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一股脑的复述回来,至于有用无用,那就是吴竹春和如瑾的事情了。
关于王韦录倒台的事情,如瑾听到外头的传言是首辅染病,病得十分严重,百姓们都在传说御医整天在王家府第里出入,听王家的仆役向外透露,王阁老这次怕是不行了。
待到凌慎之的消息进来,如瑾才知道,王韦录其实并没有生病,他的抱病不朝,其实是被皇帝软禁了。内卫将王韦录的宅院里外围住,听说附近还埋伏着重兵。这重兵是否真有姑且不论,但皇帝的确是对王韦录采取了措施。凌慎之的那位长辈在太医署,御医们在宫中和公卿显贵家里走动,不用太留心打听,重大的事情也能轻易得知。
“凌先生还说了什么?有没有透露王首辅为何被软禁?”如瑾问。
碧桃摇头:“没有。”
看来那位凌御医也没有再多的能力了。不过能听到不同于市井的小半真相,如瑾已经相当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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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过渡,情节比较慢一些,姑娘们耐心~~~
187 偷换礼物
如瑾听了凌慎之传来的消息,稍微琢磨了一会,便拿定了主意。
朝堂上换不换首辅,哪位重臣会跟着王韦录一起被处置,她全然不关心。那些朝堂事她不想沾惹,不时让凌慎之送些消息进来,也只是为了规避危险。只有知道外头的动静,才有可能让蓝家躲过她前世经历过的那场变故。
譬如这次,王首辅倒台,朝中近期定然不会安稳,形势会变得非常敏感,稍微一点动静、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事情。身为闲散勋贵,襄国侯府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去外头知会一声吕管事,请他将外院的小厮仆役都约束好了,谁也不许到外头惹事,没有外差的时候全都在府里待着,谁乱动乱闹,就收拾谁。”如瑾吩咐碧桃。
碧桃应了,又感叹说:“王阁老被处置了才好,上次咱们家欠债的事就和他有关系,再让他仗着地位祸害咱们,活该呢。”
如瑾沉下脸,“他再如何也是一届首辅,岂是你能议论的。再说上次的事朝上已经有了结果,是内务府大胆的内侍所为,你又牵扯首辅做什么,是怕蓝家树敌太少么?”
碧桃吓了一跳,她随口说笑一句,不想如瑾却突然变了脸色。“姑娘息怒,是奴婢无知妄言,奴婢再不敢了!”她连忙垂了手认错。
如瑾教训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免得招来麻烦,何况你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你明白的那些未必就是真相。家里的事尚且如此,何况是朝堂的?我让你帮着传递消息,可不是为了让你随口议论的。咱们家不比外头那些布衣书生,他们可以高谈阔论,那是太祖对文人的宽容,允许他们如此,你又何曾见过哪家公卿勋贵大喇喇的妄议朝政了?你是我跟前的,若让人知道你这么议论首辅大臣,别人要误会是侯爷平日在家也这么说呢,给家里招了祸,你就能好过么?”
如瑾并没有疾言厉色,但语气也绝对不和缓。一番话说得颇重,碧桃听得又惊又怕,立时跪在了地上。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敢妄言,即便是在家里也要管住嘴巴舌头,求姑娘宽恕这一次。”
如瑾没有立时叫她起来,看着她,又接着说,“你以为是在家里,觉得说说无妨,须知一时说惯了嘴,在外头就会有不提防的时候。何况家里的人就全都跟你一条心么?满府里这么多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你是贴身服侍我的,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
“是。”碧桃羞愧地深深低头。
如瑾见她的确怕了,而且面上惭愧多于惊惧,知道她听在了心里,这才亲手扶了她起来。“我喜欢你性子爽利,心直口快,所以平日没有拘着你。但心直口快绝不是口无遮拦,你得分得清。”
碧桃点头,如瑾又吩咐她将蔻儿也约束住了。蔻儿渐渐参与了私密的事情,人又活泼好动,一张嘴比碧桃的还要利落饶舌,若是不从年幼时候管住了,长大便更不好管。还有香雪楼其他人以及日常走动多的仆婢,都要谨慎。
碧桃再三做了保证,不仅会管住自己,也会约束别人。如瑾脸色和缓一些,点头让她去了。
