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邀月阁的阁楼里再见到胤禟时,清离觉得过去的四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般。醒来之时仿佛又回了最开始的地方,还是海棠依旧人面桃花,错过的只是时间。
至于她的红楼也暗暗的开张了,时间像是流水匆匆西行,却又涓涓长流滋润心田。
48。蒹葭卷…第二十二章 红楼梦中自多情(一)
少年浪迹爱章台,性命唯堪寄酒怀,
传语当垆诸女伴,卿如不死定常来。
两年后……
漫天的雪花似三月飘飞的柳絮盈盈洒洒,匆匆行过的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在厚积的雪地里留下长长的曲线。
马车驶进小巷里在赤丹色梨花木雕有雀登梅梢的双环门前停下,披着貂皮大氅头戴雪印梅花纹毡帽的女子轻轻的撩起厚重的蓝紫色印花帘布利索的跳下马车。
“扣扣扣扣……”敲打了一下铜环,女子高声喊道,“看门的那厮还不赶紧的开了门,若是冻着了我家公子还不得剥了你一层皮。”说完又搓着手回到马车前弓着身子回道,“公子若是冷了就把暖炉捂着,奴婢再去催催。”
这时门内的小厮开了道口眼还未睁开就怒骂响起:“哪些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撒泼,爷不……”话还未说完女子就以上前甩了他狠狠一嘴巴子。
等到清醒一看竟是得罪了位主子,顿时吓得连忙跪地乞饶:“奴才不知是公子驾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时女子掺着一位白衣若雪玉带束冠,身穿雪白银狐大氅内着银色梵文锦袍脚踏金线绣花镶珠贴玉长靴的年轻公子下了马车。女子并不看那小厮只是专心的扶着华贵公子娇喝道:“你到真是该死,只是公子慈悲不与你计较,稍后你就到‘尚法堂’去领二十板子罢了吧!”
小厮一听提起的心这才放下磕着头谢了恩等到人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望着远处已经模糊的影子诺诺的感慨,“今日算是我命大,回去定得让婆娘好好给菩萨上几炷香。”
一路行过皆是经过精刻细雕的连廊飞栋,雕花嵌玉镶珠绘彩好不华丽。琉璃瓦琥珀墙,白玉路锦绣花,像及了人间天堂、西方极乐。
“公子来了啊,小姐在厢房里等您呢!”唇红齿白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含着娇笑替华贵公子领着路,还不忘一悄悄回头打量,心里如小鹿乱撞般七上八下的。
“你下去吧,莫要让其他人再来了。”行过汉白玉建的‘奈何桥’到了一间挂着‘醉生梦死’匾额的朱漆紫檀木雕花大门前华贵公子才吩咐道,“香杳就在耳房里等着。”
“是,奴婢告退。”
推开门隔着重重珠帘看见的是‘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的香艳场面,淡淡的曼陀罗香散发在空气了,华贵公子缓缓上前把手放进浴桶里压着声音细声说道:“难怪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我倒是想做那花下鬼死在你这朵牡丹花下。”
“若真是这般到好……”女子被对着也不再多言,任那人用冰凉的手指拂过她寸寸的香肌留下寒冷的痕迹。
“水心,我想你了……”
“嗯……”她突然忍不住呻吟出来,红艳的唇被皓齿咬着,她闭着眼感受着身体动情的反应。“嗯……啊……嗯……”
“你若是真想我怎会这般狠心不来见我,这两年倒是把这些个花言巧语学得顺溜。”水心听她这般说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多有不甘就忍着不转身理睬她。
“你也知道王府规矩颇多,我也不好出来……”贵公子依旧轻声的回到,被冷的发紫的唇禁闭在一起慢慢俯身亲吻上水心的耳垂细细的咬食着。
“啊……”水心猛的一转身湿漉漉的双臂迅速的缠上贵公子的脖子和她亲密的吻着,她的舌像是活泼的小鱼在自由的游荡,一点点的侵蚀她的口腔。任沾满花瓣的水打湿她华丽的衣服,水心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水心推开她狠狠的踹着气:“这么久没见倒是长开了不少……说明在王府里混得还不赖,像个如玉公子……”
“下个月初一我就进宫了,正式的文帖已经传到府里了。到不知几时才能再来,楼里若是有事尽管拿着这玉去找裕亲王,他会帮忙的。”
水心推开她的手冷冷的开口:“你这是小瞧了我吧,这些年没有你也没见楼里出什么事。我一介风尘女子,那些个王公贵族最多只是占个便宜哪还真得为难我。若真是出了事我也决不会连累你分毫,公子还是把这玉收好,毕竟这层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谢……”
“你知道我图的是什么,你既然不能给我,我也不会怨你半分。清离,宫里事事险恶,比不得三年前你是由宜妃接进宫照养的。现在身份变了,自是待遇不同了,你虚得处处小心谨慎。”
