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心意,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难听呢?我整日游手好闲,游手好闲的是你们两个吧?茶园不种转给别人,地里就种些自家吃的菜瓜,粮食都上别家买的,靠着曲中初心拿回来的银子,你们过得跟城里的老太爷老夫人有什么分别?我游手好闲?林子里的野味儿我少打了吗?竹根树桩子我少刨了?野蜂蜜石斛我少弄了?哪一样不是弄到城里去卖了钱的?曲尘孝敬那些我都攒着给东玉娶媳妇呢!”
阮威一席话说得龙氏脸都红了。她正要辩驳时,阮炎咂了一口闷酒粗声粗气道:“还闹个屁闹?吵得老子心里烦!登门不是客,那就请自便!往后你三哥这门你还是别进了,去二哥侄儿家讨好处去!”
阮威听着气不过,上前两步道:“三哥,说话得摸着良心,你非要这么赶我,往后你这门我还真不敢来了!往后谁敢帮衬你家,帮了反倒是一身的不是!”
“帮我?哼!”阮炎很不屑地说道,“是我两个娃自己在庞府能干,自己找食吃,帮别人还差不多!说起曲尘我就是气,他待外人都比待我们这些亲叔婶好!”
“你越说越离谱了都!曲尘帮哪个外人比对你们还好了?”
“谁?不就是初真她们那家子吗?”阮炎重重搁下酒杯不服气道,“压根儿就不是我们阮家的人,只是凑巧跟我们一样姓阮,你大哥又非要跟初真她爹结义,爹才收了她爹做义子,才入了我们阮家的族谱!要说帮,你大嫂和曲尘帮他们三姐弟才算尽心尽力,我们算什么?连根豆芽菜都不算!初心成亲这么大的事,曲尘都能马虎着办,眼里还有我这个三叔吗?”
阮威气得真是没话说了,单手叉腰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这么说下去还有什么意思?算了,我也不劝了,不过三哥,做人真得厚道点,别把自己人都得罪完了,到时候想找个帮衬的也没人肯搭手了!”
“我家还要谁帮衬?”阮炎怒瞪着一双眼睛道,“我家都闹出这么大笑话了,还有脸回雾重村?还有脸待这城里吗?只能收拾了东西有多远滚多远了,往后哪儿还会麻烦到你们几个人才!少来这儿教训我,赶紧走!”
“三哥……”
“你走不走?非得我拿笤帚招呼你是不是?”
阮炎说着起身抓起了插瓶里的鸡毛掸子就朝阮威冲过去。阮威小时候是吃过阮炎打的,一见鸡毛掸子就发毛,赶紧转身往外跑。阮炎跟着追出来时,初心忽然冲了进来,拦下自己的父亲,再往后推了一把道:“别闹了,爹!”
“死小子你再敢来训我,我非打断你腿儿不可!”阮炎拿着鸡毛掸子朝飞奔出去的阮威喊道。
初心一把夺了阮炎手里的鸡毛掸子道:“爹您别嚷了,四叔已经走了,您就消停点吧!”
阮炎冷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喝闷酒了。龙氏忙走过来,心疼地看着初心道:“你出来做什么啊?快回屋子里歇着吧!万一来个人见着了问东问西,你心里准会不舒坦的。听话,快进去歇着!”
初心丢开了鸡毛掸子,表情不悦地说道:“有什么好歇的?我又没病没痛,趟*上也睡不着。娘,您把礼金本子拿来给我。”
“你拿那个做什么?”龙氏问道。
“婚事都办不成了,礼金自然要退回去,要不然往后我们家的脸面真就没出搁了。”
“哎哟,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呢!再说了,谁去退?总不能让你去吧?我想过了,礼金的事儿得让曲尘来办,我们家一个都别出面,省得见了那些亲戚尴尬呢!”
初心摇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必再劳烦大堂哥了。”
“怎么算劳烦呢?他是阮家长孙,又是家长,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自然该帮我们收尾了!要是你名声儿差了,初凝初蕊还有初真往后怎么嫁人?嫁得出去吗?”龙氏不屑道。
“你娘说得对!”阮炎在旁酒气熏天地插话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总有人来管!我们家脸都丢到这份上了,再去退岂不是连脸都没?你回去歇着,曲尘知道该怎么办的,除非他不顾及那三个了!”
初心道:“爹,这事儿怨不得大堂哥,是我自己做主要嫁给裴元庆的,祸也是我自己闯出来的,不想再劳烦他给我收拾残局了!娘,您把本子给我,我一笔一笔派人去退,也不亲自出面,找个会说话的去退就行了。”
“初心啊,你就别再为这种烦心的事儿操心了好不好?”
“娘,您给我吧!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来处置,不用事事都靠大堂哥。要没了他,我们家就不过日子了吗?”
