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了我,当时我被东郭怀和他的护卫所伤,逃到长公主府中躲避,这才暂时安全,后来我回林家庄子上时,伤口流血太多昏迷,是大哥和苏薇救了我。”萧朗见母亲伤心又道:“娘,我现在已经不妨事了,大哥给我包扎,还写了方子给我,他的医术越发精妙了。”
萧朗忙掏出那张药方递给母亲,又柔声道:“娘,大哥肯定是有迫不得已得苦衷才不与我们相认,东郭怀势力强大,他背后的人又隐藏得极深,大哥肯定是怕与我们联系牵累了我们。”
“你大哥一向是个极懂事的孩子,他这么多年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艰辛,京城那么凶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秦娘子眼中不断落下泪来,这么多年她独自带着萧朗逃难,其中凶险和艰难不足为外人道,到了苏家村这几年他们娘俩儿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
秦娘子想自己毕竟和郎哥儿相依为命有个依靠,又躲在这荒僻的山村,除了日子清苦些,并没有再受其他苦楚,只夜夜想起家人的深仇,心中如冰炭相煎。知柏一个人独自在京中,那日子不知是如何煎熬苦楚,秦娘子简直恨不能自己替知柏承受这些,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道:“郎哥儿,你可见到知柏了?他好不好?”
“娘,我没有看见大哥,我醒来时大哥已经走了,苏薇看见他了,说大哥很好,长得很高。”萧朗犹豫了一下道,苏薇倒是跟自己略提了一下大哥,只是她可没有说萧知柏很好,只说他长得很高,眉眼跟自己有些像,有点儿凶巴巴的。
“苏薇看见你大哥了?她还看见些什么?会不会泄露你大哥行藏?”秦娘子满眼忧虑,又道:“要不你去请苏薇过来,我想问问她知柏的情况。”
“娘,苏薇她们估计一家人正说着话呢,明日我再请她过来跟娘说话。”萧朗道。
“也好,郎哥儿,你再给我说说你大哥吧!”秦娘子突然听得自己已经以为遇害的大儿子居然还活着,情绪十分激动,很想有个人陪她说说萧知柏的事。
萧朗自上次在苏薇家提起两家结亲的事,苏薇把秦娘子气得直想与苏家绝交以来,首次听他娘如此客气地提起苏薇,心头微松,他理解娘急切想谈些关于大哥的事,其实他也就只收到大哥的一封信,一张药方子而已,对大哥在京中的事情不太了解,他还是耐心地陪秦娘子说到半夜。
直到他腹中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秦娘子才忙起身道:“郎哥儿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第二日萧朗起床就看见秦娘子怔怔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想着什么,他躬身向秦娘子施礼道:“娘亲早!”
秦娘子这才抬起头道:“郎哥儿,娘想了一夜,看来咱们这样隐姓埋名也不是良策,东郭怀已经知道萧家还有后人了,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的,迟早会找到这里,不如我们直接光明正大地走仕途,你堂堂正正地去参加科举考试,到时候如果能有一官半职,更能帮你大哥查到当年是谁指使东郭怀暗害我们萧家,而且东郭怀肯定不会想到我们萧家人居然敢再出现在朝堂。”
“嗯,娘亲,我也正有此意,东郭怀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萧家的,而且如果只是杀了东郭怀,他背后的势力就更难查到了,东郭怀真是阴险无比,与我爹相交多年,却一直隐瞒他会功夫的事实,还对我们萧家百般陷害。”萧朗捏紧了拳头。
“东郭怀本就是个卑鄙无耻之徒,可惜你爹真诚待人,却落得如此下场。郎哥儿,听你说起宫中那人将死,如今你已离京半个多月,京里也该变天了吧?”秦娘子提起宫中那人,眼中带了鄙夷和怨恨,还有一些恐惧。
“嗯,在京中时听说也就是那一两天的事了,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只是那人没有立传位诏书,皇子们争夺不休,不知道最后谁会取胜。”萧朗眸中却是只有怨恨,没有一丝恐惧,淡淡说起京中的局势。
大部分古人都有忠君报国的思想,萧朗和秦娘子却是对忘恩负义、轻信人言,下旨处斩萧家满门的皇帝只余下了怨恨。
普通百姓也知道知恩图报,萧朗的父亲萧仁禹身为太医院院使,医术极为高明,祯熙帝从小体质虚弱,在暗害了自家哥哥登位之后,夜间经常忧惧而醒,身体越发不好,萧仁禹几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救回,他初登大位时曾当着满朝文武赞扬萧仁禹道:“萧卿真乃华佗再世,有萧卿实是我朝之福,朕之大幸啊!有朕一日就有萧卿满门富贵一日。”
言犹在耳,却是帝心易变,几年后祯熙帝还在,萧家却被当时的副院使东郭怀陷害,满门抄斩。
这时候祯熙帝早已忘了萧院使的恩德,更在朝堂呵斥为萧家求情之人:“萧仁禹狼子野心,妄图害朕!百死难恕其罪,只抄斩萧氏满门,已是给他留了几分情面,谁若是再替萧氏求情,就别怪朕夷了萧氏九族,让他去与萧氏满门为伴。”
祯熙帝屠戮了萧家满门,不知在他病入膏肓,药石罔顾时他可曾后悔杀了萧仁禹,不然,以萧仁禹高明的医术,也许能把他治好。
“现在那人已逝,东郭怀却依然活得很好,想来他身后的人也很适意。”秦娘子眼中闪过强烈地恨意,她沉吟了片刻问萧朗道:“虽然你幼时曾经到惠山书院读过两年书,只是时间久远了,这两年你只跟苏秀才读过书,平日里也是以学医和功夫为主,四书五经并没有学太多,如果明年下场考试,你有几分把握?”
