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叩响,传来琪佑的声音,“爷,梁王的人等不急了。”
梁王——耶律隆庆?难道刚才劫持她的人是耶律隆庆的手下?
李元昊是跟耶律隆庆合作,才秘密潜入辽国的。
此时李元昊炯亮的黑瞳中,映着那个迅速缩到床角的小人儿,她浑身都是对他的排斥,
泪涟涟的小脸上写满惧意和沉痛,小手一个劲儿地拉扯着刚被他撕乱的衣襟,狼狈可怜,唯人见之必生恻隐之心。
可是他心底却浮动着一股烦躁,不奈,愤怒,他却不得不努力压抑,压抑,再压抑。
她不是他的属下,他的仆人,他的奴才。否则——
门外,又传来琪佑的急唤。
李元昊重重一捶旁边矮几,喝怒道,“让他再等!”
矮几的断爆声,惊得门外人再不敢敲门,只得急急离开,去安抚另一边的同盟者。
琪佑很清楚,若是其他人惹了主子生气,怕这时候早就缺手断脚,去阎王殿报告了。
他未行出几步,阿汉迎面走上前,询问情况,当听得结果却是嘻笑了两声,说,“啧啧,果然咱们主子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小美人儿这惹了主子生气,主子怕是等不及回宫再……嘿嘿嘿!”
他笑得很是猥亵,琪佑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住了口。
“主子的事,不得议论,否则剜去口舌。”
“哎哎,琪将军我这不是……”
“休要多言,随我去安抚梁王,再稍候些时间。”
这会儿,烛光冉冉的室内,形势依然紧张,沉静中空气崩得死紧,仿佛一不留神,又要暴出乱子来。
赵如烟猛力抽咽,从最初情之所触,到后来纯为了阻碍李元昊的野蛮攻击。
她也不知道,更拿不准,现在的他如此暴虐狂傲、蛮横无礼,会不会像以前他们一起落难的时候那样,表面刚强,内心其实总会被她软化。
过了半晌,见他也没什么行动。她才有些庆幸,他多少还保留了些本性。
“既然你不想回大宋皇帝身边,便随我回西夏国,做我的皇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包括,这个天下!”
闻言,赵如烟浑身一凛。他这话,从何说起?
一对上那双坚定不移的精湛兽瞳,她心底的担忧完全浮出水面。
“元昊,我是……杨勋的妻子。而且,辽国的北院大王耶律烈若是知道我还活着,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
“我说可以,就可以!如果他们敢来夺你,我西夏国百万雄狮随时准备候着他们!”李元昊霸气的宣言,夹腥带血,似乎不论多大代价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谁曾想过他这般兴师动众,却只为夺一个女人。可是……
“你疯了——”
赵如烟气得扑了上去,抓着他贲伏的胸襟,大吼,“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置百万人命于不顾,这是一国之君应该有的作为吗?”
李元昊的眼中忽闪过一抹疑惑,下一秒却划开一抹笑意,“如果你不想让我成为暴君,就跟我回国,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以为你真的死掉了。”
这话一出,差点把赵如烟给气背过去。
“你这个疯子!”气死她了,除了这个形容词,她真的找不到更适合他那一切行迳的说词。
哪知他却笑得更加开心,大手抚上她还挂着泪水的小脸,口气变得轻快,“为了你而疯的男人,又何止我一人。辽国北院大王因为你意志消沉,放弃了辽国兵权,整日酗酒,思念你成狂。而另一个男人,也为了你背叛家国,投奔敌国,迎娶敌国公主。我为你屠个几座池又算什么?”
赵如烟知道,他指的是耶律烈跟杨勋,可是她真的承受不了那么多。
“够了,我不想听。我是人,不是东西。为什么你们总要这样……这样把我当玩具一样抢来抢去,很好玩吗?你们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真正为我想过?”赵如烟越听越气,想打开他的手,手被他握住,身子又被他楼回怀中,动弹不得。
李元昊的兽瞳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没有当你是玩具。我知道你被俘辽国这些年受的苦,事实上在辽国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带你回宫了。那次我亲自带人去北院王府,准备把你劫出来,谁知道被耶律烈早一步识破。”
他说得轻松简单,赵如烟心底却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原来那次在北院王府,要劫持走她的那群黑衣人,真的是李元昊的人。
李元昊的神色更加柔和,又道,“早知道那次我就该一刀杀了耶律烈,否则他就没有机会将你伤害的那么重,我知道你恨他,而你的父皇也因为他,杀了你的母妃,所以你绝对不会再回大宋。跟我回西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赵如烟还是第一次看到狂妄的李元昊,西夏之王,屈尊降贵,满口讨好。
他的意思如此坚决,不管她答不答应,他都不会改变决定。
不由垂眸思度,心情更加复杂。
她现在是前朝公主,天下虽大,已经无她容身之处。
大宋已经回不去了,辽国她更加不可能回去当俘虏,剩下的高丽、金国跟蒙古,不是野蛮部落,就是离这里太远,看来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跟李元昊回西夏了。
只是他要带她回西夏,似乎心思并不单纯,她真的不想刚从虎口逃出来,又掉进狼窝。
“只要你随孤回宫,孤会对你好的。”李元昊勾起她下巴,凝进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相信我绝不会像他们那般,让你失望。”
一股浓烈的酸意,涌上双瞳,赵如烟双唇颤抖,泪水汹涌而下。
难道她这一生,注定要依附于某一个男人吗?
