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情搁放一边。再犹豫也不敢公然抗拒军命,恋恋不舍地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即便人不能和她在一起,心却已飞到了她身旁。
被游击队偷袭,造成士兵伤亡以及武器毁损,这起事件引起了部队高层领导的警惕。鲁道夫回到队伍的时候,所有村民都已经被驱逐到了路边。
“怎么处理他们?”鲁道夫问。
温舍没说话,空手做了抹脖子的手势。
鲁道夫沉默了半晌,无人说话,气氛变得无比抑闷。
过了一会儿,他道,“全部?”
温舍点头,一脸严肃,“上头的命令。”
闻言,鲁道夫目光扫过人群,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惶和恐惧,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双手抱头站在破墙边瑟瑟发抖。
他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问,“必须全部处死么?”
温舍狠狠地抽了口烟,转过身,背对着鲁道夫,回答,“那你告诉我,他们当中谁是无辜的?”
鲁道夫没接话,这些游击队员混在村民中,随时会威胁到德军战士,无法挨个儿将他们找出来,就只能采取最极端
的方式。将要执行这个任务,他的心情沉重无比,毕竟关系到近千条人命。他可以在战争上奋勇杀敌,可始终做不到肆无忌惮地去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他,包括温舍、迈尔,都只是当政者的傀儡,一旦接到命令,只有执行,不需要多余的思考。
温舍将烟头弹开,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然后走到这些村民的面前,道,“我再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请立即坦白交代游击队的逆党成员,以及他们的目的和计划。”
他似乎也不想滥杀无辜,所以这一句话问了一遍又一遍,然而得到的只是夏天的风声。
温舍不禁笑了起来,看着鲁道夫耸肩,道,“你看,他们就是这样的固执,非得死到临头……”
鲁道夫打断他,道,“也许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他一愣,随即又道,脸上带些许不耐,“那我宁愿他们都有罪。”
他没说下去,但鲁道夫已领会。滥杀无辜地屠害1000条人命,不但会让党卫军的名声遗臭万年,他们这些侩子手也会一辈子活在良心的谴责中。可假如不杀,也许死的就是战友,甚至是自己。这是一个矛盾体,他们现在进退两难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给他们第三条路可选。
林微微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血腥的一幕,村民排成一行站在墙壁前面,后面一批德军,拿着上了膛的步枪对准他们。
鲁道夫站在列队前面,因为背对着,所以没看到站在身侧的她。只听他一声令下,子弹纷纷从枪管中飞出,精确地射中那些苏联人。
林微微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是在处决游击队员,可随即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在那支队伍里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为德军工作的人为什么会被射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着,便听见前方传来哭闹声,几个小孩子竟也被拖上了刑场。坚韧的士兵们并未因为他们是孩子而心慈手软,仍然稳稳当当地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其中一个苏联小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他看见面前一排德国士兵,还以为是逗着玩,立即立正行了一个纳粹军礼。这动作挺标准,显然是平日里几个交好的士兵私底下开玩笑教他的。但是,即便这样,也无法让他逃脱被杀的厄运。
“Legtan!(瞄准)”鲁道夫。
听见上司的命令,顿时齐刷刷地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令人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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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uer!(开火)”
一声喝令,枪声响彻云霄,林微微站在身后,看着鲁道夫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毅然伫立在一边,脸上尽是肃杀之气,眼睛射出的冷光宛如刀剑一般锋利,就像一个陌生人,只让她觉得冷,冷血。
他就这样沉着冷静地杀了这些孩子,看见他们倒在血泊之中,她突然感到了一丝寒意。做这事的人可以是鬼畜、是弗雷德、甚至迈尔,她都可以接受,唯独他鲁道夫不能。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正直阳刚的人,之所以喜欢他,因为他的阳光。然而,这一刻,心目中的这个形象轰然倒塌。
她站在鲁道夫的身后,而弗里茨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望着鲁道夫,而他的目光望向她,三人形成一角两线。风轻柔地吹过,时间停止。
一批人倒下,又一批人替上,空气中飘浮着惨淡的死亡气息,地上倒满了尸体,可是暴行还是没有结束。直到——
被赶上来的人当中有卡佳和她母亲,卡佳一脸狼狈,泪痕交错,她哭着用发音不准的德语叫嚷道,“汉斯,赫尔穆特……我是无辜的,我们是无辜的!”
她叫的这几个名字都是平时和她走的比较近的德军士兵,可是,这个时刻却没人走出来,也没人能够救她逃出水火。这是一场战争,无关风月,只关乎存亡!
