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儿擦擦汗站起身,满脸惶恐:“二小姐,不好了,刚刚国子监传来信儿说二少爷练习骑射的时候摔了,如今不知伤的如何,老太君已经派人去了,又派奴婢来找小姐,可崔府的大爷们说小姐并未入府,奴婢只能在这里等着……”
听她一番话,如筝眼前一阵昏黑,如柏前次中毒时苍白的面色又闪到眼前,她努力定了定心神对着车夫说到:
“快,去国子监!”又转头看看琳琅:“表姐,麻烦你派人传话,让叶大夫再出一次诊吧!”她含着眼泪,强逼着自己思考,又加上一句:“对了,莫惊动了舅舅!”
琳琅怜惜的看着她,拍拍她肩:“别担心,不过是摔马,柏儿不会有事的!”说着又吩咐一边的家丁:“崔信,你快马到仁信堂接了叶大夫到国子监,崔义,你去溢彩轩告诉哥哥此事。”说完又转向如筝:“筝儿别怕,我陪你去看柏儿!”说着又点了几个家丁命他们进府牵马出来跟随。
如筝犹豫了一下,琳琅却执意跟从,如筝也就点点头,吩咐车夫赶紧出发。
一路南行出了城,如筝不停叫车夫加快速度,心急如焚地看着车外林中斑驳的光影,暗暗祈祷着如柏这次能够化险为夷。车子渐渐接近国子监,路上也愈发幽静,如筝正心神不定地想着如柏的事情,冷不防马车突然急停,如筝几乎窜出去,幸亏旁边琳琅拉了她一把,却也重重磕在了车窗上,如筝下意识拉开帘子向外看去,却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车外,崔府和林府的家丁们将车子围在正中警惕的戒备着,,而不远处,十几个一身黑衣的壮汉蒙着面,一见便知并非善类!
69死生(三)
如筝吓得赶紧撂下帘子,回头惶惑地看着琳琅;琳琅也有点傻了;虽然不至于还弄不明白这架势是何意;可她们却不敢相信;在这天子脚下;京畿近郊;怎会有强人啸聚?!这可是近几十年都没有过的事情!
此时;领头的家丁按捺着惊讶开口问到:“不知几位壮士拦住我家车驾意欲何为?我家主人有急事要从此处经过,若是壮士为了求财,我们可以将随身资材双手奉上;但请壮士通融,放我们过去。”
如筝在车内听到崔府家丁一番话;不由得暗暗佩服舅舅□下人的本事,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若是拦路抢劫的盗匪,此时就该收下买路钱,放她们过去。
想到这儿,如筝禁不住抓住琳琅的手,静静听着对方的回答。
只听外面一个粗嘎的声音狂笑了几声,说到:“我们兄弟拦在此处,自然是为了求财……”
如筝心里一松,没想到那人又说到:“不过,除了财,人我们也要!”
听他此言,如筝惊恐地回头看着琳琅,琳琅眼中也是一片恐惧,旁边的浣纱吓得也是一缩,却又挺身跪在如筝和琳琅前面,死死把住车门。
崔府家丁见来者不善,也不再多言,纷纷拔出防身兵刃戒备着,可崔府和林府家丁统共就十几个人,因着京城兵刃管制的缘故,防身武器也不过就是匕首,短剑之类,那里比得上对面人高马大,手执朴刀的强人!
那为首的盗贼一声令下,贼人们蜂拥而至,和两府家丁战在了一处,如筝和琳琅紧紧抱在一起,虽然惊恐,还是凭着仅存的一丝冷静使劲压抑着想要尖叫的冲动,若是让强人知道了车里面是女子……
她们不敢想,只盼家丁们杀退贼人,或是有路过的人能来帮手。
外面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间杂着不知是哪一方的惨叫,如筝大着胆子掀开一条帘子缝向外看去,只见两府的家丁已经有几人躺在地上□着,大部分都是林府家丁,崔府家丁看上去身手还要好些,但此时也只是勉力支撑了,这样下去,自己二人早晚要……如筝心里一紧,回头看看琳琅:至少,不能让表姐……
如筝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贼人们一直挡着去往国子监方向的路,恐怕是担心自己这方有人会去左近的南大营报信,而通往城内的道路却没有几个贼人把守,她又看看四周,除了已经跑散的几匹侯府的马,贼人们并没有带来马匹,想必是为了埋伏而留在了远处,她当下心中一动,回头问琳琅:“表姐,你可会骑马?”
琳琅不解她意,却也点点头如实答道:“会的,哥哥教过我。”
如筝勉强笑了一下:“那便好,你家功夫最好的家丁是谁?”
琳琅想了想指了指车旁不远处一个夺了贼人长刀,正浴血奋战的家丁说到:“是他,崔仁。”
如筝点点头,将琳琅往车里一推,扬声叫到:“崔仁,拉匹马上前!”崔仁听到车那里传来女子的声音,还道是自家小姐有令,奋力杀翻了眼前的贼人,拉住旁边一匹马拼命冲到车前,如筝将琳琅向外一推:“带你家小姐回城求援!”那崔仁眼前一亮,接住琳琅放在马上,狠命一拍马臀,马儿吃痛载着琳琅一股脑冲出薄弱的北面包围,那崔仁也挥刀杀出重围,大步跑着跃上马背,顾不得男女大防,一路护着兀自挣扎喊着如筝的琳琅向都城方向狂奔而去。
如筝见她二人去的远了,沉下心喊道:“崔府家丁听着,杀马!”
