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的矮舍前了。
“莫老师。”宫筱夕倚在莫非怀里,近在咫尺的俊颜峻冷的如满地寒雪。
“忘了你今日看到的一切!”莫非丢下小小的人儿,进了自己的矮舍。如此寒冷的天气她都不能安分,要是他晚到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宫筱夕还没有站稳脚步,就失去了依靠,身体一软瘫坐在雪地里,委屈地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干嘛这么凶她!她又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冻得通红的小脸更加透亮了。
吃力地站起身,回望那紧闭的木门,他居然就这么无情地把自己丢在这里了。话说古代的人是真的会轻功?干嘛那么小气,干脆把她送回去不就好了!宫筱夕气鼓鼓地抓起一把雪用力掷向木门,寒风过境,雪花悠悠然飘起再落下,雪更大了,风更猛了。
矮舍的窗户后边,温暖如炬的目光担忧地注视着粉红色的身影蹒跚地走在夹竹桃林里,四季常青的枝干上堆起两指厚的雪花,被风一吹,雪花簌簌掉落下来,青绿的枝头露出来,有了些生命的痕迹。
冬日的天总是暗的特别快,宫筱夕拥抱着自己,腿一点点失去知觉,离依华阁的正院仅几步之遥,可她的脚却是再也迈不开步子了,眼前一黑,身子就直直倒了下去。
一个雪白的身影紧随而至,抱起雪地里的宫筱夕,雪起雪落间,两人已经立于依华阁正院的二楼,一脚踹开最右侧的那扇门,惊得屋里的两个小丫头尖叫一声,待看清来人时还惊恐地愣在那里。
“雅芙快去叫佳琪来帮忙!”莫非将全身被雪打湿的宫筱夕放在床上。
“筱夕,筱夕怎么了?”玥婷紧张地抓紧她冰凉的小手,眼泪汪汪地看着莫非。
“去叫厨房的嬷嬷煮一锅姜汤!”莫非无暇顾及一旁泣不成声的玥婷,宫筱夕,你千万不要染上风寒!
玥婷哭着跑了出去,筱夕全身都冰冰冷的,脸上一会儿红彤彤的烫的吓人,一会儿又惨白惨白的冰的惊人。玥婷支起滑到的身子,不顾疼痛又向厨房跑去,娘亲就是和筱夕那样在去年的冬天离开的,然后她就被欠了一身赌债的爹卖给了怡湘院。
“怎么回事?”佳琪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宫筱夕的境况也不由地一惊。
“先不要问,赶紧给她换衣服。”莫非拨了拨炉内的炭火,走出房间税收关上了房门。剑眉紧锁,是自己太大意了,梅林方圆百里,她只身从依华阁正院走进梅林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单薄的身体支撑了一个多时辰风吹雪打还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了。
“好冷——”宫筱夕裹着厚厚的被子依旧不停地哆嗦着,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
“怎么办?”佳琪缩回手,筱夕根本喝不进这热乎乎的姜汤。都怪自己早上贪恋被窝没来看着小丫头,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把姜汤含在嘴里渡给她。”疾寒攻心,莫非担心即便宫筱夕喝下了姜汤也会落下病根。
……
这是哪里?为什么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好冷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宫筱夕摸索着走在黑暗里,全世界都漆黑一片,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哪里?尽头在哪里?宫筱夕害怕地停下脚步,伸手不见五指,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放弃前进的宫筱夕突然听到一串细碎的金属声,无边的黑暗中透进丝丝缕缕的亮光,下雪了——晶亮的雪花从她的头顶上飘落下来。
“啊——”抬头仰望的视线刚刚触及到那一缕亮光,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再次席卷进无尽的黑暗里,时空的漩涡里宫筱夕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宫筱夕,回去吧,去完成你未完成的使命。”
“佳琪姐姐,莫师傅,筱夕醒了,她醒了!”
是谁在吵?这又是在哪里?佳琪?莫非?微微睁开的眼眸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气,宫筱夕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似要炸开来。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回忆——
她好像晕倒在雪地里了,晕倒之前她见过莫非,抬起沉重的眼皮,宫筱夕看着床边的莫非。他也看着她,神情一如往常的淡然。
“筱夕,我的姑奶奶,你是要把我们都吓死吗?你昏迷三天三夜,我被惠娘责罚了三天三夜,你再不醒来我就得过去陪你了!”佳琪叽叽喳喳吐着苦水,她被惠娘责罚没有关系,就是担心这丫头的身子——
“惠娘——”梅林,小木屋,宫筱夕记起来了。
“莫非,筱夕没事吧?”这丫头脸怎么还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佳琪担心地探上手,还好,烧已经退了。
“好了,让她好好休息吧。”莫非临走前与宫筱夕对视一眼,凛冽的眼神如刻骨铭心的寒冷警告着有些清醒的宫筱夕。
“忘了你今日看到的一切!”
莫非说:“忘了你今日看到的一切!”
忘了,忘了吧!