这番告诫并非如瑾一时心血来潮。自从张氏在府中失势,这半年以来如瑾和母亲虽然并非事事顺心,也有起落,但都不会伤筋动骨,尤其近来没有了老太太的压制,蓝泽又没精力理会内宅,母女俩过得其实还算舒心,起码不用像张氏当家时那样,时时要提防被人所害。
但这样舒心的日子也容易让人失去警觉,如瑾已经渐渐发现,碧桃越来越随意。倒不是说她没了尊卑或不尽职守,只是日子过得顺了,被丫鬟婆子们奉承着,许多事上都失了谨慎之心,言语也变得有些无忌。
所以借着这次首辅倒台之事,如瑾好好的将她劝诫了一番。现在如瑾已经不似刚刚重生那时,需要靠冷面冷语来威慑下人,大多时候会和她们开玩笑,主仆之间颇为融洽。因此这次冷着脸稍微教训几句,碧桃是很在意的。从内寝之中出来,她就迅速去找吕管事传了话,回来之后又将蔻儿叫到一边仔细叮嘱了许久。
如瑾去延寿堂给看望祖母,见到老人家还是那个样子,年纪大了又连番折腾,京中名医都没有立竿见影的办法,皆说要慢慢将养。如瑾陪在床边坐了一会,老太太睡得浑然不知,如瑾便嘱咐了金鹦银鹦几句,带人离开。
走到院子里碰见吴竹春,碧桃领人略站开几步,留了两人说话。
“侯爷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罢?让人盯着些,最近时局敏感,别让他出去惹事。若有客来,说了什么也要想办法探听到。”如瑾不想再像青州时那样,让父亲背着家里做出惊人的事情。
吴竹春笑着点头,“奴婢晓得。”
她是明慧又沉稳的,办事谨慎周全,如瑾比较放心。现今她不仅在延寿堂站住了脚,有了好人缘,且和外院的人也搭上了关系。除了上次那个小厮新茗,又认识了一个伺候车马外出的,一个跑腿传信的,虽都没有什么地位,但做的皆是要紧的差事,外院若有动向,他们能够率先知道。
如瑾的防患于未然果然不是白操心,就在正月快要过完的时候,朝中传来确切的消息,首辅王韦录年高重病,自请致仕。新上任的首辅不是别个,正是原来的次辅贝成泰。这个任用算是中规中矩,先前的内阁诸人暗中如何较劲不得而知,但自从皇帝表了态,贝成泰的位置一定下来,其他阁臣便都齐齐老实了,按部就班地开始做事,并纷纷在私下里给贝府送去了贺礼。
这是燕朝历代首辅上任的习俗,不知从何时开始的,这么多年便保留下来。皇帝对此是默许的,有的皇帝还会自己掏腰包跟风赏些东西,这个时候新首辅收了众臣的礼不算结党营私。
阁臣们一动,朝中官员也都跟风行事,或多或少的全都送些礼物表示祝贺,乃至贝成泰府上的门房收礼收到手软。
蓝泽也送了。
他亲自写的礼单,让吕管事开了库房拿东西,大大小小装了三个盒子。这边礼物还没装完,如瑾那头已经知道了。捏着誊抄出来的礼单,她眼皮直跳。
“真是好大的手笔!”
金麒麟壶一对,重四十两;乌银插屏一座,二十两四钱;白玉八仙镇纸一对,九十六两七钱二分。这些金银玉器倒也罢了,最贵重的是前朝画圣方栈道的一幅《关山雪漫》真迹,若是放到市面上去,买出个几千两银子也是有的。
贝成泰私下里酷爱品鉴书画,收藏历代画师真迹是最大的爱好,蓝泽这份礼送得可谓是投其所好,颇费心思。
碧桃见如瑾脸色不好,小声说了一句:“吕管事让奴婢跟您解释,上次贝阁老主持清查晋王旧宅翻修一事,给咱们家减免了外债,侯爷这才特意送了重礼,一为恭贺阁老升任首辅,一为酬谢上次的恩情。”
“恩情?贝首辅办事是受了皇上的吩咐,免了咱们的外债,那是他给皇上办差的,又不是为了蓝家,谈什么恩情?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尽可去问问他是否会搭理襄国侯府的债务?”如瑾将礼单扔在了桌子上,想了一想,又是冷笑。
“吕管事被我威胁着,不敢不给我办事,但哪一次不是支支吾吾不情愿了,这次倒是乖觉,还特意让你和我解释侯爷的话。恐怕是因为他也觉得此事不妥,想让我从中阻拦呢。”
如瑾越说越觉得恼火,办这样荒唐事的是自己生父,当着丫鬟她又不好说得太深,越发气苦。
“上次凌先生的方子你收在哪里了?去找出来配了,接着给咱们侯爷再用一次!”
碧桃迟疑:“姑娘,凌先生不是说那药用多了不好么?上次已经用过一回了,侯爷他现今本来又病着没好……”
“我看他精神得很呢,还知道给首辅送重礼。让他好好在床上躺几天,没精力乱操心就对了。”
碧桃一个丫鬟不知道这事的轻重,难道他读了一辈子书的襄国侯都不知道么?所谓的给新首辅送礼恭贺,那不过是面子上的虚热闹,谁敢明目张胆的送重礼过去了?真要送礼的人那都是私下里办的。赶着这个当口,皇帝的眼睛可是看着呢,你敢送,贝成泰可未必敢收。
最后是如瑾让人去外头打听清楚了,见京城里其他闲散勋贵也有礼送去,这才让吕管事派人去贝府。但礼物却是背着蓝泽换了一份的,那原本的金玉名画全都被如瑾收进了香雪楼,大致摸清了别家勋贵送什么,照样买了上好的文房四宝等物件送了过去。
吕管事被如瑾捏着把柄不敢不照做,一切都瞒着蓝泽。到了晚间将蓝泽常服的药换成了凌慎之那副,