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伙计正要上前拉宝梳三人时,旁边一股幽香飘来。宝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婀娜地走了过来,浑身绸缎,满头珠翠,手里还捏着一条绣鸳鸯的丝帕。她笑容冷淡地对这位孙掌柜道:“刚才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是你的伙计说话不客气,人家小嫂子才发火的,你怎么能这样粗鲁地把人家赶出去呢?就不怕坏了你们鸢尾阁的名声儿?”
这孙掌柜冷笑了一声,抖了抖衣袖道:“我说芳郁姑娘,这事儿你来掺和什么啊?你要买料子只管挑拣去,这儿没你什么事儿,知道吗?”
“我是真真地瞧不惯你手底下这些伙计的做派,这才忍不住出声儿的。你也是在庞府做了二三十年的老人儿了,怎么教出来的伙计眼睛都长脑门心上的呢?今日知道厉害了吧?人家小嫂子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怕真会把你这铺子砸了,看到时候你怎么跟阮爷交代?”
阮爷?宝梳眼角抽搐了两下,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叫芳郁的女子两眼,心想,莫不是阮曲尘在城里的相好?瞧她这身打扮像是哪家窑子的头牌啊!
☆、第六十六章 庞三小姐登场
“我说芳郁姑娘啊!”孙掌柜口气极为不爽地说道,“你别以为你跟我们阮管家有了几夜情,就在这儿拿姨娘的派头了!你闹清楚了,这儿是鸢尾阁,庞府的地方,你算个什么东西,管事都管到这儿来了?我劝你还是回去管好你那些个男人吧!”
“呵呵呵……”芳郁以帕遮面哼笑了几声道,“你老人家抬举我了吧?我跟阮爷那点交情怎么敢拿出来现人?我只是昨夜里听阮爷跟林爷说,庞府里有些个人仗着自家脸面老皮儿又厚,总是自以为是,不听招呼,是时候拿到庞老爷跟前说道说道了!”
“你……”
“孙掌柜!”二楼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略带愤怒的声音。宝梳抬头一看,原来一二楼之间的平台上站着个年轻的小姐,又是另外一番打扮,瞧着像个大家闺秀。只听见孙掌柜拱手讨好地招呼了一声道:“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位小姐目光凌厉,手指着芳郁道:“把这践人给我扔出去!往后鸢尾阁不许她再踏入半步!”
众人都有些吃惊,唯独芳郁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笑容依旧道:“我芳郁是哪儿招惹了庞三小姐您了?要真有得罪之处,您可多担待啊!您身子不好,仔细气着了,又得回府躺个十日半个月的,多糟心啊!”
“何止鸢尾阁,但凡我们庞家名下的铺子往后都不会招待你,你滚吧!”这位大名鼎鼎的庞三小姐庞亭玉,满眼火气,口气极为不悦地说道。
“是是是,”芳郁那笑反而有些得意了,“往后啊庞家名下的铺子我是不敢再进了。可你们的东西呢,偏偏又是全城最好的,我想用怎么办呢?”
芳郁身边丫头一脸歼笑道:“这个容易啊!姑娘想要什么,跟阮爷说一声儿,阮爷自然会派人送到我们胜芳馆里去,何必劳烦姑娘亲自跑动跑西呢?”
芳郁越发地得意道:“是啊!我怎么把阮爷给忘了呢?真该死!好了,我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省得把庞三小姐旧病气翻了,担了大冤枉呢!红珠,走吧!”
“给我站住!”庞亭玉喝了一声,推开了两边搀扶着的养娘,疾步走下楼梯,冲到芳郁跟前就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众人顿时愣了,包括宝梳。她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这两个争锋相对的女人心想,欧耶!这是要开战了吗?争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丢丢色子或者剪刀石头布就行了嘛,何必弄得这么暴力血腥呢?
“你再敢多一句嘴试试!”庞亭玉气得心口起伏不停,指着被抽翻在地的芳郁道,“看你们那胜芳馆还能在雅州开得下去不?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信不信本小姐现成就派人把你扔出城去!”
芳郁瘫坐在地上,饱着一汪水盈盈的眼泪,捧着发红的脸委屈道:“这是自家没本事,拿别人出气儿吗?”
“你说谁没本事?你有本事?你那些本事不过就是哄男人花钱上你的*而已!”庞亭玉骂完后还上前踹了芳郁一脚。随庞亭玉而来的两个养娘忙搀扶着她劝道:“我的好小姐,您千万不能动气儿啊!万一气坏身子怎么好啊!这种下践货色您何必亲自动手呢?找两人收拾了送回胜芳馆去就是了!您快歇歇,别气了!”
☆、第六十七章 软嗒嗒的爷来咯
芳郁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知道您是庞府的小姐,我这种人惹不起的。可您自己拴不住阮爷的心,您拿我出气儿也没用啊!”
这话仿佛戳中了庞亭玉的痛处,她顿时怒发冲冠,掀开两旁的养娘,抱起旁边一匹沉甸甸的缎子就朝芳郁身上砸去!
