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下令用火焚烧之事。
听闻此事的莫粟蝶当即便跑了过来。她在这莫家村活了三十年了,虽然早些年练就一身的打猎本领,但也时常要面临着与猎物殊死搏斗的生命危险,因体味过那种生死一瞬间的可怕,自然心态也不比常人,她才不信有妖孽一说,定然是有人要害莫大溪!
莫粟蝶一眼便瞧见穿着大红喜袍的莫无云三兄弟正提水朝那熊熊的烈火奔过去,她二话不说,捡起地上不知是谁慌乱中丢下的摊粮食的木锨便冲了过去,口中冲莫无云三兄弟大喊着:“快让开!”
莫无云三兄弟一愣,下一秒便见莫粟蝶拿着木锨冲了过来。莫粟蝶是想直接将堆放在一起燃烧的柴堆铲开,但那堆柴禾可是码了结结实实的好几层,且是洒了烈酒的,浓烟伴随着火苗烧得甚是厉害,熏烤得人睁不开眼来,而且,这时白巧玲和那无赖二人组已经将孙喜三人也打晕了过去,这会儿正跑过来阻拦莫粟蝶和莫无云三兄弟的灭火行动。
又是一番混乱厮打,然后,他们听到了那绑着莫黛的十字架咔嚓一声被烈火烧断,好似整个倒入了烈火之中。
白巧玲高兴了,她已经觉得没必要阻止他们灭火了,因为莫大溪必死无疑!
莫无云三兄弟绝望了,但仍然不肯放弃,一桶桶的水浇上去,莫粟蝶也不停地拍打着那些火,木锨烧着了,她便也奔到莫大溪家去后院提水,莫无轻负责打水,她和莫无云莫无风便一桶接一桶地提水去灭火。
莫无轻一边不停打水,一边流泪,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如现下这般恨这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莫无云和莫无风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只能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提水奔跑再泼水的动作,终于他们累瘫在地,可那火依旧在烧着。
只剩下莫粟蝶一人在来来回回地提水灭火,她其实心里已经放弃了,但一看到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那三个孩子绝望的模样以及哭得死去又活来的许韶林时,她不得不迫使自己继续提水灭火。
等到莫粟蝶终于将火灭尽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是铁铸的人也烧化了,莫粟蝶只在灰烬里见到一团烧焦的物什,仔细辨认好似是莫大溪身上穿着的大红色喜袍。
房凌、商一红以及史夕颜一家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莫桂花和其三个相公仍然晕倒在地未醒,三只猫趴在他们身上大哭。
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跪坐在地上,绝望到了极点已然麻木,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仍然冒起丝丝青烟的灰烬,莫小羽和莫小翼依偎在许韶林身边已然哭累睡去,睡梦中亦是一抽一抽的,眼角还有不时涌出的泪。
莫浩莫瀚和莫然虽然听他们妻主白巧玲的命令行事,但此时也是惧怕地发着抖,毕竟那莫大溪可是被活生生烧死的,不,不对,那人不是莫大溪,那人是妖孽,妖孽就该被火活活烧死!
白巧玲此时的心情是飞扬愉悦的,莫大溪一死,她好似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撤去了,她美好似锦的前景就近在眼前了。她得意地走到莫无云三兄弟的面前,无比亢奋地搓着手,待见到莫无云失魂落魄般的木然表情时,在她眼里居然有种别样的凄美感,勾得她心里痒酥酥的,于是她便忘情地伸出手想去摸那张她日思夜想的容颜,然,她的手还未伸到莫无云的脸上,便被莫粟蝶一掌打开。
“你做什么?”白巧玲一时忘形,转过脸便瞪向莫粟蝶。
莫粟蝶冷冷地盯着她:“你在做什么?”
白巧玲一下子有些慌:“我,我只是想安慰一下无云……”
“放屁!你带人烧死了莫大溪,完了还想来安慰莫大溪的相公?”
“莫大溪是妖孽,留着必成后患,我这也是为整个莫家村着想,况且,最后做决定的是族长!”白巧玲将手缩回背后,右手手背火辣辣地痛,爹的,这老女人谁啊?手头可真重!
“哼,妖孽?我看你才比较像妖孽呢,信不信我现下就点火烧了你!”莫粟蝶冷笑,经常与野兽打交道的她捕捉到白巧玲眼里一闪而逝的阴狠毒辣,甚是想不明白一向正直的莫金花怎么就信了白巧玲的鬼话,老糊涂了吧!
白巧玲仗着有无赖二人组帮忙,有恃无恐:“你凭什么?说到底我是莫浩的妻主,莫浩又是无云的堂弟,我与无云是有亲戚关系的,你这老匹妇算哪根葱?”
