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又得说宝梳你累了他家媛儿了。”
宝梳和詹媛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詹媛搁下笔道:“初真你这张嘴是越发地像宝梳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呢?”
“大概是吧!”初真笑道,“跟她待久了,怎么也得染黑两层!对了,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呢?”
宝梳道:“药方子,准备送进宫的药方子。”
“哦,就是上回你说的吴贵妃要的那种方子?”
“嗯,”宝梳点点头道,“刚刚宫里才来了人,召我明日去一趟。我想过了,让詹媛拟两个像样调养方子敷衍过去就行了,所以我们正商量着呢!”
“那也是。给皇帝治病,闹不好脑袋都会搬家,甚至还会连累一家大小。开两个调养方子递上去,就算治不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哼,那皇帝活该绝后,”詹媛轻哼道,“像他那样的人,生出个皇子来也是败国又败家的,治好了也没用!我听人说,他那不举之症是前阵子才落下的。前阵子有几日金兵不是往南扫荡吗?消息报到宫里去的时候,那皇帝正跟宫女在龙塌上颠鸾倒凤呢!就那么一惊,就完了。你们说,这种皇帝医来有何用?国都快没了,整日就知道yin乐,要依着我的脾气,这药方子我都不给他开!”
宝梳掩嘴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夏夜跟你说的?你们俩可什么都能聊呢!都聊到皇帝龙塌上去了,嘿嘿!”
詹媛脸颊立刻红了,娇羞道:“你再笑话我,我可就不给你写了,看你拿什么去跟吴贵妃交差!”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赶紧写吧!我明日还得拿到宫里交差呢!有个七分像样儿就行了!”宝梳说完后又问初真道,“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儿吗?丁香还没醒?”
“那小丫头还睡着呢!这两日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哥哥,闹腾到多晚才睡,哪儿起得来?我刚刚本来是想出门去荷花池边吸两口新鲜气儿,一走出门口就看见甜儿那丫头缩头缩脑地在你院门口张望,我就跟她打趣儿了几句。”
“哦,”宝梳替詹媛研着墨道,“她那是瞧晓宁在不在。人呢?跑了?”
“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儿,今儿有事儿就不来了。”
宝梳好笑道:“摆明了是躲晓宁呗!”
詹媛抬头问道:“甜儿躲晓宁做什么?”
“你昨晚回去伺候夏夜那酒鬼去了,不知道后来的事儿,”宝梳笑米米地说道,“昨晚你扶着夏夜走了之后,晓宁就上我这儿来了。在我榻上打着滚地说他喜欢甜儿,让我给他想法子。”
“真的?”詹媛也乐了,“那后来呢?快说说!”
初真接过话道:“后来就在那儿打滚呗!他说他跟甜儿表明了心意,甜儿不理他,还骂他疯子,可愁死了!”
詹媛笑道:“能不骂他是疯子吗?两人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哪回见着面不拌嘴掐架的?不过,这未尝不是种缘分,没准还真能凑成一对呢!宝梳你就索性搭把手,帮帮你弟弟吧!”
宝梳摇头道:“这种事儿别人帮是没用的,只会添乱。甜儿对晓宁的误会太深了,这心结得晓宁自己去解。我跟他说了,甜儿可是好多人盯着的,这肥肉要丢了他就自己哭去!”
“那他一早上哪儿去了?”詹媛问道。
“还去蹴鞠联盟了,说要好好想想怎么把甜儿到手。”
“那是得好好想想了,甜儿可不是那么好哄的。”詹媛说罢,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且说甜儿出了阮府大门,在街上兜悠了一转随便找家摊位坐下了。问老板要了两笼小包,一碗猪骨汤后,她一边吹着热汤一边自言自语道:“詹晓宁你到底怎么死才能解姑奶奶我的心头之恨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账家伙?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真想一脚把你踹到九霄云外去!”
忽然,一个装了两个茶叶蛋的碟子送到了她眼前。她抬头一看,眼皮猛地跳了三跳,倒吸了一口冷气,詹晓宁?这衰神怎么会在这儿?初真姐不是说他去蹴鞠联盟了吗?
没有片刻思索,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掏着银子叫道:“老板,算账!”
灶台边的老板转头笑米米地对她道:“不用了,那位少爷已经结账了。”她瞄了坐在对面笑容可掬的詹晓宁,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立刻起身想走,却被詹晓宁抓住手腕拉了回来。她甩开詹晓宁的手问道:“喂,大街上你也动手,找揍是不是?”
詹晓宁双手摊开,一脸无辜的笑容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坐回来把早饭吃了。你不是喜欢吃茶叶蛋吗?两个够不够?不够我再问老板给你拿。”
郑甜儿咬了咬下嘴唇,坐回去看着詹晓宁道:“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娶你。”好干脆直接明了无敌的答案啊!
