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苍的腿定在了半空,“三娘,我不架梯子了,但是也得让宋郎君下来呀。”
卢意婵绕着粗壮的树干走了一圈,“宋郎君,你倒是跳呀!”
“噗嗤!”一边的宜笑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卢意婵你真小人!这么高你让我跳下来不是让我送死吗!”宋景梵愤怒地甩了甩袖子,“不搭救就算了!何必在这儿看我的笑话。”
“宋郎君此言差矣,不搭救是真,笑话也是一定要看的。”
“你!”
卢意婵笑弯了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阿苍。。。。。。你。。。。。。想办法。。。。。。让他。。。。。。跳下来。”
阿苍挠挠头,想了一下,一脚踢向树干,宋景梵发出一声惨叫以后,随着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树叶飘落,阿苍快步向前,精准地扶了一把宋景梵,但他还是狼狈地跌坐到了地上。
宋景梵站着顺了一会儿的气,才恶狠狠地说道:“卢意婵,亏得我昨天好说歹说地帮你说话,如今你竟这般小人。”随即又转头对阿苍说:“哥们,你才是铁血真汉子啊。”
“好歹也是让你毫发无损的下来了。阿苍,我们走。”
无视宋景梵在身后气得跳脚,卢意婵带着阿苍和宜笑潇洒地离去了。
驴车停在卢府前时,天色还早,卢意婵想着反正邱娘是知道自己去了宋府,如果晚点回去她也是喜闻乐见的,于是干脆绕过卢府,向后面的一处农家小宅走去。
“梨子,梨子。”宜笑推开木栅栏,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苏侧梨穿了一身窄袖袄裙,正在小院里喂鸡,看见卢意婵站在面前,先是愣了一下,才边用围裙擦了擦手,边说道:“昨儿就听阿婆说你回来了,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外面实在太冷,卢意婵拉着苏侧梨进了屋子。“昨天没找到你,今天不就又来了嘛。”
“三娘来了啊,快请坐。”苏侧梨的大哥苏向阳正在搬柴生火,屋子里暖洋洋的的。
苏侧梨给卢意婵拿来了一张木质坐墩,“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睡得好玩得好,天高皇帝远,又没有长安城里那么多条条款款,可惬意了。”
“瞧你那样。”苏侧梨嗔了她一眼,“卢阁老怎么不让你陪着?”
卢意婵脸瞬间垮了下去,“快别提了,不就是看着我都快十六了,赶着让我回来嫁人呗。”
“卢阁老也真是瞎操心,皇帝的女儿都还不一定有你们这种人家好嫁呢。”苏侧梨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好看极了。
“哎,不说这个了。对了,苏大郎,快来,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儿?”苏向阳额头微微透出汗渍,走过来跪坐在卢意婵旁边。
卢意婵抿了抿嘴,“我准备开一家酒楼,不过我是不能自己抛头露面的,必然要请管家,所以还得靠你们啦。”
“什么!”苏侧梨和苏向阳异口同声地惊叫。
卢意婵赶紧捂了脸,“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吓到我了!”
“三娘你哪儿来的钱?”苏向阳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以后再与你们解释吧。”
苏侧梨点点头,“那为什么找我们呢?”
卢意婵叹了口气,“梨子你真是与我没有灵犀,我是觉得苏大郎很踏实,你又是个长袖善舞的。把店面交给你们打理我很放心。”
苏侧梨虽是个农家女,但却不古板,行事灵活,很快便接受了卢意婵的想法。“那行吧。”
卢意婵露出神秘的笑容,低声说道:“那大郎明儿一早就去找崇乐坊西北处的王元宝吧,租商铺的事儿已经说好了。我有几处庄子,这些年也收了不少钱财,你拿着去找王元宝吧。”
“恩,知道了。”苏向阳点点头。
“咦?什么味道?”卢意婵闻到一股清香,扭头往厨房看去。
苏侧梨说道:“是阿婆做好饭了吧。三娘留下用饭吗?”
“这个。。。。。。”卢意婵颇为纠结,“待会儿回不去了呢。”
“左右你在住在这宣阳坊,遇见巡查的武侯你躲一躲,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况你以往偷偷跑出来的次数还少了吗?”
“恩!”卢意婵使劲点点头,“阿苍你回去给长嫂说一声我在苏家,立马就回来。”
苏家阿婆给卢意婵添了一张食案,又给每人端了一碗黄澄澄的小米饭,散发着一股股田野里特有的清新,一碟清蒸的鲜嫩鸡肉,还有烫过的一小把青菜,入口脆爽,配上苏大郎自己酿的浊米酒,这顿农家饭吃得卢意婵很是舒服。
当然不可能舒服太久,因为一回到卢府,就看到邱娘阴沉着脸坐在卢意婵的房里。
“你看看长安城里哪家娘子是你这样成天往外跑的?”