那缎子少说也有十几来斤,庞亭玉就那么不眨眼地砸了过去,看得宝梳眼皮子都跳了两下,心想这也算病怏怏的?只听见芳郁惊叫了一声,当即晕倒在地上。丫头红珠立刻连声惊呼了起来:“姑娘!您没事儿吧?来人呀!庞家小姐打死人了!快来人呀!救救我们家姑娘!”
“嚷个屁!”其中一个养娘指着主仆二人没好气地喝道,“是你家姑娘先对我家小姐说话不敬的!再敢乱嚷嚷,仔细你也挨板子!孙掌柜,找两人,送回胜芳馆去交给她妈妈好好看着!”
孙掌柜正要答应时,不知哪个伙计冒了一句:“阮管家下来了!”,大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唯独红珠,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奔到了楼梯口便,趴在地上痛哭道:“阮爷!阮爷您可要为我家姑娘做主啊!我家姑娘都给庞小姐打成那样了!简直没王法了都!阮爷,快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宝梳抬头一看,哟?真是那位软嗒嗒的爷啊!只见曲尘面色沉凝,快步地从二楼上走了下来,嘴里吩咐道:“清平,升平,收拾东西!孙掌柜,把芳郁姑娘扶到账房去!其余的,该干什么该什么去,别都围在那儿了!”
“谁敢扶她?”庞亭玉往曲尘跟前一挡,怒瞪着他道,“你也不许扶她!她不过就是个biao子罢了!这么心疼干什么?”
曲尘面无表情地看了庞亭玉一眼,对旁边的一位养娘道:“三小姐要是气病了,我难辞其咎,你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想等着夫人老爷赏板子,就只管站在旁边看好戏吧!”
两位养娘脸色微变,忙上前来搀扶庞亭玉。可庞亭玉像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不依不饶地甩开了养娘的手,挡在曲尘跟前仰头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要跟这biao子百年好合?”
“三小姐,”曲尘表情依旧冷淡道,“您今日已经很失体面了,先回府吧!”
“阮爷……”地上躺着的芳郁忽然哼哼唧唧了起来,虚弱地唤道,“阮爷,救命啊……阮爷……”
“践人!”庞亭玉听得心烦,转身又想踹上一脚,却被曲尘伸手一拽,推给了旁边两位养娘。庞亭玉大叫了一声,险些摔倒,站稳后指着曲尘又气又怒道:“阮曲尘,你敢对我动手?”
“如果三小姐还要执意在这儿丢脸的话,我想老爷不介意我把你绑回去!吴妈妈,邓妈妈,送了小姐回去!”
“阮曲尘!”
曲尘没理庞亭玉了,瞄了一眼那些伙计问道:“其余人是等着扣工钱吗?”
伙计们一听这话,赶紧都各自散开了。围观的人一散开,躲在后面瞧热闹的宝梳和元宵就不可避免地被暴露了。宝梳正想拉上元宵和朝霞悄悄溜走时,耳边又传来了曲尘的声音:“靳宝梳,上哪儿去?”
☆、第六十八章 去账房反思
“呃……”宝梳脚步一顿,心里多少还是咯噔了一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闹完堂子就想走?”曲尘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问道。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道,“你是不是误会了,阮大管家?我呢,不是来闹堂子的,只是想让你的伙计为他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行为好好反思反思!那样完全不利于你们鸢尾阁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绸缎庄发展啊!我纯粹一片好意呢!”
“行,先去账房,你自己先好好反思反思!”
“不用了吧……”
“侯安,看着元宵和那位姑娘!”曲尘说罢拽起宝梳的胳膊就往楼上走去。宝梳一边跟着他上楼一边掰着他的手说道:“君子动手不动口的,阮曲尘,你这算不算绑架啊?放手,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曲尘没再多说一句话,在众人诧异惊愕不解纳闷的复杂目光中,把宝梳强行拉上了二楼。庞亭玉完全愣在了原地,拳头捏得紧紧的;而一副虚虚弱弱,委委屈屈模样的芳郁也目瞪口呆地盯着二楼的楼梯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随后,庞亭玉愤然地离开了大堂,坐轿子回府去了。芳郁则被红珠和一个伙计扶上了二楼,送到了曲尘的账房里。一起进来的孙掌柜目光好奇地打量了宝梳一眼,然后问曲尘道:“大管家,您看,今日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啊?”
“先去看好你的大堂,这儿不用你担心了。”
“是是是。”孙掌管略微不满地瞥了曲尘一眼,转身出了账房。
账房内,有种怪异的氛围在蔓延。一直嚷嚷着背疼的芳郁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宝梳,宝梳则有些不耐烦地玩着腰上的香囊,曲尘从书桌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张交钞,扔在桌上道:“红珠,把这收着。”
芳郁看了一眼,忙道:“怎好让阮爷您出钱替我看伤呢?今日也是我自己嘴太多了,招惹到了三小姐,我还担心会不会给您添麻烦呢!怎么好再收您的银子?”
“这儿有一百两,其中二十两是给你的汤药费,余下的八十两是这个月的月钱。回去告诉你家妈妈,从下个月起,你的牌子可以重新挂出来了。”
“什么?”芳郁一惊,顾不得背上疼痛,挣扎着站起了身着急问道,“阮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我重新挂牌子,难道说您不打算包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