“娶你个大头鬼啊!”郑甜儿没好气地瞪着他道,“玩够了吧,詹晓宁?这又是你什么玩人的伎俩?我可没那么好耐心陪你玩,惹急了我真会把你活剥了你信不信?”
“甜儿……”
☆、第五百零四章 四字真言
“不许叫!”郑甜儿简直是毛骨悚然!忽然来一声软绵绵的甜儿,她大前年吃过的早饭都吐出来了!这个詹晓宁怎么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甜儿……”
“都跟你说了不许这样叫了!”郑甜儿的声音差点把桌子掀翻了。小摊老板还有路过的人都好奇地转头过来把她看着,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詹晓宁警告道:“不许再叫我甜儿!也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许到处跟人说喜欢我……”
“那我可以在心里默默喜欢你吗?”詹晓宁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我……”郑甜儿被堵得差点憋过气去!什么人呐!这是什么人呐!发羊癫疯了吧!她对着詹晓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哗啦一阵起来,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了小摊前,如临大敌。
“唉!”詹晓宁双手托着下巴,双眼无辜地望着刚才被郑甜儿带翻了的长条凳道,“这就是叫种因得果吗?甜儿对我误会那么深,怎么会轻易相信我的话呢?难道我真要剖开自己把心交给她凉拌吗?唉……”
郑甜儿直到晚上才回了阮府,白天的时候一直在里弦书院,浩瀚阁,私房菜馆几个地方溜达。她怕回去太早会撞见詹晓宁,所以拖到天都全黑了才溜回去。请注意,是溜回去,不是大摇大摆地走回去。她几乎像贼一样地从后院门溜了进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房间跑去,生怕半路上又杀出个詹晓宁。
一掌推开房门冲进去再关上门后,她这才靠在门板上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沿途没有敌情,安全到达营地!不过,她这口气还没歇足,眼前的情形就让她大叫了起来:“谁啊?谁把我屋子弄成这样的?”
她的尖叫引来了过路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走到窗边笑道:“郑姑娘,这些东西都是詹二少下午时帮你换过的,还是他亲手换的呢!”
“詹——二——少?又是詹晓宁?”她抱着头快崩溃了!简直是阴魂不散啊!不当面发起进攻了,就在背后捣毁自己的营地,詹晓宁你很阴险嘛!
“郑姑娘,你不喜欢吗?我觉得很好啊!我要是有这么一间房,做梦都会笑醒的!你看,帐子是新做的藕色帐,烛台也全都换过,都换成了金边荷花的了;还有那地毯,那新掐的杜鹃花,多映衬啊!二少真是有心了,亲自来帮你布置屋子呢!”那小丫头陶醉其中道。
郑甜儿的眼皮子猛地跳了无数下,往上翻了一个白眼后说道:“好,你既然喜欢,你今晚就住这儿!”
“那你住哪儿啊?”
“我住客栈都不住这儿!”郑甜儿说罢转身开门冲了出去。她心想大不了就回浩瀚阁后院住,才不住詹晓宁弄的那屋子呢!整得跟大家闺秀的房间似的,矫情,十足的矫情!
“甜儿?”
“干什么呀?”郑甜儿一听见有人叫着两个字就起火,也不管是谁,转头就嚷了起来。等她嚷完才发现,原来曲中!她一阵兴奋,忙跑过去问道:“曲中哥,你回来了?”
“嗯!”曲中点点头道,“才到了没多久。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谁惹你了?”
郑甜儿瘪瘪嘴道:“别提了!倒霉得要死!我就是等你回来呢!”
“等我回来?”
“我想跟你说,我打算回老家一趟,之前也跟嫂子提过了。”
“都快过年了,你回什么老家?你老家也没人了,你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老实说,是不是詹晓宁又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去!”
“算了,也不全是因为他,”郑甜儿瞄了曲中一眼,心里酸滋滋地说道,“我这个人吧,其实待不住的,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换地方。我油走惯了,不喜欢老实待在一个地方。我打算去衡阳找婴宁哥他们,做一阵子镖师。”
“婴宁?就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镖师?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的。婴宁哥那人很好,不会亏待我的。我本来早几日就想跟嫂子告辞的,可你还没回来,我不好就这么走了。既然现下你回来了,我也跟你告了别,明日我就走了。”
“那也太仓促了吧?再说那人是不是还在衡阳做镖师都指不定,你就这么去了,万一扑了个空怎么办?你要真打算走,我先派人送个信儿去衡阳,问清楚情况再说,行不行?”
“不用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当你是亲妹妹,怎么能随便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我知道你行走江湖惯了,要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不习惯,出去走走也好,玩一两个月再回来,这儿始终都是你的家。”
郑甜儿心里一阵酸酸甜甜,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往后要是在衡阳待腻了,我再回来就是了。”
“对了,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到底是谁惹你了?”
“没谁,”郑甜儿敷衍地笑了笑道,“跟我自己生气呢!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