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种致命的内伤你能救回来,为什么这简单的皮外伤你却逃避了?”说话的是刚回来的蔚然,林乔看到她脸色一变,心虚的别过脸,“那都是雪莲蕊的功能。”
“雪莲蕊只是辅助,真正救我一条命的是乔乔你。”蔚然看着床上奄奄一息沈清说,“她原本是位美丽温婉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苦难成了这般,乔乔我们这里只有你懂医术,医者仁心,我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管。”
林乔仍是不敢看着蔚然,不过却是闭眼叹道:“好吧,我尽力。”
蔚然留下来做她的助手,沈清的伤口处理的不及时,又侵染了很多泥,原本三厘米伤口有些发炎,处理伤口的时候林乔神经紧绷,一丝也不敢马虎。
把伤口缝针完毕,天已是深夜了。蔚然为沈清擦洗身子,然后给她换上一件白布碎花衣裙,再为她擦洗脸颊,右脸的疤痕着实狰狞,梳下她的一缕乌发遮住她丑陋左脸。
“乔乔,你知不知道姑墨城哪里有打铁铺子?”屋内静得出奇,林乔已经累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两天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她也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说实话她有点累了。头重脚轻的出了门,结果走了两步脚上突地发软,赵苻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她抱了个满怀。
“你放心,阿清她已经没事了。”她扶着赵苻岩站稳后张嘴打了个呵欠,“好困,这几天都没睡好,我去睡了,那什么,吃午饭前别喊我啊。”推开他,转身走开,手腕被他抓住,她耷拉着脑袋说,“干嘛?”
他松了手笑道:“哦,没事。”她又迷糊的打了个呵欠,“我去睡了,明天见。”
月色将庭院内染成一地霜白,空气中是幽淡的桂花香,他看着自己的空落落的右手,嘴角浮出一丝落寞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宴
五十、宴
第二天午后沈清醒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赵苻岩哭,哭声嘶哑压抑,蔚然觉得沈清特别可怜。
看着他们二人一个哭;一个安抚;蔚然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院子的桂树下百无聊赖的荡了会秋千,突然想起昨天说了要请宿觉吃饭,现在正好也没事,果断回屋换了一身青花白底的衣裙;再揣上钱袋振作精神的出了门。
向家兄妹住处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领路的小哥只把她领到第三进的院子跟前就退下了。蔚然抻了抻脖子,里面全然是一派江南园林的样子,葱郁的树木将诗情画意的游廊遮掩了大半;花花草草也是乱人眼,根本让人想不到这里是隔壁西域。提着裙子踏上游廊,炎热的夏,在廊下乘凉乃是上乘之地。
脚上信步走着,脑袋四处探看着,拐角处的栏杆上坐着向岚,他正捏着两本卷轴冷着一张脸端看,蔚然有被吓了一跳。
察觉有人靠近,向岚眉头微皱,修长的手指在卷轴上摩挲了几下,倏地合起卷轴,起身挡住她的去路,沉着脸不吭气,也不看她。
蔚然哑然半晌才道:“呃,我找五公主叙旧,请她出去吃饭。”
只是向岚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她摸着怀中的钱袋忐忑道:“春风楼,要不要一起?”
这时向岚抬眼看着她,幽深的眼里夹杂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蔚然心头一颤,紧张兮兮的的看着他:“我……我开玩笑的。”
“不,算我一个。”他说。
蔚然莫名的看着他,自从怀赢死后,他在她面前一直自称‘孤’,现在为什么突然改自称了?
她忆起昨日,只觉后背一阵寒风乱窜,她僵着脸笑得极为难看:“呃,好。”
蔚然亲自来找宿觉,她表现得很开心,但是一听到向岚凑过来表示很不解,她揣着手很嫌弃的斜了一眼向岚,随后凑近蔚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这世间总有人不懂的察言观色,着实讨厌。”
蔚然看了一眼前方的白衣的男子,她只能摸着怀中的钱袋干笑,而这点笑在向岚点完一桌子珍馐美味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此刻她特别想念性子寡淡的赵苻岩,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奢侈浪费过什么,果真人都是比出来的,和赵苻岩比起来,向岚不论人品性格还是生活习性简直差透了。
蔚然觉得有些时候没必要死撑,美味上桌的时候她开口:“我本来是想点三素一荤的,结果这桌上的每道菜就能使我破产,既然是我请客就由我做主,趁着大家还没动筷子,把这桌子菜给撤……喂,住手!”
向岚已经戳了一筷子桌中的石斑鱼,蔚然觉得自己没被尊重,气愤的掏出怀中装了七颗银铢绿色钱袋拍在桌上道:“直说了吧,我的钱就只够买这盘石斑鱼的钱,你们看着办。”她皱着眉看着桌上的石斑鱼疑惑道,“话说,这不是大西北吗,怎会有沿海海产品,该一定是假货!”
