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这件事千真万确,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得想办法阻止。”冷啸竹看他不动声色,语气有些急了。
“阻止?怎么阻止?是劝父皇收回成命?还是让方言抗旨不尊?”冷啸风往椅背上一靠,“三哥,你抬举兄弟了!”
冷啸风的语气清淡如水,像是一点都不着急,冷啸竹恨不得将他拉起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哥你不必太着急,方言不是个能被人左右的人,更何况,婚事乃私事,他不是皇室中人,父皇对他了解甚深,没有征询过他的意思,不会轻易下旨的。”
“你是说,他愿意跟谢家结亲?倒向蔡家和谢家?”冷啸竹淡定不下去了。
“咱们在这里猜测有何用,不如找当事人问个清楚明白。”冷啸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冷啸竹茅塞顿开,“希望真如你所料。父皇的旨意还没到方府。”
两人立即动身赶往方府,下人热情地过来打招呼:“见过太子殿下,睿王爷!”冷啸风的封号是睿亲王。
冷啸风认得那是方言身边常跟的小厮二喜,朝他点点头。“方大人可在府上?”
二喜笑米米地道:“殿下和王爷请进,我们大人正恭候二位呢。”
二人不由相视一眼,方言早料到他们会来?
穿过几条曲里拐弯的路,两人来到一座园子,冷啸风眼睛微眯,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正是上一次带沈倾城来见安普那次的地方,方言让他们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太子殿下和王爷稍等,大人和安先生正在对弈,正在关键时刻,恐怠慢了二位,不如请二位去园子里走走?”那下人道。
冷啸竹脸色微有不悦,方言这摆明是借机拿乔,顿时觉得失了面子,垮了脸就要发作。
冷啸风忙扯了扯他,脸上堆了笑,对那下人道:“不必,小哥儿只需告诉我们,他们在何处对弈,正好有些日子没跟他较量,手痒痒得厉害。”
二喜脸色微变:“这……”主子没这样吩咐过啊!
冷啸竹忍不住要发火,冷啸风向他猛使眼色,压低声音道:“别,我欠他的!”
二喜怎敢得罪堂堂太子,见他变了脸连忙赔笑道:“既然殿下和王爷有此雅兴,我家大人定也是欢迎的,请!”
冷啸竹狐疑地看了眼冷啸风,他双手一摊,无奈地苦笑一声。
大概是他们去江南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想到今天的目的,冷啸竹没有再坚持,在二喜的指引下到了方言和安普对弈的地方。
居然是上次用饭的厅,冷啸风微眯了眼,看向对门而坐的方言,对方也正好抬起头来,四道目光在空中交会,发出滋滋的火花。
片刻,方言已经站起来,笑着合手行礼:“二位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一面对安普道:“先生,这盘残棋我看只有改日再研究了。”
安普绅士地笑了下,也起身朝冷啸竹兄弟行了礼。
冷啸风却走到棋盘前,扫视了一眼,浮上一丝冷冷的笑意。
“方兄这是为何?咱们兄弟也是爱棋之人,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厮杀一番如何?”
方言微诧,“二位殿下金尊玉贵,方某怎敢冒犯?”
“方兄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存心恶心我呢?”冷啸风不耐烦地一屁股坐在安普之前的位置上,“来吧,一炷香为限,平局算你赢。”
方言眸光微动,看了眼冷啸竹,想要说话,却听他先开了口:“好,我还没见九弟有这样豪爽的样子,方大人,请手下留情,不要让老九输得太惨啊!”
冷啸风白他一眼,方言见冷啸竹已经自己在冷啸风旁边的位置落座,只好也坐下来。
“承让!”二人神色一凛,正式开始厮杀起来。
开始方言的“车”紧紧跟着冷啸风,让他动弹不得,而他自己想要突出重围,也被冷啸风的“炮”“马”吃得死死的,几个回合下来,两方都有些疲于奔命。
方言抬眸,冷啸风一脸的肃然,跟朝堂上一个样,也摒除杂念,全心全意关注着棋盘。
可是这一看却傻了眼,冷啸风手中正执着炮,一招“隔山打牛”,将他的“车”震飞了,方言大惊,原来刚才自己心思不定,走错了一步棋,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悔棋是万万不能的,方言暗自悔恨,抬起头看他:“我输了!”
冷啸风不动声色,继续看着棋子:“方大人不是不服气吗?咱们的‘兵’都差不多,不到最后关头,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方言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却见他稳坐如钟,丝毫不见异色,索性一下掀了棋盘,朝二喜斥道:“还不收了棋?贵客驾到,岂敢怠慢?”
二喜心里委屈,明明就是主子您吩咐不许打扰的嘛!虽不知他为何生气,还是飞快地收了棋。
方言重新请冷啸竹兄弟入座,下人奉了茶,寒暄了一番,冷啸竹说明了来意。
“方大人年纪轻轻,却锋芒毕露,放眼我朝,大概仅有老九的岳丈,你的顶头上司沈大人有如此魄力啊!”
