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彰,竟是如此的般配。
歌声刚落不久,园子里骤然一静后,突然爆起一个响亮的掌声。
啪——啪——啪——
“唱得好,唱得好。”
赞扬声沉浑有力,掌声由单而众,以至于最后响成一片。
雪地里的赵如烟跟耶律隆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搞得困惑不已。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在园子里的长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观赏赵如烟刚才的表演。
为首而倨的自然是皇帝耶律贤,带头鼓掌叫好的也非他莫属。
他左手边的萧皇后擒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萧皇后身边跟着西夏虞倩公主,此时正双手紧扣着廊柱,一脸恨不能跳下来把他俩分开的表情。
耶律贤右边跟着北院大王耶律烈,此时正用一种别有深意的复杂眼神盯着她,赵如烟只扫了一眼,来不及去想他眼神里的深意,就匆匆的掠过。
而站在耶律烈旁边,还有一个人,赵如烟本想忽略,可他那双一瞬不瞬停留在她身上的兽瞳,让她想忽略也难。
“这调子甚为别致,婉转低徊,又扬抑相合,跌宕起伏,轻松明快而令人心潮澎湃不止。好曲!”
耶律贤带头一番赞扬,引得四下紧接一片赞好声。
然而他又接着问,“只是,这词我们是一句也未听懂,你可否给朕解释一下?”
赵如烟脊背泛起一层冷汗,她可不想这样引人注意,刚刚不过是即兴而唱,哪里知道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来此,真是不妙!
可是大辽皇上既然问起,她又不能不答。
瞧西夏公主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前飘过她哥哥西夏王子那戏谑的表情,还有耶律烈那如出一辙的警告眼神。
赵如烟只能硬着头皮答:“回皇上,这曲子只是忆香幼时,母亲教唱的民俗歌曲。歌词的大意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契丹是喜爱征战的民族,这首词应时应景,赵如烟信手捏来,索性这样忽悠他们了。
“好一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虽是宋人所作之词,这等旷达豁朗的胸怀,也实令人羡慕。”言语间,耶律贤微微垂眸,睇了萧皇后一眼,萧皇后的目光却紧紧落在了垂眸敛语的赵如烟身上。
“皇上,难得今天好雅性,不如再让这位姑娘给我们唱一曲,以添雅兴,甚好!”虞倩公主福身请愿,斜眼瞥了赵如烟一眼,阴慢之神悄掩于唇角。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非要再一饱耳福。
耶律隆绪立即出声,替赵如烟说道,“父皇,忆香不久前才中了毒,现身子还未好全,她才刚刚给儿臣作了一副画,现下已然疲累,恐会扫了诸位兴致。待她身子再好些,再为父皇一曲亦不迟。”
“作画?她给绪儿作的画?”耶律贤眼眸微微一眯,深切道:“拿来给朕瞧瞧。”
“禀皇上,奴婢画技拙劣,恐怕会污了皇上的慧眼。”赵如烟连忙推辞。
耶律贤只是一冷笑,对耶律隆绪摆手:“绪儿,拿过来给父皇瞧瞧。”
耶律隆绪立即将那幅画呈了上去。
众人一见这幅画,皆是嘘唏一阵。
没想到只一个大宋的战俘,画技如此的高超,能把太子殿下画的如此精妙,简直超越大辽宫中的画师。
众人皆在品评跟称赞赵如烟的画技,耶律贤跟耶律烈却精明的将目光望向了话中的那句诗词的落款之上。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耶律贤醇厚的声音,朗朗念着,抑扬之中,将诗句其意,抒发得恰到好处:“这词儿,虽简单,却是意谓无穷呵!”
众人又是一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奴,既会作画,才情也如此卓越,难怪太子殿下几次向皇上请旨要娶她。
自那日之后,赵如烟在大辽皇宫里就出了名,虽然她仍然是太子府上小小的奴婢一名,但宫里的人明显对她刮目相看了许多。
众人都在纷纷谈论,说太子耶律隆绪不久就会迎娶她做妾侍,将来一定会入住后宫为妃。
为不为妃赵如烟倒不介意,只是当下有耶律隆绪庇护,她倒是可以安心留在皇宫里休养生息。
昔悌依然尽职尽责的照料着赵如烟,每次煎来药,必然要她趁热喝完,否则会减缓了药性。
在太子府调理了大半个月,赵如烟的身子逐渐的转好。
风透荻香,窗剪丽影,掩不住一室绮色娇语。
“姐姐,我瞧着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你真有福气!”昔悌见她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一边为她梳洗,一边羡慕的说着。
赵如烟轻声一叹:“有时候招惹上皇室的人,未必就是一种福气。”
她的母妃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虽然赵光义给了她无上的宠爱,却始终不可能是专一的独宠,若是要跟他人分享夫君,那这种福气她情愿不要。
“姐姐怎么会这么说呢?”昔悌凝眉不解:“那个西夏公主,我听宫里的人说,她天天缠着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爱搭理她,殿下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呢。”
“是吗?”赵如烟冷淡的一笑,虽然感到欣慰,但她心里也清楚大辽跟西夏联姻势在必行,有时候作为帝王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是啊,姐姐,我还听说——”昔悌望了望四周,见没什么人偷听,她弯下腰,在赵如烟耳边小声说:“太子殿下到现在还没有过女人呢?姐姐有可能会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哦。”
听到这个消息,赵如烟意外的一怔,她显然没有想到耶律隆绪到目前为止还是小处男一枚,难怪她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青涩呢。
哎,他怎么就会喜欢上她呢?
