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就连他不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后宫里能发生的事情他都算的准准的。
扶着他手臂的手不自觉捏紧,他吃痛转头狐疑的看她:“你怎么了?被吓到了?”秦绯干干笑了笑:“早起头里就不舒服,只是有些头痛,没什么。”
他拍拍她的手安抚,又似自言自语轻声道:“那些人塞给我的,我都要丢掉,不是我想要的,我就不需要再留着。”
他出征乌尚,这一仗打的极为漂亮,朝中对他再有意见的老臣也都无话可说,他的皇权才算真正的稳固下来了。
徐铭月的父亲兵权完全的被撤掉,皇帝令封他为左散骑常侍,是个虚名的文职,武将被割掉兵权,另封文职,对于徐将军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干脆辞了官提前告老还乡去了。
顺常在在后宫中听到这些消息,居然松了口气,皇帝还朝后大肆清扫,顽固派的老臣均被他找了理由给驱赶出去,要不就给封地偏远的官位,要不就给个虚位,那些跟着他在边境作战真正立了战功的年轻将士提携上来成了他的重臣。
朝中大换血,再没人敢反驳顶撞少年皇帝所做决定,皇权稳固,国家安稳,邻国不敢再肆意侵扰。
宁妃被处死,宁妃一族诛九族,罪名为谋反,证据确凿,即日行刑,宁妃父亲也是顽固派党羽之一,皇帝早就有意拿他开刀,赐了宁妃毒酒,宁氏一族上下三百四十五人斩首于闹市街头,妇人充做官ji,未满十四的发配边疆开垦荒地,此生不许再回皇城。
颁布旨意那天秦绯劝他这等刑罚未免太重,百姓听到不得人心,林霈玉冷冷一笑,琉璃眼立寒芒四溢:“她能咒我死在战场,我为何不能诛她九族。”
秦绯见说不动他,便不再多说,他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笑道:“你可知道我将你迎娶进宫,那些老顽固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议论的?”
他苦笑一声:“说我是昏君,沉溺美色,来历不明的女子都能收进后宫,将来必定会亡国,说了很多,我也记不清有多少了,大抵就是这些意思。”
秦绯哑然,这些她从不知道,想他年纪轻轻做了皇帝,也不知受了多少排挤流言,一路走来必然是无比艰辛的,能委身藏名在乌尚做他人的随从,这样的心性如何能不成大事呢。
心下微动,缓缓依附在他肩上,抱着他含笑不语。
他继续低低说道:“后宫无主,我有意立你为后,你当如何想?”
秦绯一惊,抬起头来皱着眉摇头道:“我恐怕不行,我何德何能做的上后位,你太抬举我了。”
他坚持:“你不行,难道那德嫔,和嫔就可以?你若是这样想,那我是不是要再娶个德行双修的女人进宫,专门做那皇后你才满意。”
秦绯嘟起嘴道:“也不是那意思,你这样突然说出来,也容我想想吧,半点预兆都没有,又不是小事,我当然要推脱了。”
林霈玉失笑道:“那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看着办吧,算好日子让内务府去办就行了。”
秦绯点点头满足的靠进他怀里,喟叹道:“如果你不是皇帝该多好,我们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老了的时候儿孙满堂。”
他笑笑道:“现在不好么,若是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世上就没那么多不幸的事情了,知足常乐,秦绯。”
秦绯也笑:“恩,知足常乐。”
婉柔公主在秦绯的建议由性子和善的和嫔代为抚养,宁妃突亡,婉柔哭了好几天,宁妃虽恶对公主是一心一意照料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些感情。
秦绯安抚了她几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劝慰她,好在年幼哭了几日就好了,和嫔又温柔,日日陪着她渐渐也就忘了宁妃,待到年长偶尔想起宁妃也听说她散步父皇战死的谣言,只剩叹息了。
册封的那日,秦绯此生都忘不了,这大概就是她重生最为光鲜的时刻了,封为如妃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已死之人的礼服,嘴上不说什么心底其实是不舒服的,只是那时她从榴苑回来,又背着害死顺常在孩子的骂名,实在不能多过讲究,又是匆匆忙忙的册封,时间就来不及,再加上那么多眼睛盯着她,就算心底再不舒服也只有穿了。
如今是皇帝钦点的皇后,排场怎么能与从前相比,所有的首饰均是新做,衣料考究无比,外面的褙子描金线,绣银边,整整做了一个月才完工,其余里面穿的襦裙,内衫更是不提,按着礼法不需这么奢侈,秦绯也主张节俭为准,可林霈玉不依,非要这般,大概是之前受老臣压着,许多事情不敢做,这次借由着封后,招摇一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完结