林微微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不是战士,所以做不到和他们一样冷血无情。她转身跑了,脑中空荡荡地只剩下鲁道夫冷冰冰下令的神情。她不禁想,如果有一天,元首要杀她,是否他也会这样铁面无私地、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恐惧、伤心、忧虑、无助……诸多感情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张大网将她扣在底下,不得挣扎,让她感到彷徨而无助。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激荡的心情再度平复下来,恢复理智后,环视四周才发现她已经跑到了村庄和树林的边缘地带。这里离德军驻地远了点,昏暗的林子里危机四伏,她有些害怕,急忙想调转方向回去。这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在寂静的凌晨时分显得格外清晰。
会是谁呢?一颗心快要跳出胸口,她猛地一抬头,然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意识到是自己认识的人,林微微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苏联人就好。
弗里茨一眼不眨地向她望来,那两道目光尖锐得仿佛能够穿透她的灵魂一般,让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被剥得赤条条的,什么
伪装都没有了。
她跺了跺脚,飞快地转过身去,用手背挡住脸,道,“你又来看我笑话!”
他没有接嘴,也没有靠近,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听不到动静,她反而变得不安起来,忍不住回头……
弗里茨站在树下,见她转身,便微微地侧过脸,抿起了唇。弯弯的嘴角向上翘起,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脸颊边的酒窝淡淡隐现,那一副眼神竟是出奇的温柔。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鬼畜的脸上,叫人不可思议,让她大大地吃了惊,随即转开视线。
林微微低着头,踢开脚下的碎石,有些郁闷地道,“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我说过心里有人了。”
“我会跟着你,一直到你心里头的那个是我为止。”**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那我就等到下辈子。”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这么多好姑娘,你偏要……”
“我偏要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心动是没有理由的。”
林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你就等吧。”
弗里茨还想说什么,这时,林子里倏地响起了枪声,子弹啾的一声射中了林微微身边的树干,树叶一阵飘零。没等两人回神,敌方的攻击再度袭来,接二连三地在他们身边掀起了一阵硝烟。
见情况不妙,弗里茨心口一紧,脸上风云变色。他飞快地向扎营地发射了一颗信号弹,然后拉住微微跳进两边的灌木丛。这里很可能藏着来不及溃逃的游击队员,见他们俩落单,便发起了进攻。
两人滚入荆棘,夏季衣着单薄,背后的皮肤被刺破了,她忍不住低吟。这声音听在耳里满是诱惑,弗里茨看着她,挑起嘴角露出个浅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外面有敌人不敢叫,被他压住又动弹不得,手无寸铁的她只能眼睁睁地任他欺负。弗里茨将她亲了个够,这才松开禁锢。
林微微双手得到自由,立即伸手去垂他,一脸怒意,气恼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卑鄙,非得乘人之危?”
他就势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不以为然地扬起了眉头,将她的指责当成补品吸收了。那副欠揍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就是这性格,你能拿我怎么着?
真是能被他活活气死,她抽回手,顺带推了他一把。不料,却摸了一手黏糊糊,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你受伤了?”
“你心痛了?”
这种时候,他还要占口头上的便宜,林微微无语了。弗里茨腰际的制服被染红了一大片,她想撩起来查看,却被他按住了手。
“不在要害,死不了。”他语气轻松,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已经发出了信号,很快就会有德军来救援,听他这么说,林微微没多想,缩回了手。
被鬼畜抱在怀中,他的气息喷在她颈间,入鼻的都是那股带着淡淡烟草的男人味。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无意中顶到他的伤口,头顶传来他倒抽冷气的声音。想到他毕竟是为自己受了伤,她不禁心一软,只要不动手动脚,他要抱就抱,随他去吧。
才这么想到,就感到颈间有些痒,一种温热的、濡湿的感觉侵入皮肤,就像是被什么啄了一口。她侧转半张脸,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他在咬她。
他细细地吻着她的耳根,沿着颈间的肌肤一路向下,这亲昵的触感简直让人发疯……一边要担惊受怕地躲避敌人的枪弹,一边还要忍受他的性。骚扰,真是岂有此理。林微微火大地挡开他,没好气地道,“受了伤,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弗里茨嘘了声,道,“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隔壁是敌军,他受了伤要死不活地压在她身上,她能享受个毛线啊?双眼一翻,她气歪了,正想反驳,突然就听到他低沉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