012 受罚
更新时间2011…1…17 14:12:15 字数:2413
一场风雪,一场病,宫筱夕换了个人似的,整个冬天都安分宅在屋子里。惠娘找她谈过话,询问那日的事情,宫筱夕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好在自己是个儿童身,说谎也说的理所当然。
只是那一日,那一幕,还有那一梦,怕是这辈子她都无法真正忘记。
时间不扰人,又到春暖花开时,气温日渐回升,宫筱夕冰凉的小手也终于暖和一点了。
再见莫非,宫筱夕规矩地行礼。“莫老师好。”转身欲走的手臂被牢牢扣住,身子一轻,又被带离了地面,她讨厌这种失重的感觉,就像讨厌坐电梯一样。
落地,又是这片夹竹桃林里,宫筱夕捂着心口倚在莫非怀里。
一年的光阴,她长高了,乖巧了。莫非看着怀里陶瓷娃娃一样的宫筱夕,想象着她长大后的模样,一定会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吧。
“筱夕,回忆只会让人停留在过去。”
美失去了生气,就如纸花,做得再精致也是遇水即烂,不若鲜花,遇水却会更加生动娇艳。
“莫老师,我明白。”他是想叫自己忘却冬日里梅林的事情,然后过正常的快乐的童年。可是,她们这样身份的人,人生本来就是注定不正常的。
在她心目中,惠娘是将她带出肮脏之地的人,也是将她推入污秽之渊的人。那个一颦一笑都优雅地让她膜拜的惠娘,如今叫她嫌恶鄙弃!禁脔,不单是男人对女人,也可以是女人对男人,或者还有更多的可以——这样的环境,就是她以后要生存的环境吗?那么今日她心底的深恶痛绝的对象日后就是她自己了!
不,决不,她要逃出这畸形的丑陋环境,改变自己的命运!
“筱夕,不要和惠娘对抗,至少现在不要违背她的意愿。”莫非叹息飘身离去,这是他最后的忠告,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看她自己。
夹竹桃的绿枝上已经长出片片新叶,不久又会是繁花朵朵。花谢花开,只要根在,它就可以反复轮回。宫筱夕凝视着天空,那里没有浮云,只有一片沉静的蔚蓝,无边无垠。微微一笑,给自己一个拥抱,宫筱夕,不要想太多!
莫非走了,离开了依华阁,姑娘们私下都纷纷议论他离去的原因,心有不舍。那样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子,明净的眼眸吸引了多少芳心呀!
每日的午课暂停,因为莫非走了,没有人教筱夕她们礼乐。宫筱夕漫步于夹竹桃林里,诱人的清香蛊惑着她,仿若莫非的气息引领着她,一步步走进矮舍。
“惠娘。”
惠娘正坐于平日莫非授课的炕上,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红玉扳指,浅笑着看着宫筱夕。
她知道自己要来?
“宫筱夕,你的身体可好了?”
“谢惠娘关心,筱夕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
“是吗?可我怎么看你好像没多大精神?”惠娘起身朝她一步步走来,宫筱夕心慌意乱,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
“或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宫筱夕低眉顺眼,小心谨慎地应付。
白皙修长的的玉指捏起宫筱夕的下巴,被迫与那双细长的双凤眼对视,凌厉的目光让宫筱夕有些闪烁,姜还是老的辣,惠娘的道行不是她可以相比的。
“这次离开的是莫非,下一次就可能是玥婷,雅芙或佳琪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狭长的指甲无意地抚过,下巴处传来皮肤划裂的刺痛。
宫筱夕不太明白惠娘话里的意思,难道莫非是因为自己离开的?
“下次自己的东西自己可要保管好!”惠娘从袖里取出一块木片,上面清晰地刻着“宫筱夕”三个大字。
宫筱夕颤抖着双手接过自己的名牌,是何时到了惠娘的手里?
“去依华阁暗室跪着!”
“是。”
惠娘冷哼一声,推开木门脚尖轻点,人已经消失于夹竹桃林前。
是在梅园掉的吧,惠娘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何到现在才点破?以好姐妹相要挟,她是看准了自己在乎姐妹之间的情谊吧!莫非离去还能想办法生存下去,而玥婷她们要是被赶走,铁定还是要回到青楼里去,再没有获得自由之身的机会。
惠娘,果然好狠!
惠娘通过暗室的猫眼看着里面跪着的宫筱夕,要不是为了王爷的计划,她一定不会留她存在。宫筱夕呀宫筱夕,莫再辜负了我的一片期望!
宫筱夕听佳琪说过,梅园是依华阁的禁地,依华阁的姑娘都知道,闯入者无一幸免,因好奇而丢了性命的何止一二。佳琪千叮咛万嘱咐,在依华阁不要到处乱走,见到梅林一定要绕道而行!可她怎么就忘了,鬼使神差地惹了这么一个祸事!
没有惠娘的许可,宫筱夕不敢轻易起身,这里暗机重重,指不定又有眼睛在盯着自己。阴暗潮湿的暗室阴森恐怖,好一会儿她才能适应里面的光线。只叹自己命不好,宫筱夕揉着麻木的膝盖和大腿,春季的空气还余留着冬日的寒冷,原本就恢复的不大好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不知道玥婷她们是否会着急的寻找自己,如果知道她被惠娘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