八月中秋这天,皇帝摆家宴,文绶王偕同王妃一同进宫,新王妃秦绯是第一次见,少不得要准备见面礼,王妃身材娇柔,肤色白皙,面貌秀丽,举止更是文雅谦和,一派大家闺秀风范,身上穿了件杏色儒裙,梳流云髻,翡翠镶金的耳坠,脖子里挂了串水晶珠子,映的胸口的皮肤熠熠一片,头上插了一枝如意簪,穿着打扮的颇为素雅。
初见新妇,秦绯含笑让人打了赏,二人坐在东阳宫中殿的烟波亭内说了一会话,因是第一次见面说的都些场面话,秦绯见她语态从容,眉目含笑,不觉宽慰,看的出他们夫妻感情甚好,文绶王成了亲似乎真的收敛了风流性子呢。
谈笑间,煦风抱着佑璃走了过来,佑璃十个多月,煦风自己还是个孩子抱着有些吃劲,方柔在旁不住说:“殿下,我来抱吧,您就歇歇吧。”
煦风吭哧道:“我一个男子汉难道自己弟弟都抱不动,嬷嬷你就别跟着我了,你都跟我半个时辰了,你不累我都累。”
方柔忙道:“殿下累了,快,快,帮殿下抱走小皇子。”樱桃上前半是强硬的将佑璃从他怀里夺了过来,众侍从才松了口气,假若万一煦风抱不动了,摔伤佑璃了,他没事,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可吃罪不起。
煦风叹口气瞧着大松口气的方柔道:“嬷嬷,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方柔讪讪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这位皇子的话,见秦绯朝这边招手忙抱着孩子站到秦绯身后,王妃看到孩子眼睛一亮,站起身拿出一件长命锁给佑璃带上,歉然道:“年节时候就带来了,却没见到皇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我的嫁妆。”
秦绯笑道:“那本宫就代皇子多谢王妃心意了。”说着眼角就扫向她的小腹,试探道:“王妃现今可有身孕?”
王妃红着脸有些黯然:“还不曾……”
秦绯思索道:“本宫记得你们成亲也快有大半年了吧,不急。”转头低声吩咐了几句,转过脸笑道:“本宫这里有些调理身体的补药,王妃若不嫌弃可带回去试试看。”
王妃忙跪下身谢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秦绯虚扶一把道:“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就是生疏了。”伸手招来远远躲在一边跟知多打闹的煦风,揽过他肩道:“这是文绶王的妻子娴王妃,也是你的婶母,你这是第一次见吧。”
煦风点点头欠身行礼恭敬道:“小侄见过娴王妃,娴王妃万福安康。”
娴王妃忙起身道:“殿下有礼,不知道殿下也在此,忘记带礼物给殿下了。”
煦风一本正经道:“煦风已经长大不是佑璃那样的小孩子,不需要什么礼物的。”
秦绯掩唇笑道:“你婶母说的客气话,你倒当真了,要是你婶母下次来带了,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煦风微红了脸,低声道:“父王曾说赠之以桃,投之以李,等娴王妃婶母有了孩子,我送他许多东西就是了。”
这一说出,旁边的大人全都笑了起来,秦绯不再逗他,推推他道:“去玩吧,你父王说的话记得清楚,母后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煦风点点头一溜烟拉着知多跑的没影。
日头渐渐大起来,亭子周围载了一圈兰花草,此时晒的焉焉的,秦绯摇着罗扇皱着脸看天色:“今日真是炎热,厅中的冰块都送去了吗?”
方柔忙道:“都送好了,正凉快着呢,主子不如去那吧。”
于是起身朝方厅走去,刚走到回廊就见身穿朝服的文绶王款款走来,视线在秦绯脸上看了下,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秦绯含笑道:“皇兄不必多礼。”
他点了点头去扶娴王妃,娴王妃裹着小脚,走不快,颤颤巍巍的,文绶王扶着她朝前走到一边道:“前方宴席已布好,皇上差我请皇后去赴宴。”
秦绯点点头:“你们先行,本宫回宫换身衣裳。”
天气燥热,坐在亭子里那会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怪不舒服的,搀着方柔的手回了东阳宫找了件透薄的碧色罗裙穿上,洗了脸重新上了妆才缓缓朝举办家宴的大厅走去。
中秋家宴,宴席上坐的都是宫中妃嫔,还有几个林霈玉平日里赏识的心腹,秦绯微垂着脸坐到他身旁,宫婢络绎不绝上酒菜。
林霈玉先饮了一杯,笑道:“既是家宴,就不必拘礼,尽情吃喝就可。”又对文绶王道,“皇兄应当先饮的,自家兄弟最应该替朕招呼客人。”
席间有四位是秦绯不曾见过的官员,年纪都不大,三十上下的摸样,其中一个面色黧黑穿蓝袍的男人举杯道:“臣先敬王爷一杯。”
文绶王含笑道:“周大将军此次跟着皇上出征,立了大功,本王应该先敬你才是。”说完仰首喝干。
周大将军哈哈笑道:“也是咱们皇上赏识咱,才能有机会去了边界,有机会立功,说到底咱最该谢的还是圣上。”
徐铭月的父亲徐将军手下均是他自己的心腹,其中关系盘根错节,真正有才华没有门路的能人反而不能施展拳脚,这次作战,林霈玉罢了他的兵权,提拔了另一些与徐氏对立的小将,彻底断了他的权势。
另一个靠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