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玩弄散在脸颊边的碎发,不再说话,旁边的两个男人在议朝堂上的事,李峮诸多事情都拿出跟林霈玉商量,显然是已经信任他到了一定的地步,秦绯在心底冷笑,林霈玉虽然没有说过他非本朝人士,但秦绯敢肯定他绝对不是乌尚国人,眼睛悄悄打量马车里的两个男子,一个俊朗清秀,一个妖媚女气,都是不可多见的美男子,突然想到那晚两人共处一室的情形,心底顿时反胃,迅速别过脸,还好她没难受多久,因为王府到了。
下了马车,秦绯束着手站在一旁,等那二人下了车在前走去,她才跟了上去。
王府里下人走动忙碌,门前壁上贴着红艳喜庆的对联,几个下人见主子身后跟着一个眼生的丫头,不由多看几眼。
有人很快认出是上次跟着相爷来的那个小丫头,更加多看她几眼,秦绯打量着这座府邸,她上次来的时候跟着秦绍过来的,来的慌忙,走的匆忙,压根没心思观察这里,就着暮色一看,占地还在秦宅之上,心底叹果真是皇家贵族,这么一大片连绵的屋宇只住他一人真是奢靡浪费。
让她吃惊的是李峮居然没有侍妾,开始怔然了下,随即想通,他喜欢的又不是女人,收什么侍妾呢,肚子里偷笑,不巧四皇子回头正好看到她窃笑的模样,提起一边眉毛奇道:“你笑什么?我的府宅是让你见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了么?”
秦绯忙正色道:“没有,只是心情愉快,小人见识短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屋子,一时心里欢喜,忘形笑了出来,让皇子见笑了。”
李峮暼了她一眼很快转过脸往前走去,等他走的稍远些,拉在后面林霈玉微侧着脸瞧她:“刚才笑什么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秦绯睁大眼无辜道:“没有啊,高兴,高兴呗!”
林霈玉审视了她几眼,笑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小九九,要是被我知道一星半点,我可以让你站着走进这里,也可以让你横着出去。”
秦绯心里一寒,撩眼看他,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李峮知道你不是本国人,是异邦,混进乌尚国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猜他会把你怎么样?我觉得任何一个妨碍到他奔向他皇位的硌路石都会死的很惨,对吧,林先生。”
林霈玉微仰着脸睨着她,秦绯不甘示弱看他,面无表情,两人对峙半天不动身,一旁走过的婆子嘀咕道:“这两人是中了魔怔了么?”
秦绯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幼稚!”
“弱智!”
“你!”抿抿唇,一甩头转身就走。
就听林霈玉凉凉的声音在后响起:“那里是茅房,果然是弱智。”
脸上一热,不甘心的跟着他往前走去,心底将他翻来覆去骂了几十遍不止。
***
秦绯被安置在王府的客房里,单独的一个院落,可见李峮对她还是蛮重视的,也配了一个小丫头伺候她,这教她有些惊讶了,随即苦笑,自己前世就是有人前后伺候的,这一世做了乞丐,突然有个人能随自己差遣,倒有些不适应,受宠若惊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林霈玉住的听雪阁就在她住的落风阁的隔壁,只隔了一道人高的龙墙,踮起脚就能看到他的庭院。
初来几天,也没人来找她,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发呆,快要闷死了,又不愿意出去走走,天气寒冷,恨不得钻在被子里再不起来。
过了新年就是正月了,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天,秦绯依旧是懒懒的睡到近中午才起床,蓬头垢面朝外一走,才发现林霈玉坐在厅里,煮着茶自斟自饮,当下捂着脸惊叫一声逃回房间,过了好半天收拾好自己,看了一眼来了王府圆润不少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在他面前坐下,端起桌前的热茶,饮了一口,一脸平静道:“有事吗?”
林霈玉抬起那双黑蓝的眼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自回了王府他就再没带面具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秦绯有些不耐烦起来:“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每日懒懒散散要不是看到你是个人样坐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从秦府牵了一头猪回来了。”
秦绯一下怒了:“你说什么!是你要我来这里的,现在来了又把我扔在这里不稳不问,你什么意思?”