“这……”
“也对!”阮炎拍了一下桌面道,“我闺女这话说得有骨气!没了曲尘,我们一家子还吃不上饭了?还不活了?我算是想明白了!靠别人倒不如靠自己!这样,让你大舅母去退,她会说话办事也牢靠,给她些银子叫她跑跑路她也是肯的。”
龙氏皱眉道:“你怎么也说好?凭什么我们去退?这笔银子就该曲尘出!那些礼金加起来有一百多两呢!这一退出去就是一百多两,退得我肉疼!”
☆、第三百零二章 初心失踪
初心接过话道:“行了,娘,该退就退吧!我们家也不少那一二百两!对了,我还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你说。”
“你们能不能帮我出趟城?”
“这叫什么话?你要出去就出去呗,怎么还让我们帮你?”
“娘,您不知道,哥找了两个人一直在外面看着我,不许我乱跑。我知道哥是担心我,但我心里真的很不安,想去城外烧烧香,哥要是知道,准以为我想去跳河上吊什么的,一准不让我去。其实哪儿有那么严重?裴元庆不嫁,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再找一个就是了!”
“你真这么想就好了!没事儿,我跟你哥去说,我陪着你去他还不放心?”
“哥眼下什么都听大堂哥的,到时候没准还得给我派三五几个人跟着,我嫌烦,就想一个人去城外清静两日。所以这事儿还是别告诉哥为好。”
“说得也是啊!”阮炎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曲中现下什么都听曲尘的,压根儿就没把我们这做爹娘的放在眼里。之前我去庞府找曲尘的时候,曲中还跟我犯冲呢,真是白养他一场了!”
龙氏连连点头道:“那好,娘陪你去,出去散散心也好,不告诉你哥,我们想法子偷偷出城去!”
初心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谢谢娘了!等退礼金的事情一办妥,我们就出城去。”
“好!”
从第二天开始,初心便央挽了她大舅母跑退礼金的事情。退到第四天才退到宝梳手里。宝梳拿手掂量了一下居然少了一半儿,当着初心大舅母的面儿,宝梳也没说什么。等人走了,宝梳拿等子一约,只有十八两二钱,且都是些八成色的银子,熔了也顶多能有十四五两左右。当初送去的礼金可是整整八锭雪花银子,每锭五两,拢共四十两。
宝梳轻蔑地笑了笑,把等子和银子都扔在了旁边,坐回去继续忙活儿了。刚拨了两下算盘,初真推门进来了。她头也没抬,只问了一句:“你也收到了?”
“是啊!”初真坐到桌前道,“刚刚遇见了初心的大舅母,把礼金都退给我了。”
“是足数足银吗?”
“我倒没看。”
宝梳抬起头道:“你也别看了,多半都跟我的一样儿,八成色,还少了一半儿。三婶那个抠门的,怎么可能当真把银子还给我们?要她吐出那笔银子,已经算是放了她的大血了。旁人也就罢了,我们俩怎么会给足?”
初真忙拆开红封子一看,果真是些成色银子,估摸着有个八两左右。她轻叹了一口气,合上封子道:“三婶心里也憋屈,那点银子算孝敬她了。我本来以为她会赖着曲尘退,没想到她自己居然退了,真是叫人意外。”
宝梳轻哼了一声,拿起笔在账本上添了一笔道:“就算她不想退,初心也没那个脸不退。闹成这样都是她自家的过,怪得着谁?”
“她自己闹的?怎么回事?”
“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作祟。好了,这个月的帐合好了,回头你再打打,加上三婶那笔,拢共一千八百五十八两。”
“这么多?”初真有些意外。
“这还多?”宝梳搁下笔道,“还没除去绣娘的分成和日常开销,刨去成本也就剩个一千二百两左右。”
“这已经很好了。不急,我们才刚刚搬来,等展示厅修好了,买卖自然会更好些。”
正说着,丫丫推开门进来说道:“宝梳姐,楼下来了位夫人,说是庞府的贵姨娘。”
“贵姨娘?”宝梳微微皱眉道,“她来干什么?”
“既然来了,就先去瞧瞧吧!”
宝梳点了点头,带上丫丫下楼去了。贵姨娘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见宝梳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笑吟吟地说道:“没耽误你吧,宝梳?”
“没呢!”宝梳坐下后说道,“贵姨娘真是稀客,来我这儿是想光顾光顾我,还是来走走的?最近我们绣娘出了几样新货,贵姨娘有需要的话可以瞧瞧。”
贵姨娘笑道:“跟你我就不绕圈子了,是这样的,我想见见初心,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见初心?贵姨娘怎么想起去见初心了?莫不是因为她和裴元庆退婚一事?”
“不是,”贵姨娘面带愁容地叹息道,“唉!说起她和裴元庆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我想啊,多半是八字不合,相生相克吧!本来定下日子要成婚的,可到头来婚没成,还阴阳相隔了!”
宝梳吃了一惊,忙问道:“阴阳相隔?贵姨娘你是说裴元庆已经……”
“没错,”贵姨娘点点头道,“今早有人在庞府酒窖内发现了裴元庆的尸首,他是上吊死的,临死前还留下了遗嘱,说自己毒杀了老爷的亲娘,心里实在挨不过去所以才自杀的。”
“什么?毒杀了庞老爷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