莫粟蝶气笑了,忽然出手甩了白巧玲一巴掌,白巧玲愤恨地摸着被甩的脸,回头便找无赖二人组帮忙,只是再回头时哪还有那二人的影子,那二人已经还了她的人情,自然不会再留下来帮她,白巧玲气得直咬牙,再转脸瞪向莫粟蝶时,心里便有些敲边鼓,没办法,莫粟蝶常年上山打猎,那体格绝对不是她能比的。
“你,你这老匹妇,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莫浩莫瀚莫然,我们走!”白巧玲急急后退了几步,招呼上她的三个相公灰溜溜地离开。
莫粟蝶走过去掐了莫桂花和孙喜三人的人中将他们唤醒,待他们一醒过来瞧见了那仍冒着丝丝青烟的灰烬时,立时便哭出声来。
莫粟蝶看着莫大溪家的高墙大院,大门上尚贴着大红的囍字,院子里尚飘着酒席的菜香,地上尚残留着燃尽的鞭炮碎屑,再看向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他们的身上尚穿着大红色的喜袍。
莫粟蝶叹了口气,明明是喜事,可转眼间却变成悲事,一家妻主没了,莫大溪家的天也塌了。
云姆山间,一处潺潺流动的溪水旁,莫黛躺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面色白皙红润,一头乌黑润泽的长发铺在旁边的碎石上,发尾没进溪流内,如青荇般顺着溪水缓缓流淌。
山风飒飒,鸟鸣幽幽,忽而一只粉红小猪自林间奔跑过来,直接跳进溪水中,清凉的溪水溅到莫黛的脸上。见莫黛未醒,粉红小猪便一下子蹦到莫黛的肚子上,先是象征性地踩了踩,见莫黛还是未醒,它便开始一阵踢踏舞节奏的乱踩,可莫黛仍然未醒,粉红小猪便急了,蹿过去一口咬上莫黛搁在身侧的左手的大拇指。
而就在这时,莫黛痛得猛甩左手,直接便将那粉红小猪甩飞了出去,然后“嗙”地一声撞上了某物,然后在它滑跌落下之时被一只穿着黑色布靴的脚接住。
“莫姑娘,你醒了!”只着白色中衣的沐千澈弯腰将粉红小猪抱在怀里,而后朝莫黛躺着的青石旁走来。
莫黛睁开眼,愣了愣,然后又闭上眼,再睁开眼,抬起手看了看后,又再次闭上眼,轻声道:“我没醒。”看似在回应沐千澈的话,实则却在自言自语。
丸牛忽然自沐千澈的怀里跳下跑到莫黛的身边,又黑又圆的大眼直直盯着莫黛的脸瞧:女人,你的眼是不是看不到了?
莫黛沉默了良久,嘴角扯开一抹苦笑:好似是看不到了,想是被浓烟熏瞎了吧!
丸牛眯眼:不可能!你既已服下香肌果,水火皆伤不了你,就连各种食肉的猛兽也会避开你,区区一点浓烟怎可能熏瞎你的眼?
莫黛摇头,而后又抬起双手放在眼前:可我看不到是事实,丸牛,我知你现下在我的右手侧,你过来,让我摸摸你。
丸牛忽然狠瞪了莫黛一眼,继而愤愤地别开头:都怪你自己,老子当初劝你离开那个不待见你的家,你非要留下,这回好了吧,瞧那个村里的人是如何待你的?
莫黛:可我是莫大溪啊,我不呆在那个家,我还能去哪儿?
丸牛:莫大溪已经死了!
莫黛:是啊,莫大溪已经被烧死了。丸牛,是你找来沐公子救我的吗?
丸牛:即便他不救你,你也烧不死,至多就是衣服被烧烂,开玩笑,居然想烧死香肌果,一帮愚民!
莫黛:幸好你让沐公子来救我了,若是不救,那我就真的成了一个烧也烧不死的妖孽了!
莫黛与丸牛交流至此,忽而想起丸牛说的衣服被烧烂一事,她后知后觉地摸索着身上的衣服,果然并非之前穿的那件绸布喜袍,而且,她还忒么无语地察觉到她身上除了外面罩着的一见衣衫外,里头是真空的。
沐千澈将自己从火里救出之时,自己便是没穿衣服的吧,故而他才会将他的长衫借与她穿,这可是女尊的世界,是男子该担心贞洁名声的世界,她可是记得当初他连衣袖都不让她抓,走路都保持一丈远,可这回他为了救她竟能丝毫不避讳,此般恩情她该如何报答他?
“沐公子?”莫黛不确定沐千澈在哪个方向,只能闭着眼唤他。
沐千澈在见到莫黛同她身旁的粉红小猪互动之时便察觉到她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
“莫姑娘,沐某在此!”沐千澈出声,莫黛才发现他就在自己身旁不远。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莫黛站起身,冲着声音的方向深鞠一躬。
沐千澈还是第一回碰到像莫黛这样的女子,每回感谢他都冲他深鞠躬,急忙道:“莫姑娘,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姑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闻言,莫黛默了默,是啊,她以后该怎么办?家是回不去了,流岗镇也不能呆了,而她现下眼睛又再次看不见了,兜兜转转的,好似她又回到了穿越来的最初,只是这回老天似乎为她设下的障碍变多了,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她真的毫无头绪。
若是穿到男尊女卑的古代,她此时大可以扑到救了她的沐千澈怀里,而后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对他说:“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从此便赖上沐千澈,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保护。
可是她穿到的是女尊的世界,她若是没皮没脸地如此说出来,沐千澈一准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
丸牛读到莫黛的内心想法,忒么贱兮兮地哼哼道:老子觉得这主意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