他故意说了冷啸风的岳父,意在拉近几人的关系,方言谦虚地推辞道:“在下哪有资本跟沈大人一争高下,惭愧!”
几人打了半天机锋,都没说到正题上,冷啸竹终于开了口:“方大人过谦,本太子惜才之人,欲为大人做个媒,不知意下如何?”
方言脸上维持的礼貌顿时消散,下意识地看向冷啸风,眸色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267 媳妇儿,咱们换个方式
几人打了半天机锋,都没说到正题上,冷啸竹终于开了口:“方大人过谦,本太子惜才之人,欲为大人做个媒,不知意下如何?”
方言脸上维持的礼貌顿时消散,下意识地看向冷啸风,眸色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冷啸竹目光微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方大人年纪也不小了,沈大人当年可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啊!”
方言眸色微动,却并不答话,只是掩饰性地看着手中的青花瓷盏,袅袅的茶烟氤氲着他的眸子,犹似仙来。
冷啸竹知他有意避谈这个话题,看了冷啸风一眼,玩笑道:“是不是啊九弟,我记得当年跟母后去沈家别院时,我弟媳刚学走路,你那时还抱过她呢。”
方言听他提到沈倾城,眼神一黯,冷啸风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爽,接过冷啸竹的话头道:“你连那么小的事都记得住啊!”
冷啸竹哈哈大笑:“傻小子,还害臊呢,这就证明你跟弟妹是天定的姻缘!”说着又看向方言,“不知道方大人的姻缘可定了?不如本太子充当一下月老牵一条红线,也算是好事一桩?”
“不敢劳动太子!方言暂时还没想过这个。”他连忙拒绝。
冷啸竹叹息一声:“方大人是看不上本太子的眼光了?”眼神有些锐利起来。
方言忙解释道:“非也,其实,方某幼时曾定了一门亲,断不可做那负情薄幸之人,还请殿下不要误会!”
“此话当真?”冷啸竹摆起太子威风,不相信地逡了他一眼,“别让我听到方大人今天拒绝了我,改明儿又应了别家,这可让本太子的脸无处搁,将来在百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啊!”
方言立即道:“方某所说绝对当真!自然不会有太子担心的事情发生。”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丝犹豫。冷啸竹本就只是试探,并无真的姑娘介绍给他,得了他的保证,就放下了心。
冷啸风一直注视着他的动静,心里自然明白这不过是托词,不过他也算是放了心,方言既然保证了,以后也不会应下皇帝的赐婚,只是到时候此事必定会掀起一股浪来。
他不由有些期待,擅长以联姻拉拢朝臣的太后,这招失利之后,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来。
没错,冷啸风猜得很对,皇帝的旨意虽然拟了,但并非皇帝本意。
御案前,皇帝看着桌上明黄色的圣旨,眉头紧紧地皱起。
“严公公,你说这样真的能行吗?方言不会答应了吧。”
严总管一脸的笃定:“回皇上,奴才按照您的意思,悄悄放出了消息,方大人已经知道了此事,听说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并有了婚约,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皇帝松了口气:“如果他反对,倒还有几分骨气,若他也是个软骨头,我天元将来还有什么希望!”
严总管只能宽慰道:“皇上且放宽心,一切等到早朝时便知分晓,若方大人真是没有胆识的,也不值得皇上寄予厚望。”
方言无论从才华和性情,都跟沈伯陶有些相似,一直是皇帝很赏识的人,皇帝很看重他。
皇帝叹了口气:“或许是朕多想了。若不是太后逼得太紧,朕也不会出此下策,希望方言不要让朕失望。”
严总管眼神微闪,方言的话他还能劝一两句,可太后是皇上的长辈,他不敢置喙,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你说她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不好好地当自己的太后,总想插手朝政,按照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若不是皇上仁义,早可以处置她了,她还不自知,屡屡跳出来干涉皇子们的婚事,上次是九王爷,这次连太子也想左右,往深里想一想,太子的正妃可是将来的皇后,她这是想把持朝政了啊。
皇帝的目光变得幽深了些,也是想到太后的作为,心中不甚满意。
“严公公,让人好生看着太后,她都跟哪些人接触,一定要一个不漏地来报。”太后,你管得太宽了,有些事,是你逼的!
等到冷啸风回府,苏婵娟早已离开,沈倾城不时让人出来看,他刚一跨进院子,就看见她急急地迎了出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快步向她走去。
“媳妇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些受宠若惊。
沈倾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回来了?听说皇上赐婚给方言,可是真的?”
满怀的欣喜都被这句话打蔫了,某人的脸瞬间垮下来:“媳妇儿,原来你不是来迎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