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见了笑着说道:“快起来吧,哎呦,本宫的小孙孙们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弘时几个走了过去,德妃挨着个的摸了摸小手,小脑袋,直对甜儿埋怨道:“你呀,没事儿的时候也领着他们过来看看本宫,瞧瞧,就一段时间不见,都长高了这么多。”
甜儿笑着应了声,然后坐在了德妃的下手处,她向周围看了一圈,问道:“十四弟妹还没有到吗?”
“没呢,这些天弘明那孩子有些拉肚子,正糟心呢。”
甜儿听了赶紧询问了下,见德妃表情轻松,便知道应该是问题不大。
“额娘,有件事情,不知道儿媳当不当问。”
德妃挑了下眉,见甜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让人把怀中的几个孩子先带下去,而后道:“有什么不能问的,只管说。”
甜儿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不知道八妹妹现在如何了?”
德妃听了,神色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一抹悲伤染上了眉间:“难为你还惦记着她。”
几年前德妃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胤禛亲妹妹的八公主布楚耶克,被嫁到了准格尔。如今葛尔丹兵败被杀。她这位清朝公主据说也是随军回到了京城,只是因为身份尴尬,现在基本是已不在人前露面。
甜儿却是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缘由,这也是胤禛告诉她的,原来八公主竟是有了身孕,而这孩子无疑就是葛尔丹的。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亲爹所杀,自己的肚子里还怀着个遗腹子,八公主如今的处境,无疑是极糟糕的。
“布楚耶克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老四说了。”德妃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儿你恰巧也进宫了,不妨就去看看她,那孩子跟你倒也说的上话。”
甜儿听了自是说好,于是,德妃就派了身边的秦嬷嬷领路。沿着曲曲折折地回廊,来到了永和宫一处极僻静地偏殿中。
“公主是个倔性子。”秦嬷嬷解释性的说道:“无论如何都要住在这里。”
甜儿听了理解的点点头,轻叹口气道:“却也清净。”
守在门口处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五官充满异域风貌的妇人,见甜儿她们过来,忙附身道:“女婢给囔囔们请安。”秦嬷嬷转过头对着甜儿道:“这是公主从准格尔带过来的仆妇,粗野之人,言语无礼,福晋莫要见怪。”甜儿微微笑了笑,示意无事。
秦嬷嬷又问:“扎扎顿珠,你去里面通报一声,就说雍亲王福晋前来探望。”
那仆妇支愣着耳朵细细听了,也不知道记没记住,就转身向里面去了,片刻后,回来传道,八公主请她进去。布楚耶克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的多,她看起来非常平静,甚至在见到甜儿时,还微微露出了些高兴地神色。
“八妹妹。”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她出嫁那天的样子,也是这么的平静,好像这个女孩子总是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为何,甜儿只感到眼眶一酸,流下了泪来。
“四嫂,好久不见了。”已经身怀六甲的她行动间颇为吃力,甜儿见了赶紧走上前去,扶着她重新座了下去。
甜儿擦了下眼泪,笑着说道:“看我,一激动就喜欢哭。”
八公主听后柔柔地笑了笑:“好些年没有见到四嫂,你还好吗?四哥还好吗?孩子们还好吗?”
“好、好、好我们都好!”甜儿说道:“弘时几个现就在额娘那呢,本该让他们过来给你这个姑姑见礼的。只是我想咱们两个这样长时间没见了,正是该好好说说话的时候,可不想不那几个小魔头捣乱。”
八公主看着眼前这个越发妩媚的女人,微笑了起来,暗暗地想着,这么多年了,这双眼睛依旧这样干净呢!
两个人分别说了下这些年的近况,当然,甜儿有很注意的不让自己碰触到不该碰触的话题,渐渐地久别的生疏自她们中间消失,半晌后,甜儿话语稍停,视线看向八公主的腹部,柔声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抬起手摩挲了下挺起的小腹,八公主温柔地说道:“已经快六个月了呢!”
甜儿看着满脸母亲般柔和光芒地她,心下又开始不好受起来。
“刚到葛尔丹的时候……”突地,八公主像是回忆什么似的喃喃地说道:“我过的不太好,那里跟京城一点都不一样,他们住的是帐篷,吃的是羊肉,大口喝着的是腰间的烈酒,他们……嗯非常野蛮,没有礼数。有很多次,我都想着要偷偷跑回京城……可是,大汗他对我很好”八公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的痕迹:“他那个人其实也很粗鲁,但是对我说话的时候,他会尽量压低声音,他知道我思念京城,于是就让所有伺候我的人学说汉语,还给我建了一座小型的宫殿,是仿紫禁城做的,其实一点都不像……”有滴滴地泪水留下来,八公主笑着说道:“所以四嫂,我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骨血,所以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甜儿伸出手,把这个笑着哭泣的女子紧紧搂在怀里,哽咽地说道:“孩子会平安的,你也会平安地,一切都会过去的。”
总有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77章 立储
“皇上会让八妹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吗?”除夕宫宴结束后;在回府的马车上,甜儿这样问着胤禛。
“为什么不?”胤禛面色平静地说道:“如果布楚耶克生下的是个男孩儿;那么一个在大清朝皇宫里长大;接受满汉最正统教育;对爱新觉罗觉家无比亲近地孩子,不正是准格尔新一代大汗最优秀的人选吗?”