李元昊疑惑,“你不愿意?”眉头耸成了小山丘,眸底渐渐浮上一丝不耐。
赵如烟摇着头,双手环住自己,用力抑住自己,“让……让我……想想……”
“那你先好好休息,待我跟他们议完事,我们立即启程回西夏。”说着,他起身拿出一块面皮状的东西,放在脸上。
他是西夏国君,秘密潜入辽境,只为了带走她,自然不能轻易暴露了身份。
李元昊转身离开,临到门口时,突然折转身。
赵如烟晶瞳大睁,他在她唇角烙下一吻,似乎相当高兴,这才出了屋,吩咐左右侍卫严加看护。
唇角烫得似要裂开,凝固的血口,又被拉扯开,腥咸的味道,就和记忆中一样,夺人呼吸,丝丝浸漫着人心,寒彻刺骨。
赵如烟双臂紧紧抱着身子,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越来越噬人骨血的冰寒。
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对她如此执着,即是煞血损命,背逆天下,也要夺得她。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那就是她想要的?一国之后,万千宠爱,荣华富贵……
该死的,为什么要让她背负上这么多的血腥?
难道她真的是祸乱天下的妖女,天下有她一日,便不得安宁么?
她根本担不起,担不起,担不起啊……
黎明时分,大地隐没在深浓的夜霭中。
西夏皇宫各大殿早已灯火通明,四大宫门开,掌灯的太监引领早朝百宫,徐徐向大殿行来。
相对已经繁忙的外朝宫殿,内朝后宫万籁聚集,仍沉睡在一片香浓暖曛中。
一盏莹莹豆灯,缀于繁空,恍若天玑明向。若仔细看来,却是悬于那座落于一片环水中的高大宝塔顶。九层高塔在黑暗中虎踞沉卧,静静等待着第一缕晨嚷划破天边黑幕,瞬间透亮塔顶,那仰天征啸的石狮。
重纱叠帐中,沉睡中的人儿正转辗反侧,惊汗淋淋,梦呓不断。
空气中,飘浮着那浓而不艳的味道,仿佛纱灯映射下的每一寸空间,都变成了淡淡暧昧的幽紫色,迷幻,朦胧,诱惑,带着一丝丝神秘的香甜,是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深深沉迷的味儿。
她的心似乎一下就被一只手紧紧揪住,无法呼吸。
如烟……
轻柔的呼唤,似娇羞开放的花儿,柔柔在刷过心田,有些痒,有些痛,有些无以铭状的感觉,随着呼唤声,一次又一次拍击着她的胸口。
花蕊飞零,划过眉角,眼梢,李元昊举目凝睇着她,兽瞳中沉淀着千年情愁,幽幽地潺光,如水般滑过她泪湿的小脸,伸出大手,承住一颗又一颗断线的珍珠。
“不……不,烈……耶律烈……”
脸上突然一热,赵如烟急喘着睁开眼。
对上的却是李元昊那双兽瞳,不由的心头一怔,莫名的惊醒。
李元昊大掌一把卡住她细颈,咆哮的怒火直啃向她涨红的小脸:“你刚刚在梦里,叫了杨勋125次,耶律烈250次,而我却一次也没有叫过!你竟然背着孤在想着别的男人?”
赵如烟一愣,连忙辩解道:“只是一个梦而已,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但心底,却有些心虚的感觉。忙顾左右而言他,问,“李元昊,这里是哪?”
这房间的装饰都非常阳刚,除了纱慢用了柔紫色,其他一应器具以黑色调为主,许多器件上都镂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这风格颇有些这个男人的暴戾狂性。
“这是九龙塔,现在你在孤的寝房里。”
赵如烟掀开被子起身,发现很冷。难怪给她盖的还是毛裘被子,虽然燃着火炉,还是很冷。
她想下床看看外面情形,李元昊却叫她不要开窗。未料,窗子一开,寒风溯溯,划过脸颊似刀割,而眼前的景观,让她心中低叹了一声。
好高!
及目所触,是一座富丽堂皇、恢宏壮丽的皇宫。正东方,太阳已缓缓爬到了高空,灰蓝的天空被染成粉金色。
她还是到了西夏国!
这个事实让赵如烟心情很低落,重生后经历一幕幕艰辛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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