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陪嫁丫鬟要站在门外守夜。
耶律烈进去约有一刻钟的功夫,房内的红烛便被熄灭,想必是两人已经歇下了。
黑夜暗沉下去,今晚的月色却格外明朗。
赵如烟仰望着夜空,思绪万千,不知道此时此刻大宋的月色是否依然妖娆?
她真的好想念大宋,好想回去啊。
在辽国的日子,每一天都如履薄冰,兜兜转转了一圈,她又回到了这北院王府,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
耶律烈的心思无人所知,他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幕,在赵如烟脑海里挥散不去。
难道堂堂北院大王根本就是一个大淫贼?听闻他的侍妾府邸内美女如云,有近百名侍妾,现在又纳了一位侧妃,刚才还要轻薄于她,真是风流成性!
“喂,忆香,我们俩说说话吧,这夜还长着呢,不然没有被冻死,也要给闷死了!”双喜站在赵如烟对面,挥着手对她叫道。
“有什么好说的?”赵如烟此时心情正郁闷,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你的意思是,和我没话说是吗?别以为郡主宠着你,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知道我跟了郡主几年了吗?”双喜噘着嘴,她误解了赵如烟的意思了,她根本没有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现在的心情不愿多讲话而已。
“你才是郡主身边最信任的人,我怎敢不把你放在眼里?”赵如烟好笑的反问她。
“你知道就好!”双喜得意洋洋,根本没有听出赵如烟言语里的讥讽,她接着又说道:“这北院王府就是奢华,能够每天住在这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郡主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们家郡主命好,才有福气嫁给大王,大王那么了不起的男人,人又长得英俊不凡,我敢说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比大王更优秀……”
“是福是祸,言之甚早。”赵如烟低声耳语,声音小到双喜根本就听不清楚。
“你嘀咕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今天可是郡主的大喜之日,你干嘛这副嘴脸?人长得丑就算了,还一脸的晦气,真是扫兴……”双喜总是看她不顺眼,算了,她愿意说什么便由她去好了。
“小点声说话,你想惊动大王吗?”赵如烟提醒她,双喜白了她一眼,总算闭上了嘴。
到了子夜,她和双喜都被冻得有些发抖,原本的困意也因为寒冷而全部被驱散,两人轻轻跺着脚,获取一点点的暖流,熬到寅时,正是夜与日的交替时刻,天色已有些微微变白。
寅时一刻,王府的管事带着一群伺候的丫鬟跟奴才前来,整齐地排在门外,等候着耶律烈起床,赵如烟和双喜也立刻打起了精神。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见里面没有任何动净,管事便站在门外高声喊道:“大王,早朝时间快到了!”
“嗯。”耶律烈的声音慵懒地飘了出来。
赵如烟听着这声音,内心竟是不由自主的一颤,现在的她对他似乎产生了一些抵触心里,不想观其人,也不想听其音。
但是现在不是说她不见就可以不见的,毕竟他们身份悬殊,他是主,是大王,而她是婢,是下人。
“烈哥哥,云儿伺候您更衣吧。”度云娇滴的嗓音也不经意的闯进赵如烟的耳中。
耶律烈道:“云儿,你再躺会,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即可。”
说罢,他高声道:“来人,替本王更衣。”
站在门外的双喜和赵如烟面面相视,赵如烟下颌一点,示意双喜进去。
双喜也不推辞,兀自推门进去,请安道:“大王早,郡主早。”
度云郡主斜靠在榻上,一层淡紫色的帷幔阻隔了双喜的视线。
耶律烈正坐在床榻上,白色中衣敞开,他伸出修长的指拢了拢衣服,一头乌黑亮泽的黑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极其的慵懒性感。
他早料到赵如烟不会进来的,尽管事实摆在眼前,心里还是经不住会失落,她好生讨厌他呵!狂妄自傲的耶律烈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变成一个女人的讨厌对象。
双喜规矩的步进,扯过屏风上的一件白袍。
耶律烈穿好黑色软底靴,方才站起,他张开双臂,任由双喜为其更衣,双喜轻车熟路的替他穿好袍子,并且在腰间束上一条玉带,再接着是束发。
度云扯开纱幔,说道:“双喜,你下去吧。”
双喜应道便福身离去。
“烈哥哥,还是由云儿为您梳发吧?”度云娇柔一笑,这等事情她还真是不想让别人去代劳。
耶律烈面无表情道:“也好。”
度云接过耶律烈手上的衣服,穿戴整齐,黑发顺其自然的捋在右胸上,她细腻的手指触摸着耶律烈柔软的发丝,心里极其的满足,只要他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只要他不嫌弃自己,她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她相信,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一定会真正的接受自己的。
梳洗完毕后,耶律烈又陪着度云用完了早膳,这才去上早朝。
巳时不到,便有浩浩荡荡一堆人来到了依幽阁,每个人手里都端着贵重的物品,随之一起的还有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太监云倌。
云倌正色说道:“北院大王侧妃听旨。”
度云、双喜和赵如烟三个人,都不明所以地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度云郡主温良贤淑,今嫁于北院大王侧妃,特赐贤德夫人晋升一品,赏赐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两,锦锻五十匹,珠钗首饰二十件,貂裘两件,玉器二十件,银器二十件,瓷器二十件,钦此!”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度云诚惶诚恐,叩头谢恩。
内侍们将皇上赏赐的东西一一放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天大恩赐,度云有些措手不及,她连忙拿了几锭金银,塞到云倌的面前,说:“有劳公公了,小小意思,请公公笑纳!”