要是让他知道她的真实年纪,恐怕会被他以为是千年老妖吧,阿门~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是蒙泰尔。
赵如烟看到此人时,难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竟然未死?!
蒙泰尔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如今伤势痊愈,继续跟在耶律烈身边。
这次人就是奉着耶律烈的命前来找赵如烟的:“忆香姑娘,大王请你过去一趟。”
赵如烟眉头一蹙:“耶律烈找我干什么?”
她不敬的语气,令蒙泰尔相当的不满,却不能说出口。
只有声音愈发冰冷地回道,“属下不知道。姑娘,请——”
赵如烟足嗯了半晌,蒙泰尔仍做了请势,僵硬的表情和姿势,真像蜡人馆里的一员。
她忽尔一笑,应了声好。
进里屋又套了两件纱袍,再系上一件黑披风,才跟着蒙泰尔出了门。
“将军的伤势可都恢复了?”赵如烟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来了一句。
“托姑娘的福,末将侥幸大难不死。”蒙泰尔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赵如烟瞧着他那背影,暗笑了几声,这男人怕是对她记仇了吧。
那日在西郊林,如果不是她使计骗了他,他那一万精兵就不会全军覆没。
可是赵如烟不后悔,所谓战场无父子,她是宋人,他们是辽人,大家立场不同,就算重新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那样做。
已行到目的地,赵如烟没看蒙泰尔是何表情,便进了内殿。
她刚走进去,殿外的门便“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赵如烟的心不安的跳了跳,抬头看过去——
只见耶律烈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覆着一张薄锦被,幽深的侧面融在一片窗影下,只有密翘的睫偶尔抖动一下,否则真会让人觉得,那是一尊经神亲手雕凿而出的艺术品。
“过来,坐下。”
他目光依然在手上的书册中,动了动唇,还是命令句。
赵如烟不由自主拢了拢了衣袍,慢悠悠地走过去,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谨手坐下。
“不知大王宣奴婢过来,有什么要事?”
耶律烈终于放下书,却是拂袖,提起身旁小几上正汩汩冒烟的玉瓷小壶,注了一杯,修长的指,以指腹轻轻抚着杯沿,抬眼看向她。
赵如烟心中倏地一震,有些惊讶于他苍白面容的病态。
那一日在太子府的园子里,她只是匆匆瞥过他一眼,没有细瞧,确切的说,自从那日在宴会上耶律烈救下她之后,赵如烟就没有再单独见过他了。
如今一见,才发现他仿佛是病了许久,脸色有着中箭受伤后的苍白,神情略有倦色,只是那一双眸子依然精光湛湛,气魄迫人。
他到底生了什么病?难道那刺客的伤还没好么?想他体质也不会那么差吧。
“别以为本王病了,你就有机会勾引太子!”
耶律烈突然出声,着实吓了赵如烟一跳,他话里的阴森语调,令人生寒。
勾引太子?她什么时候有过?
“大王,奴婢没……”
“还敢说没有。”耶律烈截断她的话,深邃的眸直逼而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子殿下怎么会拒绝西夏国的联姻,你不知惭愧,反而还在园子里当众唱歌迷惑太子,更是画他的画像投其所好,你还敢说你没做过?”
“我没有。”赵如烟极力为自己辩解:“那画是奴婢感谢太子殿下这几日的照顾,才为他作的;那日唱的歌更是即兴为之,并非刻意的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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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
耶律烈面色骤沉,喝声道:“你还敢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只是做我认为应该做的。”赵如烟据理力争:“太子殿下一直对奴婢照顾有加,我住在他的太子府,承蒙他照顾,难道连画张画像送给他的自由都没有吗?”
赵如烟就这样说着,丝毫未察觉到耶律烈的脸色已气得一片青紫。
若照以往他健康状态,怕是早卡着她的脖子,威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