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探身过去看,居沐儿的心“呯呯”直跳。
药渣里确实看不出鱼目叶粉,龙二仔细看了一遍,明白了韩笑的意思。
韩笑点点头,说道:“这新煮的药里,我其实放了超过药方份量的三倍鱼目叶粉,但渣子里是完全看不出来的。我说的推测,便是这个。药渣和药方表面上都没问题,但是就用这个方子,一年之内,确是可以取人性命。”
“所以我的眼盲是毒发的证明,而我没死,是因为祁大夫再没让我喝药了。”
韩笑点头:“这确是大有可能。你有眼疾,毒性改变了体质,先致眼盲,若你再继续服毒,性命难保。”
居沐儿默然,龙二捏了捏她的手,知道她在想什么。这祁大夫为她看病在先,那师先生冤案在后。这幕后凶手能让祁大夫用这种办法来行凶,当真是缜密的可怕。
居沐儿想到了华一白的死,其实当真是与她的毒手法一样。
天衣无缝,毫无证据。
居沐儿在深思,龙二趁着这会又问了韩笑几个问题,然后送她出门。
韩笑行得门外,轻声道:“二爷是想问我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
龙二一愣:“这许久不见,你倒是变聪明了。”
韩笑摇头笑笑:“不是我变聪明,而是二爷与我接触过的每一位病者家属一样,一般送大夫到门外,便是想问这类问题的。”
龙二苦笑:“那沐儿的眼睛能不能好?你既是查出了是何种毒,是不是就能有办法治好她?”
韩笑摇头:“两年多的时间,有些迟了。我什么都保证不了。这次夫人大病,兼有内伤,一定得悉心调养,不然后患无穷。别的,我一定努力,二爷也切莫泄气。”
龙二有些黯然,但仍谢过韩笑。他在门外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了情绪,这才走进屋去。
才进得屋,就见居沐儿笑道:“二爷是不是跟韩大夫说悄悄话去了?”
“瞎说。”
“二爷是不是问韩大夫我的眼睛还能不能好?”
二爷一噎,就知道女人太聪明了就会烦人。
居沐儿笑道:“韩大夫肯定没说能好,不然二爷不会装成若无其事的进来。”
“好了,好了。”龙二没好气。过去看她一脸疲态,这才起来坐了多会,她就累得不行了。龙二扶她躺下,捏捏她鼻子:“让你脑袋瓜子歇一会。”
居沐儿睡下了,任龙二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然后又笑:“其实我看不见也没关系,因为我想象中二爷最是高大威武俊俏潇洒的,要是看见了反而失望可怎么好。”
龙二瞪眼:“你是在安慰爷吗?”
居沐儿被他的语气逗得“咯咯”笑,笑完了,握着他的手,正经道:“二爷,这事你怎么想的?”
龙二知道她问的什么,便答:“史泽春一家被灭门,挑的时机很合适,安排好了替死鬼,留有人证、物证,能控制案件的审理,抹掉所有疑点。虽然他控制不了皇上,让师伯音有了机会以琴传意,但总体而言,整件事没什么破绽。而他杀掉华一白更是干净利落,对你下手这件事也做得极隐蔽,若不是笑笑正巧赶到,又正好碰上你频死,中毒这事怕是谁也不会察觉,你留下的药方和药渣也没了用处。这个人,心思缜密,冷静残酷。”
居沐儿点头:“每件事都该是天衣无缝,偏偏有两件事办得傻气。”
“婚前让山贼匪类将你劫走那事,便是画蛇添足,自找麻烦。把丁妍珊也劫上更是愚蠢之极。”
居沐儿点头,赞同龙二的说法。“那件事不但让我警觉,行事小心,而且也会惹毛丁家,一旦丁家追查,事情会有败露可能。除非这人有把握能控制丁家。又或者这人对自己极有信心,觉得他能灭净一切线索,让丁家无从追查。就象对付我一样。”
“不但惹毛了丁家,还惹毛了我龙家。虽然最后大家什么都没查出来,但这事确实做得欠妥,简直多此一举,自寻死路。”
居沐儿道:“多此一举,自寻死路的事还有一件,便是那假林悦瑶来杀我。就算被我暗袭得手,她招呼外面帮手进来,我便必死无疑。可她没有这么做,她似乎就是要亲手杀掉我。”
“也许她还怕你临死前对她的帮手说了些什么,有些事她并不想那些帮手知道。”龙二道:“那些帮手知道报急烟弹。据铁总管报的,那烟弹并不在原本带着它的护卫手上,有可能是被打落到了别处,由另一护卫发出了。这表示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江湖人,因为那烟弹是江湖用法,是老三训练护卫用的。这条线索,老三已经找江湖朋友在查了。”
居沐儿点头:“我觉得那女人是自己想杀我,不是幕后人派来的。”她顿了一顿道:“我想,我知道幕后人是谁了。”
龙二握紧她的手:“我也知道了。”
85。究贵人出乎意料
推测出凶手是谁,与证明这人就是凶手其实是两回事。
龙二很清楚这个道理。
虽然证据与推测之间是紧密关联,但没有证据的推测就只能是推测而已,什么用处都没有。这便是当初他泼了居沐儿冷水的原因。
现在,这个难题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不止这个难题,在推测上,还有一件事他与居沐儿都没有想通。
