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学艺不精,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弹得很不错,要不怎么敢在你面前弹琴。花娘学琴的那个场合,确实是收集消息的好机会,我不想错过。可原来一步错,便步步错了。”
居沐儿没接话,算是默认。
林悦瑶又道:“游船那日我是有些担心,好在那林悦瑶一句话也没说,弹完琴就下去了。华一白死后,她便沉默寡言,少与人接触。这正好让我方便行事。而那日你离席,我马上出去与你会面,这时机抓得如此好,任谁也不会想到不是一个人吧?”
“那的确让我很惊讶。但从琴音听来,弹琴的确实不是同一人。我虽没别的本事,但听琴辩音却不曾出错。我迷惑了好一阵,后来我拿到了你调换的琴谱,确认你果然在从中捣鬼时,我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我不是林悦瑶?”
“我想明白了,你是林悦瑶身边的人。所以你才会对一白兄与她的事这么清楚,所以我给惜春堂递消息你都能收到,所以游船时你能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根本就一直守在林悦瑶的身边。你非但监视了我,更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所以你才敢冒充她。我眼不能视物,自然看不得模样,而花娘习琴戴着面纱,相互不称姓名,你只要避过这一关,又能确保我没机会听到林悦瑶的声音,就能将我一直蒙骗下去。”
“可没料到你有机会听到她弹琴。”假林悦瑶恨恨地微眯了眼,却又道:“知道我是假的又如何?之前你已知道我接近你另有目的,我是不是林悦瑶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大有关系。你不是林悦瑶这件事,让我多了很多想法。比如为什么你要用一白兄死得蹊跷这个理由来接近我,既然你不想我查下去,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毫无保留,积极主动地告诉我一切。”
“确是如此。而且你也只有用林悦瑶的身份来与我说这些,我才可能相信你。而你冒充她这件事,让我想到了,你也必然同时在监视着她。事实上,一开始你必是觉得她比我更危险。”
“一个痛失所爱的女人,的确是比一个不相干的盲女更让人觉得棘手。”假林悦瑶冷笑一声:“如今看来,是我一开始的判断错了。”
居沐儿挨着墙挪了挪,然后道:“林悦瑶失踪,让你有些慌吧?她不见了,脱离了你的控制,你找不到她,所以干脆将计就计,也离开惜春堂,好就近看着我。你说什么易妆别人不会认出你是林悦瑶,又让我唤你小蓝,是因为你在寻常地方住,不能总戴个面纱,你其实不担心别人看到你的脸,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林悦瑶,没人会抓捕你,你要担心的,是被揭穿你不是她。你若不是她,那你是谁?人总是有身份的,你当然也不例外,一旦你的身份被人识穿,那你背后的那个人就容易被找到了,不是吗?”
“你继续卖弄你的小聪明吧,这只会让我更想杀你。”假林悦瑶逼近居沐儿两步。
“你若不让我说完,你会后悔。”居沐儿虽然还是一脸害怕,但却大声道:“我知道林悦瑶在哪。”
“在哪?”假林悦瑶喝问。
“在安全的地方。”
假林悦瑶不说话,居沐儿又道:“我没有蒙你,你杀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哼,你以为这样便能活命?”
“林悦瑶的重要性,你自然是会衡量的。她对一白兄情深意重,你在她身边守着,定是知晓她的感情。她如今逃脱出去,本已无事,可如若我死了,她便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你在从中捣鬼,她能预见她的下场,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你知她若深,她也必是知道你的。你若是不杀我,我可以带你找到她,我们商量个办法,让这件事就此平息,谁也别再追究谁了,如何?”
“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自然不傻的,可我也不想死。你说得对,师伯音和华一白与我没什么关系,二爷也恼我多管闲事,这才闹了一场。我如今也想挽回一切。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如今生死攸关,我自然分得清形势。”
“你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居沐儿抿紧嘴,忽道:“你在惜春堂做嬷嬷,自然是见多识广的,。”
假林悦瑶双目微睁,吃了一惊。
“你不是厅堂里的管事嬷嬷,不用抛头露面,但分管着各屋里姑娘,所以你能监控着林悦瑶的一举一动。是也不是?”居沐儿听见自己心脏乱跳的声响,她没有可以再拖延的筹码了。
假林悦瑶没有说话,居沐儿知道她猜对了。
“若没人告诉,我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居沐儿继续编。
“是林悦瑶?”
“不然她怎会好端端地失踪?”
“我还真是大意了。”假林悦瑶盯着居沐儿喃喃地道:“说起来,我还是挺喜欢悦瑶的。那姑娘聪明伶俐,又听话乖巧,比你不知讨人欢喜多少倍。”她猛地一顿,厉声道:“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你答应不杀我,我便告诉你。”
“不杀你?”假林悦瑶冷道:“我一刀一刀剐了你,看你说不说!”
