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谨记格格之言。”
“让香杳进来伺候我起身吧!”
二月初十,对于清离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淅沥沥的雨哗啦啦的下着,池塘里刚露出尖尖角的小荷左摇右摆,秋萍翻转了一层又一层。
数着匣子里的珍珠已经有十七颗了,她日日夜夜盼着的男儿就要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了,清离知道属于他的天地就要来临了。荷包里的红豆才十四粒,清离记得她要送给胤禩的相思红豆是需要一生慢慢累积的。
“愁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清离提笔工整的写上诗一首,唤香杳取来往日所画的图心里却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已经进宫了,没有多少时间能让她在踌躇不前了。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纸笺上的诗总觉得不是十分明确的表达的她的意思,她是喜欢胤禩,可却也不愿把自己的身份降下去,男人总是不会有多在意喜欢自己的人的。揉掉写好的纸笺清离仔细斟酌了才又用韩体写下:
枕函香,花径漏。
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
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
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香杳,你送到八阿哥的住所,你只说‘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他自会知道在哪里相见的。”
“格格您真的决定好了吗?不顾一切的。”香杳接过画卷问道,她是见过格格这些画的,现在多嘴一问也不过是想让格格想明白而已,很多事一旦走出了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不顾一切,其实早就不顾一切了,现在不过是把放在暗处的情意放置在了青天之下罢了,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是,我已经不顾一切了。香杳,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格格的意思了,只要格格不后悔,奴婢也不后悔。”虽说一世安稳固然重要,但有多少人是值得她一辈子呵护的呢?她只是卑微的萍芥随风辗转,哪能由得自己做主。回想起在家的那些日子,其实也不会好多少,大娘的霸道欺凝阿玛的无为,额娘的势力软弱,妹妹的刁蛮。她又算得了什么?轻云、回雪,现在想想还真的是无比讽刺的名字,就是因为她太轻了,轻得可以随意的摒弃。
“八阿哥,你可明白我?”你不会明白吧!外面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清离小心的把绣好的荷包放进里衣里面趁着下雨人少撑着伞有些急切的拐到了降雪轩。
院子里的海棠还是一点点的红苞,反倒是墙角的几株梨花结了花蕾,雪白的一树树清艳至极。正殿的门紧闭着,偏殿的耳房虚掩着房门,想是打扫降雪轩的丫头也没有打扰。现在她比不得以前的身份,秀女随意出入各宫内院难免不好。
画斋朱漆雕花大门上的黄铜锁生了锈蓝绿蓝绿的,园外两边花盆里的花被雨大得满地落红,片片艳丽的花萼漂浮在聚集的水面上随着雨滴摇摇摆摆。
拿出钥匙打开锁,沉重的双开大门发出苍老的声音,才短短三年旧时的繁华今日却生尽了厚厚的青灰。清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竟一时生出些许伤悲,颇有些旧时红楼女,今日闺中妇的感觉。
“是谁?”
“啊?格格。奴婢给格格请安。”采蘩惊喜的笑嚷着。
一别三年,清离仔细打量着采蘩,比起以前稚嫩的模样如今张开了许多眉眼以初见少女的妩媚。穿着青蓝色的宫装,梳着一字头耳际别致的留了两撇碎发,在风中风来飞去。
“采蘩,你还在降雪轩?”
“格格出宫后皇上便让奴婢和采薇依旧在降雪轩打扫,皇上也时常会到降雪轩来,有时一座就是一个时辰呢!”说起采蘩就一阵高兴,自家的格格得宠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跟着在其他人前抬得起头。
“你比以前呱噪了不少!”想是日子过得顺心,人也活泼了许多,清离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对于她来说是好还是坏。一个人处在狼群里却又毫无戒心,自然是很可怕的。
“啊,奴婢……奴婢……”
“没事,我也只是来看看。你去忙吧!”
“那奴婢告退了……”这样内敛的格格让采蘩莫名的有些害怕,原本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里,乖顺的退了出去。
在降雪轩逛了会也不见胤禩的身影清离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让采蘩找来茶叶清离自己泡好后喝了一壶又一壶,知道再也没有茶叶味也还是没有人来。
雨越来越大,春季本应是细雨绵绵此刻却像是夏雷阵阵的瓢泼大雨,哗啦啦的打得树叶翻了身,地面上也积了深深的一层水。
“格格,您要回去了啊……”
身后是采蘩的声音,清离听得并不真切,她只看见豆大的的雨滴和雨水溅起的水花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天在下雨,她的心此刻也是在下雨的吧!