甜儿听了心里不禁一堵;她咬了下嘴唇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们男人就是着样子,什么事情都养算计来算计去,便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也不想想;当初布楚耶克为什么会嫁给葛尔丹,坏人、没良心、过河拆桥。”
胤禛听了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把妻子搂紧了怀里:“好了;皇阿玛对不楚耶克也是有所愧疚的,否则也不是非要那孩子不可,再说,也不一定是男孩。”
“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好了。”此时此刻甜儿由衷的这样期待着。
“那么喜欢女孩儿吗?”胤禛微微勾起唇角,把一只手放在了甜儿的小腹上:“咱们自己生一个便是。”
“这是哪跟哪啊!”甜儿对于夫婿大人歪楼的行为,无比鄙视地飞了个白眼儿,刚刚升起的那点伤感气氛,立刻烟消云散了。
翻了年,时间便似乎走快了许多,转眼之间就到了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之时,这气温便暖了,不仅万物跟着复苏,连着人心也开始跟着躁动起来。
康熙帝自打废了太子胤礽后,朝中关于立谁做下一任太子的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特别是上个月,康熙偶感风寒,朝中众人便更是“忧心忡忡”。毕竟这位可是古稀之龄了,你说要是哪一天,一个不好,这偌大的江山该有何人继承?于是围绕着“江山社稷”这么个大命题,满朝的文武百官开始各抒己见。有支持这个阿哥的,有支持那个阿哥的,天天跟敖红了眼的疯狗似的,吵来吵去,意见不合的甚至都能大打出手。康熙帝对此深感烦躁,但百官谏言,他便是乾纲独断也得掂量掂量,于是三月初一这天,康熙帝召满汉文物大臣于养心殿议立储之事。帝言:“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其意为,你们觉得哪个阿哥能担当地起社稷众人,说来听听,只要说得有理,我就听从。
此话一出,可谓是群情激奋啊!当下便有人说,应该立直郡王胤禔为储君,因为他是长子,陛下既然不想立嫡子,那么按照祖宗家法,当由长子继承家业。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反驳说直郡王虽然前段时间被陛下给解了圈禁,但名声上已是大损。再说他只有匹夫之勇,怎么能够担当大任。两个大臣正吵的面红耳赤时,又有人上前一步,此人是文华阁的陈学士,只见他一副忠君爱国的激动表情,歇斯底里地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武人只能用来打江山,而守江山的却必须要靠文人,要靠儒家纲常,依臣看三阿哥胤祉不禁勤奋好学还礼贤下士,正能当此重任啊!当下便又有几个清流文臣站出来,言道,此言甚是,陛下啊,三阿哥定能成为个有为明君您就选他吧。
康熙帝高坐于御座之上,看着底下的众人百态,嘴角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
“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如果你信了,你就白痴了。
此次,议立储之事。一来是迫于这段时间的舆论压力,二来无非是康熙帝的一次试探,他倒想看看,自己的那些儿子背后,到底站着的都是谁。时间渐过,底下的争吵也从未停止,群臣们争的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掳上袖子干一仗才好。康熙帝目光微转,突然对着左手边第一列首位的佟国维问道:“佟爱卿,可有嘱意之人?”佟国维闻言,立即来到殿前,做出副沉思样,半晌后跪道:“老臣以为,储君之选,实是关系到国炸延绵,当从众阿哥中择出一英明贤良之人。”
“哦?”康熙帝微微拉长了声音,目光咄咄地看向佟国维:“看来爱卿心里也是有人选了啊。”
佟国维抬起头,表情严肃,声音真挚地说道:“八阿哥胤禩,乃大贤之人,臣以为可当此重任。”
“臣复议”保和殿大学氏马齐跪道。
“臣复议”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跪道。
“臣复议”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跪道。
“臣也复议”大学士王鸿绪跪道。
“臣……”
霎时,整个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看着底下跪着的不下十余人的朝中重臣,康熙帝的面上第一次变了颜色,胤禩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笼络到这么多人的。
“党祸”二字,几乎在瞬息间就涌上了他的脑海。便听其毫不犹豫地说道:“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各宜尽心详议,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佟国维等人听康熙帝提起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