杯子捏在手里来回兜转,看着茶壶里沸腾的水泡,水汽漫上他的深邃的眼,淡淡道:“四皇子今晚去皇宫赴宴,你随同,到时会看到太子。”
秦绯扫了他一眼:“看到又怎么样,我看到他,他未必会注意到我,你这样未免有些强然所难。”
“未必,衣服已经送来了,”手一指桌上,一叠斑斓的衣物叠放在托盘里,“我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你这么聪明想必不要什么事都要我教吧,而且我想你也受过很好的礼仪教导,看的出来,你的来历我也很好奇呢。”
秦绯垂下眼饮茶:“你的来历我也很好奇。”
林霈玉沉默看着她,半响道:“把跟我抬杠的精神力气拿去对付太子,我想你会做的很好,回见。”
“嗯,回见。”娘娘腔,她在肚子里回答他。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宴席
第二十六章
上元节皇帝摆宴,众臣赴宴,身为皇子自然不能缺席。
秦绯对着铜镜细细打量自己,浅黄色的夹袄,细细的腰束成巴掌宽,海棠色复裙层叠曳地,双手微拢在袖,宽袖垂下,发髻轻垂,鬓角简简单单别着玳瑁的发饰,并无过多修饰,峨眉淡扫,眉间一点朱红,微一低头,红粉佳人,婷婷玉立,缓缓走来,像春风里摇曳着一朵娇艳海棠。
跟在李峮身后亦步亦趋,微垂着螓首,露出颈后一节皓白,进了宫门,秦绯深呼吸一口气,她,有些紧张。
抬起头看参差落座的宫殿,巨兽一般的蛰伏。
神思恍然,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多大的?十一还是十岁的,有些记不大清了,跟在母亲的身后好奇的打量这座权利集中的高殿,那次她遇到了谁的?李卿?好像是他,他虽然是长子,可他母亲只是御坤殿的一个宫女,皇帝年少冲动临幸了她,后来就有了李卿,生母出身卑微,东宫之位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了,虽然他是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还记得那次她趁母亲不注意在皇宫里偷偷跑来跑去,然后就遇到了李卿,他在等李乾一起偷偷出宫玩,秦绯跟他问路,他态度恶劣,极其傲慢,秦绯看不惯跟他吵了一架,后来回到家中,跟父亲说起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倒霉的大皇子。
吁出一口气,李峮转头看她,眼底悄然闪过一丝惊艳:“怎么了?害怕?”
秦绯摇头笑道:“不是,只是…觉得这里虽然空旷广大,但却有一种让人觉得很压抑的感觉。”
李峮挑挑眉,笑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我也觉得这里让人很不舒服的呢。”
远远的一个青衣太监扭着腰奔了过来,殷笑道:“王爷怎么在这,风大的呢,宴席已经摆好了,王爷赶紧过去吧,别让皇上等着了。”
“呵呵,这就过去,对了,我二哥到了没有?”
“太子他早就到了,赶紧去吧。”
“有劳公公带路。”
秦绯跟在后面,无心打量四周,有些心事重重往前走着,她今天打扮成这样,李乾他能看到她吗?
像是察觉到的不安,李峮的手悄悄伸了过来握住她,秦绯讶然抬头,李峮退后一步朝她挤挤眼:“有我呢,你怕什么?”
呵的笑出声,突然想到他也不过才十五岁,只比这一世的自己大了一岁,怎么说也还是孩子呢。
沿着长长的石地行了十几步绕过一道高大的龙墙,转个弯,眼前霍然一亮,前方蜿蜒曲折的廊桥上吊着红艳的红色绢灯,折着水榭下的水光,互映成一片,跟漆黑的夜空相投,绮丽美妙。
秦绯走上廊桥,前方不远处宫廊下桌子早已摆好,早有人依次落座,李峮走上前拱手哈哈笑着说了些客套话便在皇帝身边的位置坐下,他颇得皇帝宠爱。
太子坐在皇帝另一侧,李峮像是才看到他,坐下身又站了起来,笑道:“二哥多久到的?”
李乾笑道:“才到不久,大哥还没到呢。”
秦绯偷眼看这对兄弟,和颜悦色,相谈甚欢,怎么看都不是会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讥笑,伪君子……
宫娥捧上菜点,秦绯弯下身在李峮耳边轻语道:“我站着有点累,我先退下吧。”她五官本就清秀端丽,稍微妆点一下,五官便很出挑的感觉,又是一身浅色衫裙,在穿梭的宫娥中极为显眼,落座的人无不多看她一眼,她只是微垂着手站在那里,面容平静,荣辱不惊。
秦绯浅笑着说完微一抬眼眼神扫向李乾,许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太子侧目看了过来,牵起唇角挑眉微微一笑,在太子微诧的眼神中退出宴席。
待走到空旷之地才惊觉自己满手是汗,那一眼看去她是鼓了极大的勇气,那个眼神也是林霈玉教与她的,不媚不寡,恰到好处,林霈玉给她演示那个眼神的时候,秦绯对视着他深邃的眼,心抖都快掉了,试了一遍不行,林霈玉还要对着她再来几次,她连忙将他推了出去,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眼神,她受不了……
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虽然没有林霈玉的那般撩人,七八分味道还是有的,只期望临阵抱佛脚的那一眼有用,叹口气,提着裙摆往前走去,这里她来过多次,地形还是记得的。
走的远远的回头看,高席上人人脸上喜笑颜开,嘴唇上下动着,说着口是心非的话语,隔的老远看,像是一出无声的木偶戏,滑稽的很。
渐渐远离那个喧嚣的场所,记得这里不远处有个亭子,里面可以歇息,就坐那等李峮吧,这场宴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散,天气寒冷,不自觉抱紧了胳膊,早知道多穿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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