那就是——动机。
要说陷害师伯音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找个替死鬼,让这件灭门大案能了结,那么杀掉华一白和意图杀害居沐儿是为了防止有人继续追查下去,可把史泽春一家灭门的目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龙二和居沐儿都没有想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不过事情也有好的。比如居沐儿的病情在韩笑的医治下有了大大的好转,龙二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于是他开始走动。
这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实了假林悦瑶的身份。
当初居沐儿虽然一早猜到假林悦瑶也来自惜春堂,且是真林悦瑶的身边人,但她以为是随侍丫环。那时候龙二他们并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惜春堂查问,因为不知那楼里深浅,生怕一查问便惊动了假林悦瑶。如今她已身亡,这层顾虑倒是没了,于是龙二亲自去了一趟惜春堂。
在真的林悦瑶失踪之后,惜春堂也有一个人离开了。居沐儿最后关头里并没有猜错,那个人是位嬷嬷,管着二十多位姑娘的生活起居日常调教,二十八岁的年纪,人唤卓嬷嬷。
卓嬷嬷的原名叫卓以书,外乡人。其夫君身亡后,她与母亲相依为命,两个寡妇的日子不好过,碰巧又遇家乡发了大水,她们不得已背井离乡,后又辗转到了京城。
五年前,卓以书母亲重病去世,她连葬母的钱银都没有,于是自愿卖身到惜春堂做姑娘。原本一切都定好了,可她忽然遇到了贵人,那人出面找了惜春堂的老板,让卓以书得以赎身。
但卓以书没什么生计本事,又不想太受人恩惠,于是还是决定留在惜春堂,改做了嬷嬷。只是在那位贵人的撑腰之下,她不用签卖身契,什么时候不想干了打声招呼便能走。而且她也不用抛头露脸应付客人,只需要在后场管好姑娘们便好。
卓以书是个聪明人,又会看人看场面,说话能说到人心里去,做了嬷嬷后倒是把她手底下那些姑娘打理得服服帖帖,懂事听话。她也不做坏人,有什么好事好处也都帮着姑娘们张罗。所以甚是得人缘,姑娘们有什么事都愿意与她说。
龙二听完了这些,只问了一句:“那位贵人是谁?”
“便是那已故的史泽春尚书大人。”
惜春堂掌事嬷嬷的话让龙二甚是意外,纵他再大胆推测,也没想到居然是史泽春。
原本问出卓以书的贵人是谁,便可佐证他与居沐儿推测的真凶人选,再沿着这条线查下去,想来事情便容易解了,可半路杀出个已逝者是怎么回事?
龙二心里满是疑虑,他把这事回去告诉了居沐儿。
居沐儿也是大吃一惊。这贵人还真是出乎意料。
龙二又道:“我又细问了卓以书的家乡在哪,她有没有说过什么关于自己的事。那嬷嬷却是说不知道,只听说是西边小城。她说卓以书很少谈自己的事,因为有史泽春为她做保人,所以惜春堂对卓以书都是客客气气,只要她没犯下什么事,一般也不多管她。”
“那卓以书与那史尚书是何关系?”
龙二摇头:“没人知道。而且史泽春为卓以书赎身做保后,也没见他俩有往来。不过那掌事的说了,也确实没怎么管那卓以书,所以不是太清楚她的事。”
居沐儿想了想,问:“你觉得惜春堂那撒谎了吗?”
“没有,我想没有。”龙二摸摸她的发,问:“你怎么想的?”
居沐儿皱起眉头:“暂时想不出什么来,就是又困了。二爷,我一定是病笨了,现在脑袋瓜一点都不好使。”
“笨一点好,爷就喜欢笨的。”
居沐儿撇嘴:“那能让爷喜欢真是挺不容易的。”
话音刚落,忽觉唇上一暖,被龙二吻了一记。
“你若是一直笨笨的便好了。”龙二戳她额头:“笨一点,便不会有这么些事了。”
笨到听不懂师伯音的弦外之音,笨到华一白不会找她写琴谱,笨到不会察觉所有的这些事,这样就好了。平安无事,置身事外。
“那样的话,我便不会认识二爷了。”居沐儿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来,好象事情确是如此发生的一般。“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嫁给阿泽了。”
嫁谁?龙二脸绿了。
居沐儿还继续说:“就算不是嫁给阿泽,那也许也嫁云大人了。”手指扳下来三个,很明显龙二是排在第三。
若不是发生这些事,还真轮不到他了!
龙二盯着那三个指头生气,忽然道:“休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到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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