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却似乎对这个并不关心;没有回答;顿了良久后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咳,就是在徐家堡;我把你骗走后想找时机溜走却被骆慎给抓了的时候。”花娉的音量心虚地小了几分。
苏良的神情却有些难辨。
那个时候,她才因为听闻骆习航要成亲的消息哭得声音嘶哑多日;那个时候,她才因为不想看到骆习航和徐琰的恩爱而不顾危险地想半夜离开;那个时候……她还那样爱慕他。可是却发现,爱慕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苏良不由将怀里的花娉抱紧了几分,一下下轻抚她的头,沉声道:“反正他也不好。”停了停又道,“他不好,我会比他好。”
苏良不搭前言的话似乎有些莫名,花娉却从他安抚的动作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突然便有些发酸。其实她早就已经不难过了,可是此时,她当初刻意忽视和淡化的悲伤绝望以及复杂难以言说的情绪仿佛突然全部涌上心头。
她没有那样无所谓啊,他不喜欢她他跟别人成了亲她都随便了,为什么最后还要来一个他是她哥哥?
花娉将脸埋在苏良胸口,突然就是觉得很委屈很难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沾湿了苏良的衣衫。
她不知道,原来她这么脆弱和矫情,这样的自己真讨厌。都是苏白莲的错。
苏良没料到她会突然哭起来,有些诧异和慌乱,还有更多的颓然。她并不爱哭,可是那骆习航却总能轻易便叫她掉泪。
他想狠狠叫她收住眼泪,不准为骆习航哭,可是她哭得微微抽动的肩膀却不只让他心烦意乱,还让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起来。于是最后终只是安抚地轻拍她的背,不太熟练地安慰:“别哭了……反正……你的眼光本来就该更好一点的……”
“才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花娉哭得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苏良是不是又会误会什么,可是眼泪却仍是止不住,委屈之余又有些懊恼,更加揪紧了他的衣襟使劲蹭,“反正都是……都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都怪你……”
“……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苏良捧起她的脸,抬起衣袖帮她擦泪,却越擦越多。
花娉挥开他的手,将脸又重新埋到他胸口,边抽泣边道:“你不准不相信我。”
苏良重新拍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一瞬:“我尽量。”
“不能尽量,你要说好。”
“……好。”
“你不准随便生气。”
“好。”
“你不准死掉。”
“……好。”
“你以后不能仗着武功好欺负我。”
“好。”
“你不准发现我的不好。”
“好。”
“你要一直一直喜欢我。”
“……”
发现苏良突然不应声了,花娉不满地抬头看向他,鼻子通红,泪眼婆娑,满脸狼狈:“你为什么不回答了?”
苏良眸色深沉,却还是没有应声,只是又伸出手想将挂在她脸颊的碍眼泪珠拭掉。
花娉更加不满了,躲过苏良的手,埋头狠狠地将眼泪鼻涕全擦在了苏良的衣襟上,然后抬头便见苏良的脸黑了几分,神情颇为怪异。
想起当初在蛇洞里洁癖的苏大公子威逼自己脱了罩衫给他垫地板的情形,花娉突然便乐了,故意扯过他干净的袖角又擤了擤鼻涕,然后幸灾乐祸地瞅着他。
叫你怪癖多啊苏变态!
花娉突然的破涕为笑,让苏良觉得自己脏兮兮的衣衫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她即便再在上面泼点土撒点泥也无所谓。
苏良瞅了花娉一眼,默默地脱了外衫走向门口方向。
如果她知道,他的哀乐和喜怒会不受他控制地跟着她起伏,骄傲和身段早已不知为何物,或许就不会傻兮兮地说出最后那句要求了。
见苏良一语不发地脱了外袍就往外走,花娉觉得有些不妙,忙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袖角:“苏白莲你生气了吗?你刚刚答应不会随便生气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反悔?”花娉看着又泫然欲泣。
苏良停了下来,看着她又水汪汪的眼睛不由蹙眉:“我没生气。”他不过想将被她弄得一片狼藉的外袍处理掉而已。
苏良停了停,突然道:“好。”
“……啥?”她果然跟不上变态的思考回路。
苏良微滞,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回答。”
她到底有哪里好呢?苏良有些郁卒地不再看她继续向前。花娉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他是说,刚刚的“好”是回答她之前的“你要一直一直喜欢我”?
花娉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明明开始还觉得很委屈很难过,现在却瞬间便心花朵朵开,苏白莲他会魔法么?