一直走到八阿哥的院外,清离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其实她只要他走出半步剩余的九十九步半她都会坚持走完的。可是为何半步他都不愿,清离不知道是胤禩不愿还是不敢,她站在门外仰望着深绿色的柳体刻字‘桃花深处’被雨水洗了一遍又一遍,竟忘记自己这般痴傻模样多么的招惹眼球。
酒醒常在花边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她不知胤禩的桃花深处是否是这样做个富贵闲人,她不懂他,只因她也深陷其中。
“格格还是请回吧!八阿哥说了他不会见您的。”小太监粉面青头躲在门后仔细的看着。
“我等我的,碍不着谁。他不来是他的事,我等他是我的事。”做人总要这样固执一回的,清离扔掉雨伞仰着头感受着天的悲哀,那雨清凉清凉的像是情思一般快乐并痛苦着。
沉烟撑着油纸伞站在远处看着痴傻的清离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也羡慕起她来,她做不到清离那般的大胆,她只会默默的守候,其实她该是幸运的吧!能够陪在八阿哥身边,不管有没有爱,她都是幸运的吧!
“格格还是回去吧,您这般不是毁了您自己的身子吗?”她还是忍不住上前劝说,她告诉自己不是自己嫉妒她是在可怜她。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注定就是这样悲伤的。
清离瞥了眼园子里站在伞下的张沉烟淡淡的笑着,那笑似悲似喜一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若我不坚持就一定会输,可是……终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清离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有,她与胤禩真的没有多少交集,过去有的也只是他对她满心的厌恶。
她是个倔强的孩子,得不到也舍弃不了,唯有在原地固执的不肯退步。
“格格,八阿哥说了,他不会出来见您的。”小太监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来通传了,他在宫里也有些年头却从未见过如清离格格这般固执的人,自家主子的心思他也摸不着。像清离格格这般的妙人不喜欢的到少,不仅出身高贵又有着深厚的家族势力,他到不知这到嘴的肥肉为何八阿哥会拒之门外。
“我……郭络罗。清离……说的话……就一定……一定……”
“清离格格……”
……
56。蒹葭卷…第二十三章 比翼连枝步步心(二)
寒雨逼情:
二月初十
滴滴答答的雨声唱着催眠的小曲,阵阵的木兰香气袭来弥漫着整个暖阁,清离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窗外那片片木兰迎接着春雨的洗礼,像是虔诚的信徒般庄严肃穆。
“格格,您醒了啊!奴婢伺候您喝药,是孟太医亲自熬的,您放心。”
“现在什么时辰了?”清离接过青花瓷碗问道。
“卯时三刻了。”
“喔,谨言姑姑有什么吩咐吗?”果然药都是苦的,清离皱着眉一口饮尽。
“谨言姑姑昨就吩咐过了,格格您身体抱恙就不用到钟粹宫练习了。谨言姑姑遣了容嬷嬷来,专门教导格格您宫里的规矩。”
“容嬷嬷,可是以前到安王府夫人那个?”清离拿出丝帕擦净嘴角上的药汁。
“是先前的容嬷嬷,奴婢做主已让她住在了偏殿后面的厢房里,格格请责罚。”
清离抬眼看了眼婵娟,到底是被福晋调教过的,比起以前会做事了许多。“你做得好,我让你和香杳打理‘静心苑’自是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力。你只管放心做,只是顾忌些西边的董鸳小主,毕竟大家住在一起别生了间隙。”
“是,奴婢谨记格格之言。”
“让香杳进来伺候我起身吧!”
二月初十,对于清离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淅沥沥的雨哗啦啦的下着,池塘里刚露出尖尖角的小荷左摇右摆,秋萍翻转了一层又一层。
数着匣子里的珍珠已经有十七颗了,她日日夜夜盼着的男儿就要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了,清离知道属于他的天地就要来临了。荷包里的红豆才十四粒,清离记得她要送给胤禩的相思红豆是需要一生慢慢累积的。
“愁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清离提笔工整的写上诗一首,唤香杳取来往日所画的图心里却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已经进宫了,没有多少时间能让她在踌躇不前了。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纸笺上的诗总觉得不是十分明确的表达的她的意思,她是喜欢胤禩,可却也不愿把自己的身份降下去,男人总是不会有多在意喜欢自己的人的。揉掉写好的纸笺清离仔细斟酌了才又用韩体写下:
枕函香,花径漏。
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
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
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
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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