望卢娘子好好待宋郎君。”
听了这个侍女的一番话,卢意婵哭笑不得,她看着手里珠光宝气地头面,只得点头,“回去回了你家娘子,我一定会好好待宋郎君的。”
上元节那一天,洛阳城热闹非凡,本就是一年之中最重要地几个节日之一,加之有两位世家嫡女出嫁,可谓是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都出来看热闹了,白天看了两家的迎亲队伍,晚上去看放灯,洛阳今日一整天都是人声鼎沸,宋景梵与催清让在迎亲的路上相遇,各自抱拳一笑,扬鞭策马,卷起一片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后记
开元五年,春,唐玄宗带领百官迁回长安,卢意婵着一身素衣,陪着宋夫人坐在马车里。
这一身素衣,为邱娘而穿。卢意婵出嫁后不久,邱娘便病逝了,至死她也没明白,李款冬即使身份再高贵,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可惜她才二十五,便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折磨死了。
而卢奂也永远不会知道,邱娘在她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心里是怎样煎熬过的。
卢意婵掀开帘子,刚好看到了李款冬的马车就在旁边。如果不出意外,三年后,卢奂便会娶了李款冬吧,一个丧偶,一个和离,门当户对,再是合适不过。
邱娘到死也不会知道,就是自己的庸人自扰,达成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开元九年,宋璟罢相,授一品开府仪同三司,居家搬往洛阳,从此不问政事,孙儿孙女承欢膝下,只享受天伦之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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