花娉再次追上前,笑眯眯地抱住了苏良的胳膊毫无意义地摇啊摇,却玩得十分欢乐。
原来撒娇这项技能是不需要学习的,有人在乎你悲喜的感觉真好。
花娉觉得心中满满的暖暖的,就像有一床被冬日阳光晒得蓬松柔软的厚厚棉铺进了心底,还带着暖阳的气息。
***
在花娉无师自通地将撒娇这项技能修炼得愈发纯熟之时,苏良的伤也在阎浩的妙手之下痊愈。只是花娉有些奇怪,他好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悠闲地成天待在这个青瓦小宅子里,似乎忘了他还有一个被抢走的地宫和一个被抓走的父亲。
徐其在那天听到消息后,成功地找到了被关押在小村庄的徐知磊、徐琰和所有的徐家堡之人,骆习航并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大概是因为顾忌如今的清霄宫,他们最后没有回徐家堡,反而就在那村庄住了下来。
徐琰和徐知磊试图秘密联系各派,想着解救被关押的众大侠之法,可是似乎至今无计可施一筹莫展。他们曾悄悄来找过苏良,可苏良却明显没有什么合作意向,随便就给打发走了。
而徐其找回了家人好像又恢复了他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旧职,丝毫没有他父亲和妹妹满身正气鞠躬尽瘁为武林的高尚情操和境界,隔三岔五便来小院闲晃,以他曾让花娉甘拜下风的脸皮厚度,坚持不懈地对她宣扬自己优点和特长,并同时时不时暗示苏良是个非常之不明智的良人选择。
只是却再没有那天晚上那样的认真,似真似假的花娉便不再放在心上,想她当日果然是错觉,徐二公子不过是见妹纸便调戏的纨绔公子职业病又犯了而已。
可是苏良显然不这么认为,于是徐二公子每次“被离开”的方式都十分精彩与创意。
而花娉也在二公子的“坚持不懈”中,终于趁机弄清楚了苏白莲和他的基友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同为武林世家之子,苏良和骆习航、徐其自幼相识,意味相投而成为好友。武林后辈之中,三人皆称得上十分优秀。只是苏良天资聪颖根骨绝佳且极是勤奋,所以仍是从三人中脱颖而出,在武林之中最被看好。
十几岁的少年年少气盛,徐其在同龄人之中本也是佼佼者,一身武艺自视甚高,自然不服被好友比下去。于是八年前的那一天,意外便发生了。
69
八年之前;清霄宫便已是江湖中人眼中的武林第一魔教;只是尚未在钟灵山顶建那金灿灿仿佛喊着“来踢馆吧”的高调宫址,总部在哪儿还十分神秘;并未有人知晓。
当时;苏良和骆习航、徐其江湖历练,结伴同游,却意外撞见了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清霄宫之人;偷偷跟了上去后发现了当时清霄宫的所在地。
徐其认为这是为民除害同时在江湖扬名的大好机会;意图混进去打探消息;能顺便除个教主堂主什么的自然是更好。而苏良和骆习航则认为魔教深浅难测;他们江湖经验亦不够;还是应先行离开,告诉各正道中人这个消息,从长计议。
徐其却觉得狡兔三窟,待他们再来,谁知会有什么变故?彼时徐其意气风发,且正是武艺悟出了新的突破之际,优秀而自负,自认一身功力且能灵活应变,即便深入虎穴也能全身而退。而苏良处处强过他二人,他虽欣赏他却也有些不甘,并未如骆习航一般自认不如,此番不正是表现自己证明自己的机会?苏良不敢做做不到的,他徐其却敢做还能做得好。
所以他听从苏良和骆习航之言离开后,半途又悄悄自己折了回来,想了个法顺利潜入了清霄宫。然后才发现,他是如此高估了自己,还什么消息都没探到,便被宫里的护法逮住。
后来,很快发现他离开的苏良和骆习航猜到他是潜进了清霄宫,急急忙忙赶来营救。一番艰难,眼看就能逃离之际,出宫找美酒的宫主抱着两个大酒坛回了宫,看见他们正在逃离身后教中之人的追捕,原本并不在意,悠闲地抱着酒坛就要擦身而过,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酒坛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浓烈的酒香霎时弥漫,而那宫主也在同时突然出手,直接便袭向苏良。
当时的他们,功力虽已高深,但毕竟年纪尚轻,离出神入化还差得远,又怎会是那宫主的对手。他三人与那清瘦似书生的宫主短暂的一番交锋之后,便很快落败皆受了伤。而后出手的苏良突然转了对象,对向了骆习航和徐其,以真气将他们推送出了宫。
二人稳住身形诧异回头之时,正见那宫主连劈数掌击倒了苏良,狠绝地一手罩住苏良天灵盖,欲以内力废了他的武功毁了他的经脉。
骆习航和徐其骇然欲回,却被苏良喝住,下一瞬便眼见那宫主发力……
这时的徐其才认识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疯狂地要跃回营救,却被红着眼眶的骆习航死命拉住。
骆习航逼着自己做出了当下最恰当的选择。那宫主既废了苏良功力,便显然并无立刻杀了他的打算,他们二人回去也根本没有能力救出苏良,反而只是辜负了苏良的牺牲再多搭上两个人,并且还无人知晓。而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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