“儿子到县里卖药材时,也买了几本四书,都通读了两遍,虽然没有太过心,但是如果到县里找个饱学之士指点一二,明年下场,儿子应该有七八成把握。”萧朗答道。
萧朗天资聪颖,不管学医还是学武都是触类旁通,不论看什么都有过目不忘地本事,是以小小年纪才能医术和功夫都十分了得,他幼时在惠山书院时已经比一众学童都要出众,要不是萧家遭逢巨变,他只怕会是萧家走科举之路的第一人,虽然这两年四书只是跟着苏秀才学过一些,但是萧朗后来自己通读了两遍,在这明水县中与他同龄的只怕也无几人。
秦娘子欣慰地点头,以萧朗的天分,奋力一搏,科举应该十分有望,本来自萧家遭逢大难之后,她再未想过让儿子走这条道路。
萧家一向是以医术传家,从前朝开始就在太医院供职,一向从不参与朝堂争斗,只靠医术立家,萧朗却是个异类,他从小对医书不感兴趣,对四书五经倒是颇有天分,是以萧仁禹和夫人将儿子送到惠山书院去读书,谁知萧仁禹突然被他视为知交的东郭怀陷害,更被受了萧家大恩的祯熙帝下旨灭门。
秦娘子本已打算带着萧朗在这乡村终老,因为以他们母子之力别说是报仇了,就算是能平安度日已是不易,也算留了一条血脉。
只是说来容易,血海深仇,哪里能轻易放下,萧朗到了京中,听得仇人日子越发安逸,少年血性,哪里还顾得上生死,何况他对自己的功夫也有几分自信,又不知晓东郭怀居然是个武功高手,这才冒险去行刺东郭怀,也是萧朗机敏,功夫也练得扎实,又得萧知柏暗中相助,这才逃出生天。
“郎哥儿,你明日就到江州去之路书院找那里的院长江玉书,既然咱们萧家已经暴露,现在情势紧迫,那江院长是可以信任之人。”秦娘子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萧朗又道:“你把此信给他,他必然倾囊相授,也会护你周全。”
她见萧朗神情有些疑惑,面上微微一红道:“江院长是忠勤伯的忘年之交,与你父亲也交情深厚,当年萧家被灭门之时还是他与南伯侯沈大将军一起找人敛葬的。”秦娘子深恨当年父亲对萧家见死不救,连求情都不肯,是以直接称其为忠勤伯。
萧朗闻言神色肃然道:“江院长高义,我知道母亲怕我了解过多萧家灭门之事心里难过,才没有将这些事细说,儿子到了书院之后,定会听从江院长的教导,好好侍奉尊长。”
秦娘子当年还是伯府五小姐时,曾与江玉书有过几面之缘,江玉书当时还有过向忠勤伯求娶秦五小姐之意,后来知道秦五小姐早已与太医院院使萧峰之子萧仁禹定了亲才歇了心思,直到后来二人各自婚嫁,江玉书的夫人得了急症,萧仁禹亲自上门诊治,救了他夫人的性命,萧家蒙难之时,江玉书虽然已经远离朝野,却还是亲自进京准备为救萧家奔走,谁知只赶上帮萧家收敛的尸身。
秦娘子悄悄带了萧朗隐居在苏家村时,也是存了实在不行就将萧朗托给江玉书的想法,只是她毕竟与江玉书年轻时候有过些渊源,是以这么多年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现在在儿子面前提及江玉书,秦娘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咳嗽了一声道:“江院长是大正三年的状元,很得先帝重视,祯熙夺位后他辞官回乡创办了之路书院。祯熙帝还是熙王时,江院长曾给他讲过几日《春秋》,祯熙怕在弑君之外又多个杀师的恶名,且江院长在士林中极有声望,祯熙为拢人心这才没有加害于他,明面上还百般尊崇,那东郭怀再嚣张手也不能伸那么长。”
萧朗母子计议已定,早饭后萧朗去苏家请苏薇来家里,说是秦娘子许久未见苏薇,想跟她说说话。
这个理由并不好,苏薇挑了挑眉,自从上次她在秦娘子面前撒泼之后,秦娘子估计恨不得从此再也不要见到她。现在请她过去,估计是为了京城的事,或者是秦娘子想问问萧朗他哥的事,毕竟母子连心,想必十分想听些大儿子的事情。
苏薇想到要去见端庄优雅的秦娘子就有些发憷,只是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而且萧家大哥那凛冽地眼神让她每每想起都出一身冷汗,现在去和秦娘子好好说说自己救了萧朗的恩德,就算日后萧朗他哥想杀人灭口,自己救了他弟弟,又讨好了他娘,应该不至于真下得去手吧!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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