崔府的家丁听到这个命令,都愣了一下,但多年来服从的本能还是让他们迅速杀掉了旁边几匹马,正欲杀马车上的马时,又被如筝喝止。
当周围的贼人意识到有人逃跑,想要夺马去追时,所有的坐骑已经都死了,只剩下车上紧紧套着的拉车马。
不远处,一个手执长刀,一直没有出手的贼人眼看着琳琅逃走,却并不紧张,他冷笑了一声,暗自想到:今儿接的这个活儿……还真有点意思!
他看了看自己临时雇来的十几个土匪,知道差不多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便纵身上前,手起刀落,将两府家丁并自己的同伙一一杀死,电光火石间,地上只剩下了尸体。
当他杀掉第一个人时,如筝就感觉不对,这人和刚刚那些贼人的身手差的太多了,又看到他连自己人也杀,如筝心里更是笼起了一阵惊恐,她没有多想马上令车夫趁着贼人们内讧的机会策马向着那悍贼相反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逃走,慌乱中,她并无时间多想前方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那悍贼看到如筝驾车逃走,也并不着急,提气几步便纵出一两丈远,紧紧跟着马车飞奔在密林小道上。
如筝透过后窗,看到那悍贼紧紧追来,心中一阵绝望,只能拉住浣纱同样冰冷的手,眼睁睁看着那贼人越追越近。
浣纱看着后窗极速追来的贼人,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自家小姐,当下心一横,努力扯出一个笑意,对着如筝到:“小姐……你多保重!”说着甩开如筝的手,挪到车门边。
如筝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拉她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门口一个水红色的身影闪过,浣纱纵下飞驰的马车,滚了几滚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悍贼上前查看了一下,见是一个小丫鬟服色的女子,相貌也不对,便将她踢到一边,重新发力狂追,但毕竟也是耽误了一瞬,加上车子变轻,速度加快,距离就拉得远了,那贼只能远远缀在车后,重新慢慢拉近距离。
如筝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下,没想到今生危难之际,又是浣纱为了自己豁出了性命!
眼看那贼人越追越近,如筝心里只剩下绝望,泪眼朦胧间却见旁边道上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本能地高叫到:“子渊世兄!!”
陪自家兄长一同自太学返家的苏有容奇怪地看到一辆装饰华丽,颇为眼熟的马车从自己兄弟眼前飞驰而过,后面还紧紧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嘶喊着自己的名字,当下心里一惊,对苏百川到:“兄长,是如筝世妹啊!”
苏百川也是一惊,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和贼人,略沉吟了一下:“此处离南大营不远,咱们速去请凌三哥发兵救援!”
苏有容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南大营?发兵给她收尸还差不多!”说完也不再看他,自跨上白马,向着马车方向飞驰而去。
苏百川被他说得一愣,也上马欲追,却还是思忖着,转向了去南大营的小道。
如筝喊了几声,再也看不到苏有容二人的身影,却见那悍贼渐渐靠近马车,心里一阵惶恐,也带着一丝庆幸,刚刚自己惊恐之下顾不得思量便喊了一声,若是他们真的追上来……她想想刚刚那悍贼凌厉的刀法……恐怕子渊世兄也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苏百川。
也好,至少不会再连累了他……
此时拉车的马渐渐吃不住长时间狂奔,喘着粗气慢了下来,那贼人却似不知疲惫似的,渐渐靠近了马车。
如筝正准备跳车,想着即使是摔死也不让贼人得手,却见不远处树木后,闪出一个白影,白影渐渐靠近,却是一匹神骏的白马,马上正是自己熟悉的那副面容。
“子渊世兄……”她喃喃自语,泪水滑落了眼眶,一时间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悔。
苏有容看前面那悍贼渐渐靠近马车,急的拼命拿马鞭抽着坐骑,就在此时,拉车的马终于支持不住,前腿一踉跄就要跪倒,好在车夫有经验,忙一提缰绳,好歹是将马稳住了,但那贼人却马上赶上,一脚踹开车夫,将如筝拽了出来。
车夫吓得连滚带爬地窜入树丛跑远了,苏有容则策马奔到那贼身前,提缰下马:
“放开她!”
那悍贼狞笑一声,抽出袖里的短剑架在如筝脖子上:“哪里来的公子哥儿,我劝你赶紧走,莫趟这浑水。”
苏有容剑眉一拧,一向平和的面上陡然现出浓浓的杀气:“我不管你是剪径的土匪还是别的什么,马上把她给我放了,我可以放你走,不然,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悍贼听了他的话,先是愣了愣,后又嘎声大笑:“哈哈哈哈,小娃娃,我看你嘴上毛还没长齐呢,就和大爷说这样的大话,我劝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