“我知道。”清离上前抱住水心光着的身子仿佛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年。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只有丁点大,外公安亲王还在世,她虽是没了额娘、阿玛的孩子但安亲王十分宠她事事都依着她的性子来。一次拐着那时还叫翠柳的婵娟溜出王府新奇的看着陌生的世界,说起来那还是真正意义上她第一次接触京城以前虽是也出府玩但大都由景熙舅舅领着没了好多乐趣。她带着婵娟逛到一家豪门府邸的后院时恰好看见有几个满洲的家奴鬼鬼祟祟的抬着一个满身是血衣服也是破碎不堪的少女丢弃在草堆里,还满嘴肮脏的骂斥着,“你们这些臭娘们平时见着我们装什么清高,现在还不是被老爷玩死了吗,下三滥的东西,我呸——”
回首看着眼下的水心,清离觉得倒真如宋玉笔下的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那年破布褴褛气若游丝的少女,现今‘霭霭凝春态,溶溶媚晓光’的绝世佳人,时间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多得她来不及看清就消失不见了。
窗外簌簌的雪花飞溅,还是‘初阳当空霭色阴,狂雪呼啸下乾坤’。水心关上窗隔绝外面晶莹的一切,斜座于一方红木镂空雕太师椅上衣衫散乱媚眼如丝的看着清离自饮自酌的喝着她酿的‘天上人间’。
“这酒本就不多,你还这样喝法岂不是浪费了。”
“我就喜欢它的味道让人飘飘欲仙,水心陪我喝上一盅怎样?”清离白皙的手里递过去一杯清幽幽的酒,这些年不仅是她的酒量大有长进了就连她的心也沉浸下来了。
“好……”
曹孟德曾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举杯消愁愁更愁’,她又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些年醉心酿酒不就是为了寻找自我的解脱吗?到现在都还是困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不能自拔。
摇了摇头见天色已晚才和水心匆匆别过唤来香杳为自己系上银狐大氅,从后门做着华丽的马车摇摇而去。
听着马车上银铃‘叮当叮当’的声音慢慢消失在风雪里,名贵的马儿打着蹄儿耷拉着脑袋隐逸于瀌瀌雨雪里。
49。蒹葭卷…第二十二章 红楼梦中自多情(二)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初一
天蒙蒙的,被一场春雨洗礼过后的景致如璞玉一般温润。抽了芽的柳枝拂动着冰冷的湖水,寒鸦几只游曳于青褐色的湖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推开窗清离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恍如画中的景色,想必很多人都是睡不着的和她一样,憧憬又害怕着那样的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守夜的丫头打着盹儿,昏黄的烛光照耀着她稚嫩的脸庞,光滑如玉。
开了春的京城还是冷冰冰的,寒风簌簌而过刮动着穿了新衣的柳枝。
这样的时刻她忽然怀念起来,回到安亲王府这也是第三个年头了,虽然有过喜有过悲但现在真的要离开了却又开始舍不得了。
“咳咳。”
“格格您又不爱惜自己了。”香杳熟练的为她搭上一件裘衣又关上窗扶着清离坐到了圆凳上,“奴婢就知道您肯定醒得早就特意过来看看,果不其然又让奴婢见到您在吹冷风。这刚开春的风啊最是冷了,您身子又单薄万一染上了风寒就不吉利了。”
“我也是怕等会嬷嬷来催就早起了一会。”
叫醒了守夜的春花又添了几盏灯,屋里才顿时亮堂起来。
推着春花到了外间香杳才加大了声音斥责道:“你也是个不中用的,格格都起来了你还在睡,还不去给格格打盆热水来。”
春花诺诺的放下水便垂着头退了出去,样子好是惊慌。
“也不怪她,是我自个早起了。今儿一别还不知以后见不见得着了,就别苛责了。”洗了脸清离才对着香杳说道。也不是香杳仗势,着实今日之事遇上别的主子难免会被责罚,她也是为了让春花长个记性。
“反正东西都准备好了,无非就是梳妆打扮一下,格格您放心一准儿误不了事。”香杳打散了头发拿起象牙木雕兰花的梳子就细细的盘起了发髻,“格格您还未及笄,奴婢还是给你梳个简单些的发髻吧!”
“就梳一字头吧!入宫选秀也用不着张扬些什么。”清离闭着眼睛有些不适应一下亮起来的屋子。
“奴婢知道,那簪子就戴福晋赐的那根梅花白玉簪好了。您看,衬得我们格格越发的水灵精致了。”
清离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倒有些‘一枝春雪冻梅花’之感,便自己拿了眉笔细描了几笔。只见镜中人儿,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香杳嬉笑的拿走胭脂轻轻一点抹于清离唇上,“格格这便是唇色朱樱一点了。”
清离也不恼,“你啊,出了宫到活泼些了。”
“来,格格,奴婢伺候您更衣。”香杳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水蓝色对襟圆领富贵花开夹缎旗服和嫩黄色印花纺纱襦裙,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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