她边喝着边迈前几步,正要过去抓住居沐儿,怎料腹间猛地一痛,似有利物穿刺而入。
假林悦瑶惨叫一声,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身上鲜血冒了出来,染红了她腹间的衣裳。这时候居沐儿猛地冲过来,狠狠挥杖一扫,打在假林悦瑶的肩上。
林悦瑶猝不及防,又是一声痛叫,栽倒在地。
居沐儿一击得手,却不恋战。她不知道刚才那镖击到了哪,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杖打在什么部位,她看不到林悦瑶的状况,只能凭着声响判断她倒在了地上。
居沐儿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她装得惶恐害怕降了这女人的防心,又用手杖里的暗器攻她个不备,但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将这假林悦瑶打败。如果那镖只是伤了这女人的皮毛,如果这女人果真是会武的,那她再战只有等死的份。
居沐儿说了半天话,拖到这一刻,就是为了等待救援,可是屋外毫无动静,她也完全没了拖下去的办法,危急之时,只能铤而走险。
方才说话之时,居沐儿已将要做的举动都想了一遍。所以此时她一击得手停也未停,迅速冲到桌边一扫桌面,蜡烛倒下,火光灭了。居沐儿手忙脚乱,抢过那蜡烛闷不吭声蹲身一滚,躲进了床底。
屋子里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居沐儿大气都不敢喘,只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
她等了很久,屋子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居沐儿的冷汗下了来,虽然很有可能林悦瑶被击倒不醒人事,但她还是不敢动。她怕有假。
屋子里继续安静着,居沐儿继续躲在床底一动不动。安静将这屋里的恐怖气氛升至了极点,居沐儿的心快跳出嗓子眼。
如果假林悦瑶真的不能动弹了,如果她死了,那门外她的同伙会怎么办?他们有几个人?她该怎么出这个屋子?
她还能见到二爷吗?
居沐儿刚走神想到了龙二,忽地听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声。
鬼魅一般,阴冷寒森的笑声飘在空中。
“你果然沉得住气,你果然是狡猾。”是假林悦瑶,她没事!
居沐儿闭了闭眼,汗湿透了衣裳,她觉得很冷。
“我倒是小看你了,你居然藏了暗器。”
居沐儿听着假林悦瑶如是说,听着地面摩擦的声响,象是她正爬起来。
“你以为偷袭我就能脱身?你以为把蜡烛弄灭把我变成跟你一样的瞎子你就能逃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根本就插翅难飞。”
假林悦瑶很生气。她中招之后倒地,眼看居沐儿灭了烛光,眼前一下便黑了下来。她当然明白居沐儿的打算。阴沉天,无月光,她是找了这样的时机过来杀她,她不想被别人看到,却没想到也给了居沐儿机会。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假林悦瑶知道这样的环境她不比一个瞎子强多少,所以她也使了计。她不动,装死。这种状况下正常人会过去摸摸她,探探她的鼻息,或是碰碰她,看她有无反应。只要居沐儿一过去,她便能抓到她,杀了她。
可是她装了很久,居沐儿都没有过来。甚至在这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声音。就好象是烛光灭掉的那一瞬间,她就凭空消失了。
可假林悦瑶知道居沐儿没消失,她躲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也许就在墙角,也许缩在柜子后面。她要把她逼出来,她会找到她的。
找到了她,就杀了她!
居沐儿听见她的声音在屋子里飘,又听见她碰撞到桌柜椅子的声响,似乎她正在满屋子搜寻她。
居沐儿一动不动。
假林悦瑶满屋子转,说话恐吓,可她没有找到居沐儿。她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假林悦瑶觉得自己很虚弱,似乎力气快要用尽。不止是伤口流血的问题,她还觉得四肢有些麻。
那个镖居然有毒。
假林悦瑶摸到了椅子,她坐了下来,喘着粗气。她知道居沐儿就在这屋里,屋子不大,她不可能躲到哪去。
只是自己现在受了伤中了毒,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她死了,那狡猾的居沐儿是不是能骗过门外的人?她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她真有办法脱身呢?就如同现在她把自己击伤一样。
假林悦瑶坐在那,没浪费力气再说话。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她死之前,她要把居沐儿杀掉。
一定要杀掉她。
可是她现在找不到她了,她没有力气找了。
假林悦瑶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身上,露出了微笑,她掏出了打火石。她点着了打火石,借着那光扫了一眼屋里。
屋子里没有居沐儿。
假林悦瑶愣了,她脑子空空,有些反应不过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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