“郡主太见外了,是皇上体恤郡主,以后有什么事,郡主只管吩咐便是!”这云公公年纪不大,却很会说话。
度云自是欢喜,皇帝赐婚,第二天便有了赏赐,可见对其的重视。
她让赵如烟亲自送云倌出去。
走到北院王府门口的时候,云倌不着痕迹的在赵如烟的耳畔提醒:“忆香姑娘,这皇上交待你办的事,姑娘可要尽快办了!”
赵如烟怔了怔,冷笑:“劳烦公公回去答复皇上,忆香铭记于心!”
目送着云倌一行人离开,赵如烟心思微沉,原来皇上命人给度云郡主送贺礼是假,催促她早点杀了耶律烈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看来这耶律贤已经等不及了。
皇上刚刚封赏了度云,紧接着便有数位北院大王侍妾府中的侍妾登门拜访。
本来侍妾是没有资格踏入这北院王府的,但昨个儿是北院大王大婚,每逢大王大婚,王府里有喜事,侍妾得允许才可以进来参拜。
何况度云郡主是这北院王府里的第一位女主人,那些侍妾自然是争相巴结。
送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每个侍妾都不是空手而来的,且都带来了贵重的见面礼,依幽阁的门庭一时如集市般热闹。
后宫的争斗赵如烟从小便见过太多,这些女人如此这般,无非是见度云刚入王府,正得耶律烈的宠爱,自然要来拉好关系,讨得她欢喜,以便有朝一日结成一派。
度云倒也会做人,她吩咐双喜跟赵如烟把从郡主府带来的果品点心、首饰细软等物分别包裹起来,回赠给前来送礼的侍妾,既然她们来向她送礼,她也不能表示出不友好,以后在这王府里,只要少一个敌人,便多了一份安宁。
“该来的都来了,应该差不多了吧?这一天过得可真累……”度云趴在八仙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郡主,我这里都有记名单,有两个侍妾还没有来。”赵如烟翻看名册,告诉她。
“不来更好,郡主才不想和她们有太多的往来……”双喜神气的说着:“我们家郡主身份高贵,才不屑跟那般侍妾为伍!”
“那些人虽然出身低贱,到底也是大王的女人,而且比我伺候大王要早!”度云并不这样认为,她眯了眯眼问:“忆香,是哪两个人没有来?”
“一位是侍妾府里之前最得宠的侍妾叫诺丽,还有一位是宋人战俘之前伺候过大王的叫倾莲!”赵如烟照着名册的记载念了出来,脸色微微变了变。
恰恰好这两个人她都不陌生。
那个诺丽仗着自己得宠,父亲跟度云郡主的父亲同为丞相官职,傲慢嚣张,目中无人,自然是不会来拜访度云的;
至于倾莲,想必是不想淌这趟浑水吧。赵如烟庆幸的是,倾莲还活着,她还以为她早就死在半途中了,没想到她平安无事,还被送去了侍妾府。
“忆香,你怎么了?”度云看出来赵如烟脸色的变化。
赵如烟回神,如实的回答:“郡主,实不相瞒,那个叫倾莲的侍女,奴婢认识。她是奴婢的朋友,生性淡泊,绝不是对郡主不敬!”她替倾莲说着好话。
“就算她有心对本郡主不敬,我也不在乎!”度云无所谓的笑笑,眼里尽是小女人的羞涩,轻狂道:“反正我知道烈哥哥是真心疼我的就够了,她一个宋人还想骑到我头上吗?”
赵如烟心里清楚,度云这句话不仅是在说倾莲,也是说给她听的。
……
耶律烈刚下朝回来,就直奔‘依幽阁’而去。
他要去‘依幽阁’不是为了度云,而是为了那抹心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他不让人跟着,高大的身影一个人走近,不打算惊动其它人。
赵如烟正在庭院里迎风而立,似乎在想事情,寒风吹拂,翩翩雨帘落在她的身上,她一身白衣,与自然融为一体,移世孤立。
耶律烈顿下脚步,深邃的眸光顺着她的身影望去,当他的眼光和赵如烟的秋水剪眸碰撞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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