卢意婵低着头保持沉默。
“唉。”邱娘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管你太多。但是阿翁既然把你交给我们托付了,就不能太放纵你。今天宋夫人叫走了你也就算了,回来时竟也不顾夜禁在苏家留饭。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苏家娘子又是什么身份,成天混在一起像什么话。你要每日和郑家娘子呆在一起也就算了,你看你现在不是自掉身价吗?”
卢意婵见邱娘越说越难听,便及时打断了她,“长嫂,三娘知错了。”卢氏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没错,所以卢家规矩很严,甚至比皇家还要多几分条条框框。不过有些事平日里越是被管束得紧,心里的小野兽就越是张牙舞爪,恰不巧,卢意婵就是这样的人。加之卢怀慎一走,卢奂所有心思投在公务里,而邱娘为了让家里的日子过得能像样点,时时刻刻都精打细算着,家里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媵妾的两儿一女外加一个不省事的小叔子,哪里还有时间来过问卢意婵这个小姑子有没有一板一眼地守着家规。
邱娘突然缓和了脸色,柔和地说道:“三娘以后收敛着也就好了。今天宋夫人找你去有什么事儿啊?”
“呃。。。。。。”卢意婵随口说道,“就是去陪宋夫人说了会儿话。”
“噢?”邱娘眼珠转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三娘你便好好歇着吧。”说完便起身回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子脚下的歹徒
卢奂正坐在胡床上看书,邱娘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大郎,奴觉着宋夫人是看上咱们三娘了。”
卢奂抬了一下眼皮,没有说话。
“宋公前程那是自然不必说的,三娘要是嫁进宋家,那宋公指定会扶持你一把。”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卢奂把书丢在一边,“我做官只求对得起良心,不求高官厚禄。况且宋公正直,是绝对不齿裙带关系的。”
邱娘畏缩着说:“奴说错话了。”
“且三娘的婚事还不急,阿耶的意思是不一定要配一个多显赫的人家,重要的还是人品才华。宋家二老虽好,可是听说那宋大郎似乎是得病痴傻了的,我不能这么委屈了三娘。”
邱娘低垂着眼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便服侍着卢奂歇下了。
天气越来越冷,长安的寒风似细针一般刺人。临近年关,卢意婵也不好意思常常往外跑,于是每天穿着厚厚的皮裘,再裹上一层裼,窝在温暖的屋子里陪着卢奔奔吃喝玩乐,好不潇洒。而苏向阳忙得不可开交,这才一个来月就已经把酒楼的事儿办好了一大半,门面商定好了,就在崇忍坊。不得不说他做生意还是非常有头脑的,崇仁坊位于皇城之东,东市之西北面,人流量大,又集聚了很多科举文人。而且南方就是平康坊,那啥,风流才子们的好去处。总之崇仁坊如今餐饮业正在日渐发达,白天熙熙攘攘,夜里笙歌达旦,灯火通明。博士,庖人①,庖童②等人也敲定好了,大致的管理任务就由苏氏兄妹全权担当,这些事儿办完了以后竟然还剩了一些金子给卢意婵,卢意婵不得不感激涕零,阿娘简直是亲娘啊!
卢意婵垂着腿坐在床边抱着个隐囊嗑着瓜子儿听苏侧梨将这些事儿娓娓道来,不过有个问题就是苏侧梨去找的庖人虽然都是各有一手绝活儿的,但是终究是一些家常菜,而既然要开店了,就要照顾到广大食客的口味,没个做高端菜的庖人来坐镇怎么行。
卢意婵望天想了会儿,“你知道西市那家合盛食肆吗?”
“就是切鲙做得顶尖儿的那家?”
“哎对!要不你家大郎去挖个角?”
“啧啧!”苏侧梨一脸不齿,“这样是不是太卑鄙了?”
“呵呵。”卢意婵连忙捧给她一大把瓜子儿,谄媚得笑着,“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几日后,卢意婵被屋子外面的一阵细微杂碎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想了想后,呼出一口气,盼星星盼月亮,这一天终于又来了。
卢意婵满心期待地等到了傍晚,一路轻快的走到中堂,几个媵妾生的庶子庶女已经规规矩矩的站成一列,故作严肃的小脸上透着一股股兴奋。
“姑姑好。”几个小孩齐齐上来见礼。
卢意婵笑着牵起了最小的女孩卢信美,“美娘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不知道有多俊呢。”
才三岁的小女孩不大懂她的话,而旁边两个四五岁的男孩儿已经吃吃笑了起来。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呢。”许是除夕的原因,邱娘的声音也稍微带了些喜庆,卢奂已经穿着朝服牵着两个大儿子与邱娘一起走了过来。
“大哥嫂子好。”卢意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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