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金璨终于松了口气。
玉嫣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身上大片的淤青,当即就要去请大夫。
金璨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还劝阻她道:“上点药得了。已经送了消息出去,估计今晚或是明早,小王爷必得亲至,我越是凄惨可怜,他就越得按照我的心思办事不是?”
玉嫣也看出皮肉之伤确实不太碍事,抱来了药匣过来,一边给金璨抹药一边跟她爹一样也落了泪,“少主何曾吃过这样的苦!碧珠背主,真是该死!”
“那也得看看小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她。”金璨瞄了眼自己镜中的容颜,有几分姿色的小清新长相,外加一对傲人的胸器,回过头来再看向玉嫣,“陈叔和你这么一哭,我可就哭不出来了。”
会说笑话的少主,真是陌生,可更让人喜欢,玉嫣嘴唇抖了抖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口来。
太阳落山之前,小王爷顾涵果然到访,看着额头包着药布,脸色惨白的金璨,眉头微皱,“闪闪,苦了你了。”
看在这孩子没了的爷爷和父亲份上,他不能丢下她不管,但对着这个蠢得一点不像金家人,还任性又听不进良言的笨丫头,顾涵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
顾涵不提,金璨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个略显奇葩的乳名。
对着这个像公孔雀一样艳丽又骄傲的男人,金璨也挺倒胃口,当下也不客套,把从陈叔那里得知的始末拼凑了一下,“碧珠儿跟我说,他有了我们金家仇人的消息,哄我出门却被歹人所劫。不过赶路太急,马车翻了,我被摔了出来,撞到了额头。那歹人大约只是拿了人家的金银替人办事而已,并非什么真正的穷凶极恶之辈……他们看见额头冒血便以为我没救了,把我丢进林子,就各自逃命去了。”
顾涵耐住性子问道:“碧珠儿不是你的大丫头?”
金璨淡淡一笑,“小王爷以为碧珠儿是谁荐来的?”
顾涵眼皮一跳。
当晚,不止碧珠儿本人,还有曾与碧珠儿交好的,以及那位荐她进来的管事一起,全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真正的简介其实是这个:把仇敌踩在脚下,把相公榨瘫在床上,横批:名器夫妇的日常。
好吧,其实这文没有啥不和谐的地方,必须点到即止呀。
☆、适应
说完碧珠儿之事,二人还彼此客套了几句,无非是好好休养和谢谢关心,然后顾涵告辞,金璨礼数周到,还把他送至大门外。
顾涵骑马离开,行至街角他心血来潮地回头望去,便见金璨带着她的大丫头和侍卫依旧站在原地,与他目光对个正着,金璨更是大大方方地回以微笑。
这个从容又得体的金璨似乎有些陌生,可刚刚二人相处时这丫头的疏离劲儿又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反正回去审问下碧珠儿总能知道些什么,顾涵暗道:这丫头也到了该议婚的年纪了,只等她平平安安出嫁,自己也就完成闪闪亲爹的嘱托了。这么多年了,也终于快甩脱包袱了啊。
直到小王爷消失在视野之内,金璨才道:“咱们回去吧。”
玉嫣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自家少主往回走。
玉嫣再怎么精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金璨在天朝光是混职场的年头都没比这丫头少上几年,如何看不出她喜忧参半的心情?抬手刮了刮大丫头的鼻梁,“琢磨什么呢?”
玉嫣低声求饶道:“少主……”
少主以前但凡吃亏,就要跟小王爷闹个别扭,最少也是半天不理人,这时也只有碧珠儿能劝解一二。
碧珠儿背主固然该死,但是她们父女乃至金家这么多老仆都不如一个碧珠儿受少主信赖,可见大家对少主还是了解得少些,伺候时也多有欠缺……之处的吧?
金璨要是知道这丫头的心理活动,肯定会激动地给她点个赞,并重新评估玉嫣的个人能力。
其实暂时错过也没关系,因为金璨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身边其实藏龙卧虎——死了的老爹究竟给她留下了一份多么宝贵的财富。
不过此时金璨只想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
因为碧珠儿被带走,与她交好,或是曾经巴结她的丫头婆子们也被悉数打发,金璨近前伺候的人手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而少主院中的贴身丫头和管事妈妈也只能由金璨自己挑选、决定,所以她泡过澡,换上家常衣裳,便听说陈叔已在外间等候多时了。
金璨赶忙让玉嫣把陈叔迎进门来。
陈叔此时求见也自有心思:之前少主晚间可是从不肯处理正经事。他就是想看看少主是真的开窍,还是说下午的表现纯粹是昙花一现。
而金璨并没多想,接过花名册仔细看了起来:她相信凭完美管家陈叔的工作效率,今晚她若是定下人选,明早就能安排相应人员上岗了。既然重生,金璨当然也有相应的人生规划,身边的亲信们按照自己的要求尽快接受“再教育”,也能早些“毕业”,好给她帮忙不是?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指着若干看起来比较合意的人选,向陈叔问起这几人的背景和平素言行举止,最后在自家老仆的女儿中挑了三个伶俐出挑的充作大丫头,而空缺的四个二等丫头人选,从小王爷顾涵送来的丫头中挑了两个,又从小丫头里提拔上来两个。
整个挑人的过程都没用掉半个时辰,金璨也觉得时候尚早,便让玉嫣上茶,再和陈叔聊聊碧珠儿——因为知道陈叔已经拿到足够的口供,金璨才肯这么痛快地让小王爷把人带走,随便进行二次拷打……
碧珠儿的动机说穿了只有一个字,钱。
有人偷偷找到她,让她将金璨诳出来,送至城外某地,事成碧珠儿不仅能改名换姓离开金家,还能得到一辈子也花不清的钱财,甚至这人还许诺将来关照她哥哥的前程。
碧珠儿动了心,不过她也知道在大秦背主定是死罪,没有半点儿通融。为了败露之时能尽早跑路,她雇了几个闲汉和一辆马车,吩咐他们将金璨绑到车上并送到指定地点。
谁知道这边金璨刚刚上了马车,金家的侍卫已经捉住了碧珠儿并追着那马车而去。车上的人发现不对劲儿,惊恐之下更是手忙脚乱地翻了车。
金璨听完,轻抚缠着药布的额头,“陈叔,我多大了?”