宿觉:“……”
向岚:“……”
蔚然依稀记得杏花酒的味道很好,于是要了一壶杏花汾酒和一盘炒花生。
酒液入喉,火辣辣的,并没有鼻子闻到的那么香甜,她用袖掩嘴呛咳了几声才道:“味道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好嘛,不淳也不甜,马马虎虎。”
宿觉很淡然的喝了一小杯,末了低眉看着空了的酒杯低叹道:“这是阿岩最喜欢的酒,只是有了会稽的杏花酒,别处的只能是自行惭秽了。”
宿觉毫无预兆的提起赵苻岩,蔚然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向岚,他好像没什么变化。
宿觉转眼看着她淡笑不语,蔚然被她看得有些无措,她憨实的挠了一下后脑勺:“哦,是吗,那有机会我一定尝尝。”
以前蔚然的皇后之位还没废的时候,每日处理宫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宿觉陪在她身边指导她协助她,两人很一直有默契,宿觉之于她亦师亦友,她早已将她当做一个共进退的知心的朋友了。只是一次失踪,一次分离,她隐约觉得她们之间默契和友好仿佛不见了。
她明白,人只要牵扯上感情问题就会迷失自我,何况宿觉是一个为了爱能牺牲一切的人。
想起这些,胸口有些闷堵,她端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低头一口一口的抿着,她酒喝多了神志清醒并且话多,也不管宿觉爱不爱听,对着她说动说西。
宿觉拍了拍她的背:“你这个样子,看来该送你回去了。”
蔚然打开她的手,问她:“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宿觉愣了愣,有些逃避的说道:“我……怎么会?”
蔚然嗤笑一声:“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宿觉脸色沉了沉,很快一副释然的摸样,她直视着蔚然的眼眸不再避闪:“是的,我讨厌你。”
蔚然抓着她的衣服凑上去咯咯直笑:“可是你却装着和我很友好,我想你一定很累。”
宿觉掀了一下眉毛:“的确很累,看见你傻笑,我还须得忍住揍你的冲动。”
蔚然无奈笑笑:“有些事情不是我能阻止的。”
宿觉点头说:“我明白。”
蔚然看着她笑得坦然:“那说清楚了,你还会讨厌我吗?”
宿觉下意识的摇头,之后怔了怔,高傲的哼道:“你也不笨嘛。”
蔚然厚脸皮的笑道:“过奖,过奖。”
一番短暂的交谈,二人好像释然了许多,碰杯对饮了两杯。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蔚然连喝了五杯,胆儿就肥了。撑桌豁然起身,毫无顾忌的对坐在她对面的人说:“向岚,做人要适可而止,多行不义必自毙。”
宿觉脸色一变,搁下酒杯要阻止她,向岚则是玩味的看着蔚然说:“知道你说着话的后果吗?”
“你别动不动就来这么一句,有本事就来打我!”蔚然气冲冲的吼道,酒劲儿慢慢上来了,头有些发晕,她甩了甩发晕的脑袋,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宿觉见状有种大事不好的趋势,可是她也不知为什么去制止。
“国与国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杞越交好百年,你们当真愿意舍弃?”谁也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若是真的……”
向岚双目凌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蔚然握拳捶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说完呢!”
向岚瞳孔微缩,黑眸一聚。
“两国若是交战起来,论实力一百个越国都敌不过一个杞国,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双眼眸危险的看着她,她撑住额头笑了笑转移话题“你说你爱怀赢,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她远嫁他国,你觉得他们二人背叛了你;后来怀赢死了,你又觉得整个世界背弃了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觉得别人欠了你的,你自己就没有错吗?”蔚然讥讽的笑道,“当时还是太子的大公子打怀赢的主意,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
向岚面色有微微的变化,蔚然无惧的按着他的眼睛说:“你说:‘既然王兄喜欢怀赢,那臣弟就从中做个媒。’”
宿觉被蔚然的话震到了终于出声了:“这不可能!”
蔚然掀起嘲讽的嘴角,坐靠在椅子里:“你这般说,回到长澜宫却不理睬她,怀赢是个不会胡搅蛮缠使小性子的人。她对我说你大概是在朝堂被受了几个兄长的气,她打算去厨屋为你煮点好吃的,你大概不知她虽然煮的一手好茶,却不懂得下厨,为了让你开心不沾阳春水的手指弄得全是伤,而你却将她的心意当做狗屎,还骂她水性杨花。”
向岚脸色发白,呼吸有些凝滞。
“她出身虽不好,却也是个骄傲的女子,即使内心深爱着你,可面对这样的你,她知道以后的你们不可能幸福?怀赢是聪明的姑娘,她明白谁能给她幸福,你觉得他们背叛了你,你怎么不反思当初是谁把她推给别人?后来你又觉得是所有人害死了她,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宿觉撑着额头,眼眶有些发热发胀。
蔚然看着向岚苍白的脸一字一顿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