有皇帝护持,就没多少人还想着强取豪夺自家的财产了,可是若能骗了自己的身心,金家这份家资可就能名正言顺地落在手里了……碧珠儿身后罪魁祸首的动机还用多说么?
陈叔十分欣慰,知道少主已经想了个通透,笑着答道:“少主今年十六啦。”
金璨眉头一皱:我分明是十七岁那年被杀的啊……这是重生回到了死前一年吗?不过就凭原先自己那可怜的记性,早一年也没什么太大帮助。
陈叔告退后,金璨一夜无梦,直接一觉到天亮。
醒来后,她睁着眼睛盯着木纹华丽的床顶想了半晌:好好生活,这才对得起天朝所有爱她关心她的亲朋。既然重生回来,如果自己实力足够,她还要给自己死于战乱的家人讨个说法。
她依稀记得西戎骑兵如履平地,一路攻破西面关塞又杀破西泰城门,烧杀劫掠后更是放火焚城,而救兵却来得异乎寻常地迟缓,原本繁华又美丽的西泰城在兵火摧残之下几成焦土,害得根植于此的金家嫡系几乎尽墨。
能一路破竹般杀进西泰城,若无内应如何说得过去?能拖延救兵,又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才能做到?
烧杀劫掠对西戎骑兵来说倒是常态,但是屠城焚城却屈指可数……除非有些人希望通过焚城和杀戮掩盖一些惊天的秘密。
不过金璨十分清楚,无论主使、共犯还是内应,绝不可能是一个或是几个人,而是一个通过利益联合起来并与外敌勾结的~政~治集团。
单凭自己,就想挑翻这样一个如今连规模都摸不清楚的庞然大物……这又不是点家主站的玄幻小说!
所以,自己当务之急还是要努力变强,直到自己也能建立一个强大的势力,并且拉拢到目的一致、实力足够的盟友,才有资格知道真相进而报仇雪恨。
既然目标清晰,那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从挑选和培养得力的亲信开始吧。
吃过早饭,陈叔便把昨晚商量好的人选分次分批地带到金璨眼前。四个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金璨亲自给她们取了十分“好记”的名字。
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玉嫣,其余三个大丫头按照“烷、烯、炔”,分别起名为玉纨、玉喜、玉阙;八个二等丫头则也是玉字打头,后面则依着“醇酸醚酮酯酚醛酰”的顺序挑了同音字出来,组合成各人的名字。
训话完毕,金璨特地当着一众丫头,看向玉嫣道:“你辛苦些,教教她们规矩。”说着,又吩咐站在自己身边待命的二管事,“玉嫣今后便是侍女统领,月钱翻一倍,除此之外每年还另有赏赐。”
二管事恭敬地应了,玉嫣也行礼谢过,金璨挥了手,让众人告退,自己则从案上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继续津津有味地恶补起大秦的各项常识……
不过平静的日子终归是要被打破的。
就在金璨肩上青紫还未褪去,竟有来自京城的皇帝特使到访。
金璨知道皇帝哪怕看在她爷爷的份上,也会尽力善待她,可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大秦至尊竟是这么在意她:
皇帝听说她为歹人所劫,特地送来了位金牌保镖:一个相貌略显阴柔,身材高挑的白肤美青年。
可听过这位玉面保镖以清亮又中性的悦耳嗓音叙述的自我介绍后,金璨终于震惊了。
保镖姓叶,单名一个灵字。重点是,他出身西厂。
大秦也有东厂西厂,只不过东厂乃是皇家~特~务机关,内中成员有男有女且遍布整个大秦,当然在诸多邻国也布置下了不少人手;而西厂,其实是皇家警卫队,主要成员就是太监。
如花似玉的叶厂花温和而寡言,金璨并没花上多久就知道皇帝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